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千山暮雪 赤熖驚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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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颺?”暮千雪神色頓時巨變,眼中徹底融化了千年的冰霜,“是你,青颺!”

    一道殘影掠過,天蠶聖衣淒美地扶起倒在地上的成浚,淚滑如雨,“青颺,是你!原來真的是你!”

    伸出雪白的纖指,暮千雪顫抖著兩手,撫摸著他的臉,輕輕將嘴角的殘血絲抹去,眼角的淚珠滴落在他的宇間,“青颺,我,我,我竟然錯殺了你!”

    天蠶聖女淚如掛珠,淒美得讓人心痛。

    看到這張絕美的容顏,他的視線卻漸漸地模糊,越來越虛弱,隻道:“月圓之夜,奔赴在茫茫雪海,渺萬雲霜雲,竟是白虎飛倀、九層妖塔…我與赤鬆子半途被空桑截住…翻天印困鎖了整個千山…我們,我們……”

    一股惡血堵在胸口,風青颺劇烈咳血。

    “空桑?”暮千雪聽到這兩個字,頓時遽然變色,仿佛瞬間明白了所有,見他咳血,“青颺,你不要說了,我知道,我全都明白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戰衣飄動,風青颺一指點出,太曦戰衣的殘血中,一點星芒雪影,如冰晶融散了一頁,“千雪,你看…”

    高天渺渺,增冰峨峨,連山疊嶂,飛雪千裏…一人踏劍淩空,劍落回風雪,一人起舞弄影,印雪飛驚鴻……寒風朔朔,衣帶飄飄,渺萬裏霜雲,狐裘銀裳,凝眸停望,千山暮雪…

    隻見,一副漫天飛雪的絕美之“千山暮雪圖”,如畫卷鋪展而開,暮千雪望去,幾乎不能自己,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戰衣永恒,而我不可能永世,將此圖鐫刻心間,如果有一天,我戰死不能歸來,這件戰衣將殘留這道執念,如果能與你一見,也不柱三生煙火,一世繁華!見戰袍如見我…”

    說完這句話,風青颺麵容化成萬千碎片,消失於虛空,而千山暮雪畫圖,亦似一葉驚鴻,回影於戰袍之中。

    “不,不,青颺!”暮千雪伸手抓去,但一片碎片也沒有留下。

    盯著戰衣上染血的一抹殘雪星芒,暮千雪顫抖地撫摸著成浚身上的戰袍,怔怔地如發癡一般。

    “見戰袍如見我,原來我一直在你心裏!見戰袍如見我…”她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輕輕地將成浚放下,立身飄然而起。

    暮千雪此時的神情變得淡然,仿佛如解脫一般,平靜如水,立在那裏,白衣飄動如雪,氣若幽蘭,纖塵不染,出塵如一朵曠世雪蓮。

    “拂袖起舞於夢中徘徊,從此天各一方,我說,何日能見?你說,千山暮雪,待我斬道歸來,三生煙火,許你一世繁華!”

    天蠶聖女浮立於空,淒美獨言。

    “我說,繁華如夢,亙古匆匆,我隻需這暮雪千山,與你相依!你若不成,我便永世沉淪!”

    “你若不成,我便永世沉倫!”成浚跟著念了一句,神色怔動,也是久久未語。

    天蠶聖女淒然而絕念看了成浚一眼,仿佛是對著風青颺,隔空自語:

    “用三生煙火、許你一世繁華;眼角朱紅的淚痣,成全繁華一世,你金戈鐵馬的江山,贈與誰一場石破天驚的空歡喜…踏古萬道巔峰,伏看世事沉浮,莫然眾生螻蟻,卻享永世孤獨!”

    “嗬嗬~”暮千雪絕美的容顏淒然一笑,“青颺!三生煙火,你就是我的繁華!你既已去,我何需留戀世間!”

    她最後看了成浚身上的戰衣一眼,眼神變得絕然清冷,纖指微動,天蠶冰刀抽離,轉身已飄浮於她的上空,手中一道白氣卻突然向成浚拍去。

    “殺氣!”成浚全身一緊,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毀滅性殺氣迎麵撲來;他手中跟著就是三十六極道天罡火符全部拍了上去,手端急急捏印。

    三十六極道天罡火符遠非之前可比,天空北鬥七星倏忽點出七道星芒,所有火符遽然都集結,一個巨大的赤熖火瓶浮現虛空,瓶翼火影飛逸,如同涅盤的驚鴻火凰。

    “天涅九歌,赤熖驚鴻”成浚曲指一彈,急退千米之外。

    隻見赤熖火瓶傾倒而下,漫天火熖如潮洶湧,火鳳瞬間就將四周殘雪融化,轉眼已將暮千雪籠罩。

    “啊!千雪!快退!”戰衣劇烈呼展,一個聲音仿佛穿越了虛空。

    而與此同時,天蠶聖女的那道長長的冰寒天劍也已懸於當空,散出萬道殺氣。

    到這時,成浚才知道,天蠶聖女的那道毀滅性殺氣根本不是衝他而來。

    天蠶聖女飄然而起,冰寒天劍道道寒芒劇閃,乍裂而開,轉瞬已是萬道冰刃雪刀穿透了自身,血霧飄濺。

    “帶著執念而去,她竟選擇了自我毀滅!”一副千山暮雪圖改變了所有,成浚怎麽都想不到是這樣的結局。

    他心中莫名湧起一種巨大的悲涼,眼角竟是一滴熱血男兒淚滑落。他急忙收印,但極道天罡火符出手,赤翼火瓶一現,對於他這個初學者來說,不焚火釋放,根本就無法收回。

    火瓶已完全傾倒而下,轟轟,漫天火海如汪洋般將天蠶聖女籠罩,涅火蒼蒼,將七煞血河都映照得如同岩漿般赤豔。

    火勢凶猛,成浚連連退卻,極道天罡火符的熱浪濤天,就是他有戰衣與月靈之力防護,都是難以承受。

    “千山暮雪,萬裏火雲,就讓這天罡烈火送我一程吧!”漫天火海,萬道冰刃雪刀刺身,天蠶聖女冰玉飄血,淒美的回眸一笑,從容而絕然地,向那火海深處飄掠而去。

    成浚內心莫名感到一陣巨大的痛楚,久久不能平靜,歎道:“千山暮雪,可歎三生煙火,一世繁華,竟是一場石破天驚的空歡喜!伏看世事沉浮,漠然眾生螻蟻,踏古萬道巔峰,卻享永世孤獨!”

    天涅九歌,看漫天火海,一葉飄雪,絕世容顏,似赤熖驚鴻,香銷雲散,業火蒼蒼,他竟同感莫大的淒楚和無奈。

    一滴血淚無聲滴落,仿佛蒼天之淚。成浚愰若隔世地抬頭,半空浮現一張同樣淒美的絕世容顏,他陡然吃了一驚,“暮千雪?”

    收斂心神,他凝神探去,雖然兩人極度相似,但他很快認出,這是月靈神女白淼,銀光破裂,隻剩下最後一抹極其虛弱的殘影。

    這時,他才想到,月靈女隱於虛空,為抵擋極道天罡火符的火浪反噬,月靈之力已經被他消耗殆盡。

    “白姐姐!”

    月靈神女白淼全然沒有理會,隻怔怔地望著那漫天火海,一葉飄雪,似赤熖驚鴻,香銷雲散為最後一抹殘雲。

    白淼飄落最後一滴眼淚,身如萬千月華碎片散落,也突然消逝於虛空。

    “白姐姐,白姐姐…”

    呯呯呯,與此同時,極道天罡火符閃出七道颶風般的火雲,整個九巫陰七煞河圖暴烈炸開。

    戰衣舞動,瞬間將成浚包攏,仿佛一束極道火雲穿越虛空。

    帶著一團火燒雲影,成浚精神力化身,回歸於位的刹那,整個黑繭也同時炸裂。

    “什麽!竟是他活著出來了!”大巫司岩鯀一支骨杖凶悍地插入排古佬地心髒,轉身卻麵如死灰,一臉絕望地噴出一股黑血,顯然受到極大的反噬。

    成浚猛然睜開雙眼,眼眸如火岩下電,全身的火燒雲氣散出,將整個九巫七煞道場炸裂得四分而裂。

    在破開道場的瞬間,他正好看到蘇老三一掌擊碎了黑裳的頭顱,而陰險的大巫司,卻在這時從背後洞穿了老人的心髒。

    想到老人將唯一的武器交給了他,自己的三道真火****,助他打開天樞之位,引導他悟道天罡火武三式,功不可沒,相當於他的引路人,更相當他的恩師。

    本命真神三道真火離體不歸,即意味著自己的護道真神俱滅,元氣隨時都可能散盡。

    巫盅之術,最終是巫者盅主,企圖通過盅蟲磨滅宿主的心智,操控宿主的心神。在終極蛻盅中,成浚是精神力化身進入九巫七煞河圖,是雙方本源真神,精神力的對決。

    但精神力與真身相互依存,互為相濟;若真身受損,精神力也必然受損。

    成浚雖有戰衣加身,但為保其不受影響,原本就真火離體的老人,在場外,必然是徒手同時與兩個強大的巫道高手,進行一場殊死血戰。

    這是一場不對稱的對決,失去自身本源真火的防護,對於排古佬而言,就是赤手肉搏。

    能拖到最後,可見老人之堅毅。而身為一代大巫司,竟從背後突襲赤手空拳的老者。

    看到這一幕,極度的悲憤瞬息點燃了他心中的天罡烈火。

    刷刷,隻見一道火風殘影騰身而起,成浚怒嘯飛出手中的玉竹,殺氣都似烈火赤燒,帶著火影,在虛空如一支長長的赤烈長矛,將大巫司岩鯀,悍然釘死在烈火燃燒的洞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