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與狗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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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撲哧一笑,“安卡,你真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可不是,從小識你,還不知道你那些小把戲。哈哈,伍海彥跟你說什麽來著?”
剛才那女孩……”
妍華。”
哦,妍華,讓伍海彥送她回家,伍海彥讓她來問我同意否。”
妍華是自己開車來的呀,她又不喝酒。”安卡點點頭,嘴角掛上一絲隱隱的笑,“她看上伍海彥了。”
嗬嗬,夠神速。”我咂舌。
這妞也太猛了吧,剛剛伍海彥還向你求婚呢。”安卡說完,清風吹過,她打了個寒顫。
回屋裏吧,你穿得單薄,小心感冒了。”我說著跳下秋千,扶了安卡下來。
你為什麽不答應伍海彥呢?要是康城能跟我求婚,我一口就答應。”安卡邊提裙子邊說。
嗨,人不就是這樣麽,他明知我不會答應,就胡亂求一通了,我要真答應了,他就不敢了。”
胡說,我看伍海彥是真心的,還說一直會求下去,直到你同意。”
唉,”我們在沙發上坐下,我看見五彩釉的奔馬在角幾上灼灼生輝,“我們連拖都沒拍呢,怎麽結婚嘛。”
咳,伍海彥追你好久了喲。”
可不是。”地下室的樓梯口忽地傳來伍海彥的聲音,把我和安卡嚇了一跳。
連安卡都起了惻隱之心了。”他繼續說,風度翩翩走了過來。
聽他胡說!他追的姑娘多去了,追他的也不少。”我看著安卡笑,“現擺著的就有一個。”
我就怕你多心,讓她來問過你,誰知還真有這種傻大姑。”伍海彥搖搖頭。
也是,不懂知難而退。”安卡笑著向他豎起大拇指,“伍海彥,高。”
該走了,你醉得人事不省,眾所皆知了,還不趕緊逃離現場。”
我和安卡又大笑。
噓,小聲點,我的姑奶奶。”
我們都忍著笑,走出大門口,跟安卡道別。
原本我早早打算脫離現場,因為伍海彥,我留了下來,現在又因為他,我不得不提前離開,想想這一切,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我們踏著輕如薄紗的月光,去停車場取車。
初冬的廣州算不得冷,但許多的人家,也已經門戶緊閉,隻留了照明的華燈。我們步伐再輕,還是響起走路聲,這引得家家戶戶的看門狗,都不安地瞅著我們一陣狂吠。
我嚇得不禁往伍海彥那一邊靠攏。
他大聲嗬斥那些狗兒,“再吵,劏了你!”
劏是廣州話殺的意思,弄得那些狗兒吠得更厲害,有的前腿架到圍欄上,幾乎要跳出來了。
我嚇得腿都發軟了,他架著我一路走,一路與狗兒鬥嘴,我雖然受了狗的驚嚇,心有餘悸,不得不依著他,卻是生他的氣。
好不容易坐到他的車裏,他吹著口哨,抿著嘴兒笑,卻不知道我像是經曆了一場劫難。
他這一路架著我走,與我親密無間,我是緊張地幾乎要痙攣了過去,況乎還有那些狂吠的狗兒,直讓我心驚膽顫。
然而,他卻覺得甚是有趣般,跟狗兒鬥得歡。
軟塌塌地倚在汽車座椅裏,我背對了他,無聲地流淚。
今晚要不是我坐鎮,怕是所有男生都要與你約會了。”他將車開上大路,與我說話。
見我不言語,他輕輕拽了拽我的袖子,柔聲問,“怎麽啦?”
我又是傷心又是生氣,覺得他欺人太甚,就是不再搭理他。
他無趣,於是開了汽車音響,裏麵播著Ellie Goulding的《Lover Me Like You Do》女歌星金屬般的天籟之音響起:
You’re the light, you’re the night (你是我生命中的光芒和黑暗)
You’re the color of my blood (你就像我的血液令我的生命充滿動力)
You’re the cure , you’re the pain (你是我的解藥同時也是我的痛苦來源)
……
我們安靜地聽歌。
聽到Follow me to the night(跟隨著我步入夜晚)他輕輕的跟唱,“Let me take you pass our satellites(讓我帶領你逃離眾人的目光)……Touch me like you do(觸摸我就像你有多麽想要)……Lo-Lo-love me like you do……”
Ellie Goulding的歌我也愛聽,歌聲像輕柔的手絹,將默默流下來的眼淚擦去,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這一路,除了聽Ellie Goulding和他的歌聲外,我們並不說話。
伍海彥沒過來之前,我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一切的話,都在他與狗的鬥嘴中消失殆盡,我現在隻想回去聽雨軒,在我自己安全的窩裏蜷宿。
很快,我到家了。幾乎沒有道別,我轉身離去,他不敢拉我,隻輕拽著我的衣裳,我輕輕一拂,進入地庫的電梯。
電梯關閉的那一刻,我看見他眼裏無盡的哀怨和溫柔,那是我從沒見過的一張眼裏藏有哀傷的溫柔,卻英俊的臉,然而,我不想再見到這張臉。
進屋,我直奔洗手間。
花灑有溫度的水珠立刻包裹了我,我的淚又開始流下來。
他口口聲聲說愛我,這愛卻抵不過他鬥狗的樂趣,他願意將他鬥狗的樂趣,建立在我的驚顫之上……
媽媽的臉又出現在眼前,這些天來,我將她許久遺忘,大抵要責怪我了。
像蝸牛的觸角,我悄悄窺探這個情感的世界,但碰到的都是滾燙的傷情之藥,我隻好又縮回我的殼裏去,大抵以後再不用出去了。
洗好澡,我穿上睡衣,準備上床。
敲門聲響了。
可能是伍海彥,他不死心,又回來罷了。
但是卻有女音傳來,是安卡。
無精打采地開門,把安卡請進來。
我躺在貴妃椅上,手臂垂在一側,臉朝天花,盯著大吊燈看。
安卡坐在我身旁,問,“怎麽啦?一副喪魂落魄的樣子?”
是差點丟了魂了。”我沒好氣地說,“呃,你怎麽有空過來?你的Patty呢?”
咳,那算什麽嘛,你這樣樣子,擔心死人了,到底怎麽回事嗎?”她頓了頓,“伍海彥欺負你?”
唉,欺負我也就算了。”我歎了口氣,“不要提他了,以後永遠不要提他。”
安卡訕訕,張嘴說:“伍……”
我一聽就來氣,“安卡,你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我們是發小,我才讓你進來的,我就知道,你是受人所托。”我嘟起嘴,白了她一眼,“你再提他名字,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安卡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
兩個人悶坐了半晌,安卡說要回去。
我心情不好,也不挽留她,於是她便走了。
悶悶地看書,反複睡了幾次,都不成寢。
經曆過了,再回頭,已經不是當初那種味道,與伍海彥也是。
每每睡下,都夾雜著他的音容笑貌,和他可恨的鬥狗的樣子。
幾番折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
好在小寐之後,並無噩夢相侵。再次醒來,鬧鍾已經響過三遍。盥洗,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