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元宵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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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體細胞剖析課下完,散學。

    我們大學總共有四個飯堂,第一飯堂距離我們寢室最近。與小燁去第一飯堂吃過飯。回寢室。

    距第一飯堂正麵一千米不到的地方,是一個可容得下三千人的廣場,有小舞台。舞台背後便是女生宿舍,舞台一側是飯堂,另一側是洛珂湖,對麵是院校園林,在過去就是教學區了。

    路過廣場。

    楚楠正在小舞台上掛橫幅,上麵煽情地寫著:情人節,大聲說愛你。

    哦,忘了提醒讀者,那天是元宵節。

    也是那一刻,我才知道楚楠是學生會的幹部,再後來的狗血劇中,知道他還是學生會的主席。

    我們回寢室。宿舍裏難得的六個人全齊。女生們難得的個個在洗浴。我和小燁是全宿舍出名的潔癖,每天必定要洗浴的,其實她們不懂,廣東的孩子,從出生那刻開始,便是三伏九練,也是天天不落地淋浴的。

    頭上裹著浴巾出來,看見全宿舍的女孩子都在細細地裝扮自己,或穿上最得體的衣裳,或化妝,仿佛行將舉行重大的文藝匯演。

    我詫異。

    她們都笑我們後知後覺,“你們師姐沒告訴你嗎?今晚是重大告白日,你可以上台對你喜歡的人表白,也可以聽到喜歡你的人上台表白。”

    哦,原來如此。”我長長籲了口氣,這有那麽隆重嗎?

    好奇心頓生,決定也去湊熱鬧,看個究竟。

    還是裙子加外套,不過花裙子今天穿過了,換一件豎條紋的白色裙子,灰色大外套,頭發弄幹了,齊肩自然垂直著。

    小燁穿著華麗的黑皮裙子,束著紅色腰帶,搭一個白色大圍巾。她剪的是短發。

    夜幕降臨是時候,廣場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楚楠上台講話,無非是拋磚引玉,說為繁榮校園文化和充實校園生活,在業已來臨的元宵佳節,“夜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願有情人終成眷屬雲雲。

    末了,還介紹了中國元宵節的寓意,及元宵花燈的源遠流長,最後打趣說,花燈便是為了更近距離看娘子的,今天我們要的是朦朧感。一時全場轟動,尖叫聲此起彼伏。

    我看了,也覺有趣。再細細瞧瞧周圍這些女生,當真個個‘華容婀娜,令我忘餐’,男生們也是個個玉樹臨風,精神煥發。

    校隊的街舞過後,就有幾個男生上台表白,凡是他們的意中人也是心中所屬的,就會上台執子之手,情侶雙雙忘情擁抱,這時,台下的起哄聲就和著掌鳴聲經久不衰。

    大學裏也有不想拍拖的,就如我的對麵鋪位,她就嫌浪費時日,反正成功率很低。每年畢業季,洛珂湖畔,哭倒了一大片熱戀中的情人,何苦呢?

    也是,師姐們也有這樣跟我說的。

    也許便是這個理由,除了愛意湧動的人依然駐足,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我也準備抽身離去。

    就在轉身的那刻,忽然聽得台上有人喊我的名字,“陸維曼,自從第一眼見你,我便愛上你了。當你舉步纖纖,拾級洛珂湖潔白的玉階,那娉婷,便深深烙在我心底……”

    天哪,這是哪對哪?偷偷回望一眼舞台,一個七尺男兒站在台中央,正往我這邊瞧。可這男生我沒印象在哪裏見過!

    在人群掬個洞,逃也似的飛奔回宿舍,“嚇死本姑娘了。”我大口喘著氣,心裏暗暗覺得那男孩可笑,有這樣表白的嗎?

    有的,不久,還拿這事取笑我的楚楠就指出:這招下來,你便知道他是誰,即便不馬上接受了,也會注意他了。

    誠然。因為過後,全宿舍的人就拿這事調侃我,而且我知道了那男生叫麥展陽,法醫一年級。

    那夜,晚些時候,天上竟零零星星飄起小雪來了。

    我趴在宿舍陽台上,想象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舞台上,於那些相愛的人,是怎樣一種浪漫,真是天助有情人也。

    傾爾。

    女生陸陸續續回來,手裏捧著花的,一般有男生陪伴在側。

    在男生止步的牌子下,依依不舍,難舍難分後,始終回來。

    那一夜,我們宿舍堆滿了鮮花,女孩子們容光煥發。

    小雪下了個把鍾,忽然天喚晴,星辰輪換著上。

    我極愛看著樣的北國風光,癡癡地站在廊裏吹風賞景。雪剛停一小會兒,小燁也回來,我看她兩手空蕩蕩的,招呼她一起看夜景。

    我聽見有人對你表白的哦。”小燁見我有些詫異,“以為你會與他成雙成對。”

    怎麽可能,人都不認識。”

    哎,有人對我表白的話,我會接受。媽媽說,讀大學,不妨談談戀愛,失敗了沒關係,畢竟要嚐試。”

    我咬著唇,笑,“我沒有媽媽跟我這樣說,況且,接受一個陌生人的愛,不荒唐嗎?”

    媽媽說,讀書的時候不拍拖,出來社會就要接受相親,相親的兩個人也是從不認識到認識的。”小燁漫不經心地說,挑著指甲。

    哦,還有這樣的道理。”我嘟起嘴,歎了口氣,“我做不到,跟一個陌生人……”說到這兒,我忽的停住,“小燁,看樓下。”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樓下有男生手捧鮮花,在雪地裏點著心形的蠟燭,上麵有他們喜歡的女生的名字。期中一個男生,正點了一個小字。

    快看,小字。”我看見葉小燁的眼睛睜得跟銅鈴一般大,她的手捂住嘴巴,那樣子,彷如要掉淚了。

    當燁字逐漸亮起來的時候,“是我們班的俞項!”她興奮地抱著我跳,還用潮濕的唇吻我的臉,我哭笑不得。

    樓下響起了嘹亮的男音,“葉小燁,我愛你!”

    整棟樓的女生都跑到走廊往下看,葉小燁飛也似的跑下去了。

    不一會兒,兩個影子緊緊地摟在了一起,掌聲潮水般響起,尖叫聲伴鳴。

    現在,我明白安卡說的宿舍裏的鮮花堆得放不下的盛況了。她們是藝術生,還是聲樂和器樂的,美女如雲,我們這樣的理科院校,當然不是她們一樣的了。

    夜空晴朗,繁星閃爍,大學的生活,便是愛,讀書,沒事找事。然而,正因為如此,若幹年後,當我們想起年輕,才覺得不枉費青春。多年以後,我每每想起這一幕,就感歎人生,感歎原生家庭,想的明白的如小燁媽媽,想不明白的如我的媽媽。

    以後,小燁有了與她雙棲雙宿的心上人,便沒有功夫搭理我了。宿舍裏其他人也有了意中人,有的是同校的,有的是外校的,有的是高中的青梅竹馬,隻有我,形單影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