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破家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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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不好了,夫人跟沈先生都被衙門抓走了!”當沈越做夢夢到自己跟韃子殺得難分難解,雙方的血染紅了整個戰場,流成了小溪的時候,就被吵醒了。

    “怎麽回事?”沈越從夢中醒來,整個人好一陣才變得清醒。

    昨晚忍著屁股上的疼痛,想要回去當盛世狗也不願意做亂世的人,結果依然無法回去,隻能無奈接受,直到半夜雞鳴才趴在板子上迷迷糊糊睡下。

    睡的正香甜,卻被不允許進入祠堂的夫人貼身丫頭月兒闖進祠堂,焦急喚醒,告訴他家中陡逢變故。

    夫人被抓走,沈大先生同樣陪著夫人被抓了。

    沈家唯一繼承人沈越,是整個亂成一團的沈府唯一能做主的人。

    “今兒個一大早,縣衙的捕頭就上門,說是老爺借張家三萬兩銀子到期賴債不還,張家人跟春風樓老鴇子同時擊鼓鳴冤,要求縣太爺做主,縣衙的捕快不由分說抓走了夫人跟沈先生,要求我們償還了債務才放人……”滿臉焦急的月兒,清秀的麵龐上完全是慌亂。

    眼神中,還有對沈越這個少爺的責備。

    沈越嘴角抽搐了一番,這是一天腐朽封建生活都不讓自己過啊!

    向著月兒問了情況,月兒把昨日春風樓老鴇子趙春秀上門逼債,沈大先生派出人員去詢問對沈府田地有想法的各家詢問的情況都簡單說了,這讓沈越良久無語。

    “張家欺人太甚!市麵上良田值二十到二十五兩銀子!老爺不過借他們三萬兩,加上利息,也不到四萬,居然讓我們用三千畝良田抵債!十兩銀子一畝拿下我們家的田地!”沈七被氣得蹦了起來。

    屁股上的傷痛,仿佛絲毫不影響半分。

    “不是還有一天?”沈越昨晚猜測沈府這是遭了陷害,幾家合謀,加上官府,如何躲得了!

    破家縣令,滅門知府,說的就是大明朝。

    敖英所撰《東穀贅言》可不僅僅是指以前的朝代,而是大明朝更甚。

    月兒幽怨地看了沈越一眼,“少爺,如若僅是張家一家,給了地,也是沒事兒。還有春風樓!”

    沈越不語。

    事情是前任本尊那頭豬幹的,但是他卻要背鍋。

    “這是要讓咱們傾家蕩產,再無翻身之力啊!好毒辣的計策!”沈九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越昨晚上弄明白為何挨打以及沈府目前的處境,就已經想其他家族合謀奪取沈家家產跟田地,現在被證實,依然也是不知道如何辦才是。

    “少爺,老爺未歸,夫人被下獄,整個沈府就指望少爺做主……”月兒幽幽地對著沈越說道。

    “是啊,少爺,我們必須先想辦法把夫人救出來!”沈七也是有些慌亂,跟著少爺向來都是沒有幹什麽靠譜之事,夫人不撈出來,到時候後果更加嚴重。

    月兒已經說明,沈府現銀不過數千輛,加上米糧布帛不過萬,在寧波府跟杭州府的幾套小宅子,價值差不多三千兩,沈家宅子價值近兩萬,這個時候,根本無法短時間出手。

    張家謀劃沈家三千畝地,周圍各大家族在地價降低到15兩每畝依然無人敢買。硬逼沈家用土地抵償借貸的三萬兩本息銀子。

    趙春秀的春風樓,沈越欠下的賬,白紙黑字寫得分明,償還不起,隻能用沈家花費了八代人上百年才建成,價值兩萬兩的府邸抵債!

    兩家同時出手,沒有半分的生機!

    “不就是想要咱家的地跟宅子嗎?給他們!”想明白這一切的沈越,深呼吸了一口氣,滿臉陰沉地說道。

    “少爺,萬萬不可!宅子跟地可是沈家根基!沒了府邸,沒了宅子,也就沒有了沈府!”沈七噗通一聲跪下,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

    沈九在一邊咬著牙看著沈越,眼淚在眼眶中轉圈,但是沒有流下來。

    即使是奴仆,也是屬於沈家之人,對整個家族有著深厚的感情,誰都不願意沈家上百年數代人建立的基業就如此毀掉。

    “宅子沒了,可以重新建!地沒了,可以賺錢買回來。娘親因為我,才受如此侮辱!若不救母親,枉為人子!”沈越的話,有著無盡的悲哀。

    非是因為沈夫人被抓下獄,而是到了這樣一個吃人的時代。

    沈越本身就是胸無大誌,在知道穿越到古代,也不過想要當個當街調~戲良家,混吃等死的紈絝,奈何,現在卻連生存都成了問題。

    王八蛋沈越給他留下一個不尊師重道的壞名聲,這個時候母親被下獄也無動於衷,在這封建禮儀最為嚴酷的時代,他出門都得被丟雞蛋。

    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沈夫人被抓,受到侮辱的不僅僅是她,更是整個沈府。

    這一切,都是經過精心設計才有的結果,由不得沈越想別的辦法。

    “少爺,這是陷阱,抓了夫人跟先生,老爺不在家,逼著您按照他們的條件辦,救出夫人,沈府就失去了一切……”沈九提醒著沈越。

    “不救夫人,沈府還能剩下什麽?無論是張家的借款,還是春風樓的欠賬,我們還有別的辦法還麽?”沈越咬牙說道,“隻要人在,我們沈府就還有機會!如果我不救母親,最終會如何?如果不是我中了圈套,母親也不至於如此,失去了地,我沈家這宅子,還能堅持多久?”

    沈九跟沈七皆是不說話,月兒眼中神采奕奕,不過責備依然沒有少見半分。

    “走,去縣衙。”沈越不再說別的。

    對於尚未見過的便宜母親,沈越很是佩服。

    一介女流,頂著丈夫出事的巨大壓力,兒子不僅未能分憂,反而成了壓垮整個家族百年基業的最後稻草,也是沒下狠手。

    天下母親,皆是如此。

    沈越帶著兩個狗腿一拐一拐地走出了祠堂。

    府裏麵的家丁奴仆丫鬟,臉上都是慌亂無比,沈越讓月兒在府中安撫人心,說他很快就能把夫人救出來,自己則是讓沈九去賬房取了千兩銀子的銀票,直接往十多裏外的定海縣城而去。

    十多裏的路途,主仆三人帶著一頂軟轎行走,傷口已經結痂,坐轎子疼痛不已,反而不如走路,兩個狗腿子是下人,自然沒有坐轎子的待遇。

    一瘸一拐的主仆三人,花了一個多時辰才到縣城,已是臨近中午時分。

    定海縣城城牆甚高,門樓更是壯觀,畢竟這邊靠海,時不時會遇到倭寇騷擾。

    高大的城牆門樓,卻對沈越沒有絲毫吸引力,讓沈七去縣城最頂級的醉仙樓訂一桌最上等的席麵,自己則是跟沈九去了縣台衙門。

    “縣太爺有令,趕緊償還債務,沈夫人自然就放出來了。縣太爺仁慈,證據確鑿,直接抓人,抄沒家產田地償還債務,人還會被充軍發配,北邊可正在打仗……”縣衙的門房一臉嚴厲地說道。

    一開始,沈九給了一錠五兩的銀元寶,門房收了,動都沒有動彈,再給了十輛才進去晃了一下,說縣太爺忙,不見。

    最終在沈越示意下,沈九咬牙給了五十兩亨通銀莊的銀票,才讓這狗眼長在頭頂的門房臉色好了起來,得到此消息。

    沈越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崇禎勵精圖治也無法挽救大明,整個大明王朝已經爛到了根子,一個縣衙門房的胃口都是如此之大!

    這狗縣官應該也是加入了瓜分沈家,否則不會如此。

    “先生,麻煩您向縣太爺求求情,我家少爺想見見我家夫人。”沈九強忍怒氣,用袖子籠著手,再次遞過去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縣太爺吩咐了,處理完債務之前,不能見!”門房接過銀票,看也沒看就揣入了袖子,懶洋洋地說完之後就轉身進了縣台衙門。

    “走!”沈越的胸中燃起了熊熊火焰,今日之仇,不報對不起穿越者身份,轉身就走。

    “少爺,咱還沒見到夫人啊,去什麽地方?”沈九不解,少爺來縣衙,不就是為了見夫人,商量如何解決?

    “去張家!”沈越咬牙說道,“要想救娘,必須找張家以及春風樓背後的王家!”

    明顯是狗官縣令跟張家以及春風樓背後的王家,甚至還有趙家一起合謀,要不然,縣台衙門如何會大清早抓人?更不會跟投入大獄的母親見一麵都不行,縣令不見沈越,這倒是正常。

    沈九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跟在沈越後麵。

    沈越的表現,讓他很陌生,但是卻很是欣喜,不再如同之前那樣胡鬧,反而變得沉穩。

    張府就在定海縣城西邊,龐大的院落,占據了小半個縣城,這裏卻不是張家宗族根本所在,隻是定海縣的一個別院。

    一路上,沈越從沈九口中了解到了張家的情況。

    張家是寧波府新崛起的豪族,張老太爺年輕時候隻是遊鄉貨郎,支持幼弟張三郎讀聖賢書,張三郎也是爭氣,僅僅用了五年時間便從秀才到了舉人,進士榜更是被剛登機的天啟皇帝點為榜眼,崇禎朝不斷升官加爵,蔭妻封子,短短十多年時間,張三太爺已成為正二品的戶部尚書,現在更是有消息說張三太爺要授大學士,入內閣……

    寧波府的張家自然快速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