酉時，紅粉樓開門，陸陸續續開始有客人進來。

    戌時的時候，大廳裏便已經圍了幾十個人，看著毫無秩序都在往舞台前擠的人群，黃嵐皺著眉頭。隻是此時，姐姐們都在後台各自準備，隻留下了幾個端茶送水的人。

    黃嵐踮著腳四處張望著，想找個稍微清靜點，又能看到表演的好地方，地方她沒找到，卻看到兩個不大高的小丫頭到處亂跑。

    周圍都是些好色之徒，兩個小丫頭到處跑，難免要吃虧，黃嵐這會兒已經是費盡了力氣才避讓開人群，不被那群人的手腳碰到占了便宜。那兩個小丫頭柔柔弱弱，再這麽毫無防備的亂跑，一定會被哪個人摸了便宜。

    你們就是雲巧和雲扇吧！”黃嵐攔著她們。

    兩人比她稍高一點，年紀看上去最多十一二的樣子，可黃嵐自幼嬌生慣養皮膚白嫩，這兩個小丫頭一副食不果腹的菜色皮膚，渾身上下沒有多餘的肉。

    此時兩人被黃嵐攔住，都捏緊了拳頭，不善的看著她。

    我是畫眉，比你們還要晚兩天進來。”黃嵐伸出手，她這兩天經常聽到雲怡提到這兩個小丫頭，知道她們兩個是被販賣到這裏的，現在看她們兩人瘦弱的模樣，猜測她們不是被父母拋棄，就是被那些人販子擄了走。

    聽到都是紅粉樓的姑娘，對方看著比自己還要年幼，兩個小丫頭少了一點點戒備心。

    你們跑來跑去的，容易被那些人傷到，你們還是跟著我上樓吧，樓上雖然離得遠點，可是不用擠來擠去的。”黃嵐環顧了一圈也沒找到看顧她們的綠竹，可能她們這樣跑來跑去正是為了甩開綠竹，伺機逃跑。

    黃嵐看著兩個不大的小丫頭，覺得她們蠢壞了腦袋，在這呆了這麽多天都沒看出來這裏比起外邊要安全的多。

    如果紅粉媽媽真要勉強她們現在就接客，怎麽可能把她們鎖在房子裏不聞不問好幾天，早就像電視裏那些老鴇一樣，不給吃喝，還要用上打罰了。

    一旦她們逃出去再被抓走，不知道要被賣到哪去，不管是哪裏，都不可能比這裏好半分，這還不是最壞的可能性。

    黃嵐當初下了很大的決心，不惜醜化自己才敢進來，是因為她知道比起無依無靠在街上遊蕩，有個地方總要安全一些。

    天真無邪……”黃嵐搖搖頭，在內心暗自吐槽。

    我們不去。”兩個小丫頭握緊了對方的手，尖聲叫道。

    我應該比你們還小吧，你們還是兩個人，我也不能強迫你們怎麽樣，現在這裏這麽亂，青樓裏什麽人都有，要是你們真是在這兒被欺負了，沒人能幫你們做主。”

    姐……”其中一個小丫頭似乎被黃嵐的話嚇到了，驚慌地抓緊了另一個人的手。

    她說的也沒錯，我們現在也出不去，門口都有人。我們就先跟著她上去。”另一個小丫頭拍拍她的手安撫道，最重要的是她看著黃嵐個頭還沒她高，如果真有什麽意外，她們兩個人完全能夠對付得了黃嵐。

    走吧，怕什麽呢？我在這也兩天了，吃的好睡的好，比起流落在外的時候好了不是一點半點。”黃嵐自己走在前麵，給她們兩個盡量找一條不被擠到的路。

    二樓都是姑娘們的房間，沒有受到邀請是不能進入的，很清靜，現在就隻有她們三個站在上麵。

    你是雲扇？”黃嵐問那個看起來有些主心骨的小丫頭。

    嗯。”

    這樣，我們就算正式認識了。”黃嵐頓了頓，又仔細打量了這兩人。

    你們……是雙胞胎？”

    ……嗯。”雲扇猶豫了片刻，才點點頭。

    真好！”黃嵐以前就羨慕雙胞胎，一出生就有了兄弟姐妹，剛才在樓下因為人多，沒有看清，現在端詳之下，才察覺到兩個人眉眼很是相似，隻不過可能因為營養不良，所以發育狀況都不太好，乍一看還看不出來。

    你想做什麽？”雲扇將雲巧護在身後，不安地往後退了一步。

    沒，沒什麽，隻是很羨慕。我從小沒有姐妹，流浪在外也是一個人，沒有人對我知冷知暖的，就是有點羨慕。”黃嵐沒有撒謊，上一世在孤兒院，雖然有那麽多人在一起生活，可畢竟不同。更何況，她小時候性格怪異，也沒有交到什麽朋友。

    聽到黃嵐這麽說，兩個小丫頭相互之間對視了一眼，她們都是孩子，看著比她們還要小上一點的人無助地站在一旁，不由自主就生了同情的心。

    畫眉……”她們兩人不知該如何安慰，隻能往前靠了靠，擔憂地看著黃嵐。

    我沒事，比賽要開始了，快來看吧，第一首歌可是我教的呢！”黃瀨搖搖頭，不去想上一世的事情。

    嗯。”雲扇看了一眼黃嵐，看她神色如常才放心地朝下麵看去。

    此時，紅粉媽媽已經站在台上，一副俯瞰眾生的儀態，自帶著一種女王的氣場。

    呦，這不是紅粉媽媽嘛，你怎麽上來了！”台下有人叫道。

    這次比賽，媽媽我也來湊湊熱鬧！”紅粉媽媽一看底下是個常客，笑著甩了甩自己的衣衫。

    紅粉媽媽，這一身衣服一穿，你也算風韻猶存呀！”

    是啊，你別說，比起那些水嫩的小姑娘，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這首歌是我們紅粉樓獨創，還請各位爺聽好了。”紅粉不理睬台下那些口出不遜的客人。

    這首歌的名字是女人花。”

    紅粉報出曲名後略一停頓，環視了一周，等著周圍的喧嘩聲小了才開口唱道：

    我有花一朵

    種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與暮暮我切切地等候

    有心的人來入夢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隻盼望有一雙溫柔手

    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我有花一朵花

    香滿枝頭誰來真心尋芳蹤

    花開不多時啊堪折直須折

    女人如花花似夢

    我有花一朵長在我心中

    真情真愛無人懂

    遍地的野草已占滿了山坡

    孤芳自賞最心痛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隻盼望有一雙溫柔手

    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若是你聞過了花香濃

    別問我花兒是為誰紅

    愛過知情重醉過知酒濃

    花開花謝終是空

    緣分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夢

    緣分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

    女人如花花似夢

    女人如花花似夢”

    即便是樓裏的姑娘，也是第一次完整的聽下這首歌，而由紅粉唱出來的感覺又同黃嵐那個稚嫩的聲音完全不同。

    她的聲音原本就和緩溫婉，沉下的嗓音又略帶沙啞，在煙花世界中浮浮沉沉，她嚐盡了這世間的愛與恨，情與癡，比誰都能理解曲子中每一句的涵義，也曾像歌中的女人一樣搖曳在紅塵中無法安放自己。

    她就像在唱自己的故事一樣演繹了這首歌。

    當最後一句詞落下，她緩緩福身，帶著既幽怨又幸福的笑容走下台，任是鐵打的漢子也覺得內心一動。

    媽媽……”

    站在台後的姑娘們強忍著眼淚，不願哭花了臉麵，隻是凝望著那個紅色的身影。

    好！”

    不知是誰反應了過來，第一個叫起了好。

    多謝各位賞。”紅粉媽媽示意將賞盤送了過去。

    沒想到媽媽居然還藏著這樣的好歌，僅憑這一首，想必在這盛城裏也無人能比了。”

    一個客人扔了一枚碎金笑道。

    多謝爺賞，還有一首新曲子，定也不會讓眾位爺失望。”紅粉看著盤子裏不大的碎金子笑道，這位倒是個大方的，這一枚碎金就頂了以往一夜比賽的賞錢了。

    那倒一定要聽了。”

    接下來，是一曲舞蹈。”紅粉退到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