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不亮，雞剛叫頭遍，劉新玫就起床了。

    她把鍋裏的水裝進水桶，又添了幾瓢水進鍋裏，添柴燒水。

    見鍋開了，她淘米下鍋，想了想，洗了十個雞蛋放鍋裏煮，才放上鐵箅子把饃餾上。

    雞蛋在這時的農村也算是好東西，平時都舍不得吃，隻有孩子們回家或者家裏人生日時才會煮幾個，家族裏時不時有生孩子的，也要送點雞蛋表示一下。

    一人吃兩個雞蛋，再喝粥吃饃，肚裏有東西了，幹活才有力氣。

    等粥熬好了，雞蛋撈出洗淨，跟饃一起放進饃筐裏，粥也盛進碗裏晾著，就叫爺兒幾個起床洗漱。

    趁這個時間，劉新玫又從醃鹹菜的小甕裏拿出一塊鹹菜，切成細絲，用香油一拌，就端上了桌。

    鄭芳看到娘給她的粥和雞蛋，就說：“娘，我不吃雞蛋，你們吃吧。”

    你這孩子，吃雞蛋有營養，腿好得快。”劉新玫拿起一個剝了殼，遞給她。

    那我就吃一個，我不幹活，也不餓。”

    好，給你姐吃。”劉新玫把另一個雞蛋給了鄭芬，為了不偏心，她也把自己的一個雞蛋給了鄭直。

    姐弟倆知道娘疼他們，乖乖吃了，決定等會兒幹活的時候多幫爹娘多掰點玉米，減輕他們的負擔。

    吃完飯天剛蒙蒙亮，鄭品揚拉著板車先走，一雙兒女騎車跟著，劉新玫收拾好鍋碗瓢盆，把鄭芳能用到的東西放在她身邊，才鎖上門，騎著鄭品揚的車子往村南去。

    村南的南地，村東頭，河坦，河坦斜對岸，一共四塊地加起來，也就二畝地不到。

    除了鄭品揚是公辦教師，戶口不在家裏，其餘四口人，一人還分不到五分地。

    沒辦法，魯省地大人也多，分到手的地就少了。

    到地裏後，姐弟倆一手拿著尿素袋子，一手哢哢掰下玉米丟進袋子裏。

    鄭品揚兩口子則把袋子扛到地頭的板車上，車裝滿了就往家送。

    一會兒板車就滿了，鄭品揚叫姐弟倆喝口水先歇會，他們先把車拉回家卸了，回來再繼續。

    夫妻倆走後，姐弟兩個歇了幾分鍾，也沒舍得閑著，就又繼續掰。

    天亮了，村裏的人陸陸續續來到地裏，見鄭芬家地頭已經放了好幾袋子玉米，誇姐弟倆能幹懂事，鄭品揚兩口子有福氣，他們笑笑不說話。

    等鄭品揚兩口子回來，見那麽多玉米，看著一雙兒女累的滿臉通紅，劉新玫心疼的埋怨：“別累著了，你們掰就行，有我和你爹扛呢！”

    娘，我們不累，我們年輕有力氣。”鄭直拿肩上搭著的毛巾擦了擦滿臉的汗，猛灌了幾口塑料桶裏的水。

    年輕啥呀？才十三歲的孩子，大女兒也才十五。

    劉新玫心裏有些難過，覺得孩子們跟著他們受苦了。

    鄭芬見娘臉色不好，爹也不說話，忙勸道：“累了我們知道歇會兒的，快掰吧，還有三塊地呢。”

    也顧不得感傷，一家子又風風火火忙起來。

    雖是早上，也有輕風吹過，但比人還高的玉米地裏又悶又熱，掰玉米也是讓農民苦不堪言的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