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與他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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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徑小道,揚花飛舞。

    紅色醒目,昭示詩人,你愛我的情義。

    元俏慢慢的回味,這一天這一刻的情緒,眼淚像是沒了閥門的壞龍頭,止不住的流。

    她傻傻地笑。

    美得生動。

    來時的路,覺得萬般的遠,歸途一眨眼。

    莫坻,剛勁有力的兩個大字,正懸掛在門楣正中。

    元俏下了花轎,由賀州牽著站在門前,這一次她看見這兩個字,不是第一次的不明所以的揣摩,是確定,這是她愛的男人,名字身份的象征。

    注定背後還有她不知曉的心酸。

    “元俏,我莫坻的妻子,生死與共榮辱並擔。”

    賀莫年麵對釧州聞訊而來的人們,最簡單的宣布。元俏被他握著的左手,覺得暖暖的,那些溫熱,一點點的順著指尖,燒熱一個她。

    “入親門。”

    這是大禮的最後一道,傭子高喝的聲音還沒有落下,賀莫年的三叔,帶著一眾賀氏家族有話語權的人,糾集而來,氣勢洶洶的一句“胡鬧!”

    “莫坻,你可知道在宗祠定姻親,是要經過長老們一致同意的,你這般做,是明目張膽的要將莫氏的族規踩在腳下嗎?”

    這般的質問,帶血的劍不定的查在元俏的身上,這是怎樣的局麵,難堪苛責,賀莫年這樣的男人,不應該去承受這些的。

    都是因為她……

    眼眶翻湧的潮濕,被元俏死死地壓製,憋得眼眶通紅。

    賀莫年對於這些人的出現,倒是沒有半分的意外,依舊還是往日裏的沉穩,處變不驚。

    隻是原本眼瞼裏的笑意,消失的幹幹淨淨。

    “三叔。”

    賀莫年低低地喊了一句,沒有半點的情緒在裏麵。

    “莫坻,別說三叔不近人情,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們賀家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昌隆,都仰仗的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精瘦的人,酒紅色的西裝,配上上調的眼型,著實很難讓人有好感,那個人就是賀莫年的三叔。元俏盯著他咄咄逼人的模樣,聽不見他的言語,隻注意到那一張一合的嘴。

    打斷了賀莫年的話,嗆聲的人,底氣更足了,越發說得停不下來。

    “往日裏你胡鬧也就算了,隻是在外人麵前怎麽也這般任性。”

    好一個外人麵前。

    元俏咽下真實的情緒,影子一樣地安靜,立在賀莫年的身邊,隻是她的身姿挺拔,沒有半分的氣弱。

    她的這些變化,賀莫年看在眼裏,嘴角的弧線舒展,幾分嘲諷的開口“大禮已成,三叔說話慎重。”

    說道這裏,他往眾人的身後看一眼,“還有你所謂的資格,既然你這麽著急。我便告訴你,傅碩!”

    在傅碩看來,今日的事情,是遲早的,他多少是有些準備的,萬般沒有算到的就是這位爺,這麽不按套路出牌,剛回釧州,不等老爺子點頭,就來了一出先斬後奏。

    他急急忙忙的處理,背後的那些事情,順便整理了一下賀莫年分布的力量,集中調遣到了釧州。

    幸好,趕上了。

    “是,先生。”

    傅碩一身板正挺立的西裝套在身上,脖子上的溫莎結也是一絲不苟,站在賀莫年和元俏的麵前,抵擋眾人的目光。

    “三爺,想必最近的石油生意不大好做吧,要不然您也不隻有投鼠忌器的跑去非洲,找了口碑不太好的繞玲。不僅血本無歸,還把賀氏在非洲分布百分之六十五的股權拿去抵債了。”

    “哪裏來的瘋狗,在這裏胡言亂語。”

    傅碩的話說完,與賀眠晨站在一個陣營的人,瞬間散了氣勢,竊竊私語轉眼就成了明目張膽的詢問。

    賀眠晨一急,胡亂的吠叫。

    傅碩眼裏露出一絲精明的笑,正中下懷。

    利落的打開手裏捏著的文件,一一的遞給賀眠晨身後衣冠楚楚的眾人。

    一片嘩然。

    驚駭失望的不僅是相同利益的賀眠晨黨羽,還有前來祝賀的釧州百姓,能來這裏的至少都在釧州有一定的地址,他們的生存與賀家絲絲縷縷的牽絆,非洲石油生意出了問題,這其中多少人要折損一半的身家。

    豈止能善罷甘休。

    丟下這個棘手的問題,賀莫年帶著元俏跨進了莫坻的大門。

    由身著正紅色宮襟的傭子送進裏門,添了合歡酒。

    便退了出去,留下他們兩個人。

    “賀莫年。”

    元俏細細弱弱的喊了一聲,依靠在賀莫年的胸口,環抱他的胸膛,臉頰磨蹭了兩下,便不做聲。

    說什麽都顯得矯情。

    說什麽都抵不過他的深情。

    “嗯。”

    賀莫年懶洋洋地應了一句,似乎覺得不夠,複又開口。

    “不用擔心,賀家從來隻認勝王敗寇。”

    “好。”

    賀莫年抱著元俏的身子,把人放到芙蓉帳裏,脫了高跟鞋,讓元俏躺好。

    他坐在床邊,捏著元俏的腿擱在他修長有力的大腿上,輕輕地揉捏,為她疏活血液。

    “累了就睡一會兒。”

    元俏烏黑漂亮的眼睛,盯著賀莫年看了一陣子,眉目流盼的都是纖纖清意。

    好一陣子,才出聲“嗯。”

    “回來了叫醒我。”

    元俏又補充了一句,才閉上眼睛。

    賀莫年把她的擔憂,不安都看在眼裏,這世上他的心軟以前心係的是明珠,他的母親,那個熱烈也脆弱的女人,如今,有一個看起來嬌嬌弱弱,渾身上下都要人疼的女人,一心卻想強大護他安穩。

    賀莫年突然覺得有了念頭,有了拚殺的無限力量,伸手撫平元俏不安的眉眼,起身,離開。

    元俏隻覺得床畔一陣風,有點冷。

    賀莫年出來,門口聚集的人散了,隻有傅碩立在日頭下,端端正正。

    見賀莫年出來了,他恭恭敬敬的行禮,然後喊了一聲“先生。”

    “人呢?”

    “鬧到長老會去了,估計三爺是要惡人先告狀了。”

    傅碩說完,見賀莫年劍眉微挑,知道人不舒心了,趕緊遞了一支煙。

    賀莫年接得極為順手,顯然這是兩人多年來培養的默契。

    隻是賀莫年下意識的回頭望了一眼屋,手錯開了,傅碩的火點了個撲空。

    也隻一愣,傅碩便明白。

    “我們的人安排妥當了。”

    賀莫年手指把玩著煙,沉默了片刻,開口。

    “去主宅,找老頭子。”

    “這樣會不會……”

    賀莫年率先走在前麵,一句話堵了傅碩的猶豫。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個道理你還沒明白嗎?傅碩。”

    賀莫年很少叫傅碩名字,這時候說明當他是兄弟,說得都是他們一起的事,還有曾經的那些灰暗血腥。

    傅碩匆匆跟上他的步伐,過去的一些前段在腦海閃過,即便是正午陽光刺眼,他覺得陰冷屍臭流淌了出來,無處藏身。

    不自覺的被賀莫年的背影牽引,他像是陽光是所有。

    主宅所有的擺設建製都要比賀宅其他的苑落要高出一個水準,紫檀木小幾上煮著茶水,咕咕冒泡。

    老爺子支走了所有的傭子,一個人安靜的坐著。

    賀莫年垂首問好,之後立在邊上。

    “莫坻,我從沒想過,有一天你來找我會因為一個女人。”

    賀莫年不說話。

    隻靜靜地聽著。

    “賀家掌家的以後是你,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清楚。”

    “賀家對我而言沒那麽重要,莫坻這個名字就說明了一切。”

    老爺子原本成竹在胸的穩,被這句話打得猝不及防,握在手裏的杯子一抖,險些灑出來。

    莫坻這個名字,背後的事情,很多難過去了,隨著賀莫年一天天的長大,實力的龐大,成了賀家上麵閉口不敢言的忌諱,忌諱他不悅,自然也是老爺子的汙點。

    他的錯,沒人敢說。

    “她當真有那麽好,不可或缺。”

    賀莫年沒有半分回應,坐在小幾對麵,自己添了茶飲了一口。

    自顧自的說“說不上來,以前我追名逐利是因為除了這個沒什麽更值得注意的事情,現在,我對權勢的心更熱切了,但並非這東西的本身,是不想今天的事情再發生一次。”

    後半句話他說的十分有力道,本來硬氣威嚴的賀家老爺子,一時間征住。

    半晌才找了一個牽強的說辭“那沈家那邊你打算怎麽交代。”

    賀莫年抬眼,看了老爺子一眼,歲月當真厲害,盤剝了他非凡的容顏,一同奪去的還有他的果敢桀驁。

    “賀家什麽時候做事,需要給別人一個交代?”

    賀莫年反問。

    一股死寂蔓延開來,隻有茶水的嫋嫋熱氣,格擋祖孫兩個人的視線,朦朧中似是一個世紀的光陰鴻溝。

    “哈哈……”

    老爺子望天大笑,爽朗,洪亮。

    “也罷,是我老了。賀家有你等子孫,足已。”

    說罷,重新沏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說。

    “以後你們的事情我絕不再插手。”

    元俏恍恍惚惚的躺了半晌,沒有睡踏實一刻,一會兒是她滿臉嬌羞幸福的依在賀莫年的懷裏,背後是賀家宗祠,一會兒又是說不清的人,口口聲聲的討伐,說他們在一起違背族宗。

    咯噔,小腿一陣抽出,元俏驚醒過來,一身的汗。

    床邊的君子蘭安靜的盛開。

    太陽西垂,裏屋混混安安不太真切,元俏四處看了一遍,沒有賀莫年的身影。

    又是一陣驚慌擔憂。

    急忙照顧來傭子一通詢問,說賀莫年去了主宅還不曾回來過。

    顧不得其他,在這深宅大院裏,她認識的隻有賀莫年了,盡管嘴上吩咐傭子準備晚飯,還是止不住的擔心。

    喊了兩個傭子帶路,行色匆匆往遠處宏偉壯闊的住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