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千裏做官隻為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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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快安排老身見一見沈家後生。你三叔在朝中舉步維艱,老身倒要看看,沈家小子有何通天手段,遠在鄉間,卻對朝中局勢了如指掌。”張周氏淡淡地說道。

    她的語氣雖淡,卻帶著不容置疑。

    讓張善祿心中震驚。

    從未回家省親過的三嬸親來定海,是為沈越而來!代表著戶部尚書來定海見沈越。

    沈越何德何能?

    “三嬸,他值得如此重視?”張善祿疑惑,“生意之事不代表官場,侄兒不明白三叔為何如此重視他。他提出那建議,雖有用處,也得得罪不少皇親國戚……”

    張善祿對於沈越提的建議,也知道效果。

    若說沈越了解朝堂之事,看得透徹,他真不相信。

    一個從小沒出過寧波府的紈絝子弟,之前也無甚出彩之處,若非破了家,這小子依然在尋花問柳。

    三叔跟三嬸如此重視,莫不成朝廷有了什麽變故。

    “是否如此,老身親眼見了便知。你三叔說了,若此子可堪造就,就把巧兒許給他,讓他成我張家姑爺。巧兒被他壞了名節,也算便宜了他。”張周氏有些不滿地看著張善祿。

    張善祿尷尬地閉口不言。

    他閨女張巧兒的婚事,他這個當爹的,很難做主。

    張家人討論沈越之事,定海縣衙後院書房,同樣有人在討論此事。

    孫德勝四十出頭,濃眉大眼,身材魁梧,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

    外表看來,更像武官而不像文官。

    三十九歲中進士,使了一大筆銀子走了崇禎四年罷官的吏部尚書王永光的路子,謀了外放定海縣的實缺。

    這兩年在定海縣城,早收回了投資,用銀子搭上了內閣大學士周延儒的路子。

    若要升官,需要的銀子自然不少。

    定海縣,地皮都被刮了數尺。

    欽差禦史羅成到來,孫德勝如何不慌!

    “師爺,欽差禦史羅成前來,咱真不去迎接?”孫德勝焦急地問著從京城帶來的師爺童冠。

    在定海縣能站穩腳,跟師爺童冠有著某大關係。

    童冠是一名老監生,從14歲開始靠科舉,一直到54歲第四十年依然未中舉,最終隻能無奈放棄,給人做了師爺。

    兩人狼狽為奸,倒也在這定海縣撈足了銀子。

    之前與趙家圖謀沈家,前後更是撈了上萬兩雪花銀。

    欽差禦史到來,朝廷並未行文下旨通報,孫德勝如何不著急?

    “大人勿需驚慌。禦史羅成前來,非是因定海縣而來……”童冠右手拇指跟食指捏著下巴的山羊胡,平靜地對著孫德勝說道。

    “非因定海縣來,卻為張沈兩家之事。若是徹查此事,咱們……”孫德勝害怕事情敗露。

    沈家敗了,孫德勝跟趙家聯手,關鍵時刻把沈家唯一的主事人投入大牢,逼著沈家不學無術的敗家兒子用地跟房子償債,一方麵為了銀子,另一方麵也為向張家示好。

    周延儒在朝廷不斷受到溫體仁攻擊,若是倒下,孫德勝失去了後台,張培舉入閣的希望很大。

    甚至,沈越被革去功名之事,也跟他這縣太爺不無關係,為的就是幫張家出氣。

    現在張家倒黴,張培舉在朝中被人彈劾,皇上重視了,派出欽差前來查證。

    事情敗露,張培舉少不了落個罷官的結果,更甚則是抄家問罪。

    “沈家小子在春風樓與人鬥富,寫下欠條,人證物證俱在,春風樓前來縣衙告狀沈家欠債不還,大人為民做主,並無差錯。”童冠搖頭,“至於張家之事,跟咱無關係。”

    聽聞此言,孫德勝稍稍寬心一些。

    來定海縣兩年多,跟張家一直都是保持著距離。

    倒不是他想保持距離,而是張家分毫都不把他一個知縣放在眼中。

    “大人,借著此機會,咱可再問趙家要一筆押金費。”童冠舔了舔嘴唇。

    定海縣普通人家實在是撈不到油水。

    幾家大戶盡皆是小小七品知縣惹不起的,能動的沈家,已經倒下,趙家也無甚可靠背景,拿他們開刀也無妨。

    “不如敲張家一筆?張家乃寧波首富,若是……”前一刻還在擔憂的孫德勝,此刻嘴角都留下了口水。

    趙家的富裕程度,遠不及張家。

    “大人,此事需等欽差到來之後視情況而謀劃。”童冠也是雙眼放光。

    孫德勝無甚本事,在錢財上貪婪,對於手下卻是極好,每次得利,皆有一成拿分給手下。

    童冠這兩年跟著孫德勝,倒也沒少撈銀子。

    張家若是能啃上一口,比他們之前這些年的謀劃都要多不少。

    “打發人去醉仙樓安排一桌最上等的酒席,晚上宴請欽差。朝廷無公文下發,咱不去迎接欽差,私下宴請,也無甚問題。”一想著可以借欽差羅成的風去咬張家一口,孫德勝的智商瞬間翻倍。

    欽差羅成到定海,一路上盡皆是低調趕路,路過任何府縣,皆未打出欽差儀仗。

    皇上吩咐了,偷偷進村,打槍的不要。

    作為皇上的心腹,自然知道事情輕重,所幸,已經看到了定海縣城的輪廓。

    “大人,前麵便是定海縣城了。”車夫望著縣城輪廓,滿臉輕鬆地扭頭對車廂裏疲憊的羅成道。

    羅成伸出腦袋看了一眼,便縮了回去,“可算到了!”

    “陳公公,前麵便是定海縣城了。”

    第二輛馬車裏,坐著一名麵白無須,看不出來年齡,身著銀繡仙鶴寶石藍長袍,頭戴鑲玉東坡帽的白胖男子,長時間趕路,讓白胖男子神色委頓,聽聞定海縣城到了,臉上頓時變得明媚起來。

    聽聞定海縣城到了,白胖男子幽幽開口,“可算到了!”

    其嗓音低沉,宛如公鴨。

    即將到達目的地,整個隊伍都變得輕快起來。

    可隨後,這股子輕快,被後麵由遠及近而來的急促馬蹄聲打破。

    “嘚嘚嘚……”

    “駕!駕!駕……”

    馬上騎士不停用手中馬鞭抽打著胯下戰馬,炎熱的天,戰馬盡皆汗濕,馬上騎士皆是勁裝打扮,腰懸馬刀,背背火銃,見著官道前麵的馬車隊伍也無減速的意圖,若非馬車車夫經驗豐富,非得翻了車不可!

    騎兵隊伍風馳電掣而過,揚起高高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