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總是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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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漸漸適應了在這所大學的生活,包括之前最令人無語的公共澡堂。每天,我都去主教學樓上課,上課的教室經常是變化的,今天在這個教室上這個課,明天可能就在那個教室上那個課。周末無事,我就去圖書館待在閱覽室裏麵看書,天氣不錯的時候,我會步行40分鍾到學校外麵的一個公園散步。
快到期末考試的時候,天氣明顯冷了起來,但是我們學校裏的暖氣還沒有開。這一天我打算去公園走走,盡管公園裏的花草樹木都呈現出一派蕭瑟的景象。不知道是不是擔心我一個人太孤獨,宿舍裏的一個室友說要和我一起去公園,我答應了。
室友:阿彭,你經常自己來這個公園散步嗎?
我:也不是,偶爾吧。
室友:最近就要下雪了。
我:真的?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見過雪。
室友:你家鄉那邊冬天不下雪嗎?
我:我家鄉那邊,記得最冷的那一年冬天,氣溫是六攝氏度。
室友:那你在這邊可以看到四個冬天下雪了。
我:是啊,畢竟要待四年……
我和室友在公園的小路上散步,走著走著,陰沉的天空就開始往下飄白白的東西,很輕盈,像棉花。真的——下雪了!我的內心感到特別驚奇,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雪!雪剛開始下的時候,還沒什麽,可是慢慢的,就會看到地上變成了一片一片的白色,好像鋪上了一層白麵粉。
我很是好奇,在路邊蹲下來,用手在地上攏了攏,弄出一小團雪,握著它,手掌的皮膚感到很冰涼。看到下雪,我覺得特別興奮,走著走著我就拉著我室友跑起來了,“我們一起去湖邊看看,湖上麵應該可以做走路了!”
來到了湖邊,原本水波蕩漾的湖泊已經完全變了樣,根本看不到水,眼前隻有兩種事物,上麵是天空,下麵是一片蒼茫的雪白。簡直就是——天蒼蒼,雪茫茫。我想跑到湖泊中去,室友拉住了我,她說剛下雪,氣溫還不是特別低,湖水可能還冰凍得不夠徹底,不能隨意在上麵走路,要是哪塊冰太薄太脆,人踩到了就會掉進水裏。
哦,原來還有這樣的危險,那就等到氣溫再低一些,雪下得更多更大的時候再來玩吧!雖然很冷,我還是覺得很開心,在公園了看了會兒雪,就和室友往學校走去。
回到學校後,我打開電腦,給雲帆寫電子郵件。
帆,我們這邊今天下雪了!第一次看到雪,很是興奮,你那邊下雪了嗎?我很想念你,期末考後,我們見個麵嗎?還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我居然在我們學校裏碰見長風的哥哥了!以前隻聽長風提過一次他有個哥哥,沒想到他哥哥居然是我們學校的國防生!你也覺得很意外吧。我向長風的哥哥要了長風的聯係方式,長風就在我學校所在的這個城市。如果我們三個能一起聚一聚就好了。”
過了不久,我收到了雲帆的回信——“阿彭,我們學校這邊前幾天也下雪了。天上散落下來的雪花真的很美很純潔,仿佛是我們南方的雨死後結成的魂魄。這個比喻是不是很奇怪?我隻是套用了魯迅說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大自然的雨會變成雪,人,也是會變的吧。初三以後,我們三個就沒有再見過麵,如今我在N城,你在C城,長風也在C城嗎?我也很想念你們,期末考後,我們可以約個時間見麵啊!”
下雪了,我們的室外體育課就會暫時停課,不下雪的日子裏我們還是照樣去室外上課。這天我剛好要去排球場上課,天氣還是很冷,我在球場上練習打排球,由於擊球的部位是在手掌手腕處,我把自己的手弄得又紅又痛。下課後,我走過一個訓練場,特意往裏麵看了看,國防生們果然在露天的訓練場上訓練。
不知什麽時候,我旁邊站了一個人,看我沒注意,他拽了一下我的手,我頓時覺得很疼,“哎呀,手很疼,幹嘛拽我!”聽到我的叫聲,旁邊的人笑了,原來是阿譯。
我:你怎麽在這裏?
阿譯:我剛好路過,你又在這裏幹什麽?
我:我在看國防生。
阿譯:你們文學院的女生口味好奇怪!
我:你說什麽?
阿譯:你對國防生有興趣?
我:沒有啊。
阿譯:那你還在這裏站半天,不怕冷啊?
我:我在找一個人。
阿譯:哦。
不一會兒,國防生們的訓練結束,我看到了長風的哥哥翎豐,他正朝我這邊走來。
翎豐:我就知道你是來找我的。
我:我想問一下關於長風的事。
翎豐:什麽事?
我:你知道他的學校在哪裏吧?
翎豐:我去過一兩次。怎麽了?
我:你能不能帶我去一趟?
翎豐:其實你可以自己聯係他的。
我:我對於這個城市的其他地方還不是很熟,所以……翎豐學長,拜托了!
翎豐:好吧,這個周末去,怎麽樣?
我:好!
之前翎豐給了我一個長風的手機號碼,不過我沒有撥打。我想還是先當個“探子”,去長風那邊確認一下。於是這個周末,我們從學校出發,阿譯好像很不放心的樣子,硬是要跟我去。翎豐說沒關係,就當大家是一塊兒出去散步。不過這步散得可有點遠了,我們坐公交都坐了有一個小時,最後來到了一個像是在城市郊區地帶的地方。
翎豐帶路,我和阿譯跟著他走,像遊客一樣參觀著長風所在的這所學校。過了不久,我們在一棟學生宿舍樓附近停下來,翎豐打電話說:“長風,我到你宿舍樓了,你快下來,看看還有誰也來了!”我心裏有些忐忑,畢竟我和長風很久沒有見麵了。
終於,長風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哥哥,你來了!”長風突然看見了翎豐旁邊的我,“阿彭!”
長風,好久不見!”我鬆了一口氣,“之前見到你哥哥的時候,我還有點不相信,現在確定了,真的是你!”
能再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長風很激動,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沒想打你也來北方了!”
這時阿譯走過來,看著我們說:“阿彭,你還沒有跟你朋友介紹一下我呢!”
哦,對了,這位是——”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阿譯拉了過去。
我叫阿譯,是阿彭的學長。”阿譯說著還不打算鬆開抓著我的手。
阿譯,我的手,打球弄到的傷還沒好……”我感到有點疼。
阿譯終於鬆手了,“抱歉,我忘了。”
長風先是帶著我們在校園裏麵走走逛逛,我跟他聊著初中以後的事情,最後我們來到一個食堂門口。長風說:“外邊天氣冷,食堂裏麵有暖氣,還可以喝到好喝的熱飲。”
翎豐:老弟,你之前不是說你談了個女朋友嗎?
長風:是啊。
我:這麽快就交到女朋友了?
阿譯:我這個學長都還沒有對象呢。
翎豐:那你不讓她出來見一下你朋友?
長風:她今天剛好有事外出,不在學校。
阿譯:有點遺憾。
我:……
外麵,又開始下雪了,像棉絮,像鵝毛,像——雨死掉後的魂魄。人總是會變的,原來,我們都不再是當初年幼的我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