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前國際上唯一進行了工業化生產的Bi2Te3碲化鉍為例，包括美國在內，在發現摻雜機製之前，碲化鉍的熱電轉換效率視加工工藝在2%—3%徘徊，不是說沒有應用價值，問題在於應用價值屬於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拿美國陸軍現役裝備的M1A1主戰坦克為例子，以M1A2履帶兩側裙板作為構成溫差發電機的搭載構件，如果把梁遠的換殼計劃套進去，以美國目前半導體發電的技術水準，這個殼子型的溫差發電機利用M1A1主戰坦克高熱尾氣所發出的電量不會超過25KW，造價不會低於100萬美元，以目前M1A1坦克不到300萬美元的采購價格來說，在一個戰場消耗裝備上加上這麽一個代價如此高昂的係統，除非國會山的老爺們都瘋了。

    而梁遠這個殼子型溫差發電機所依賴的技術基礎是新世紀之後的標準。

    還是以目前唯一進行了工業化生產的碲化鉍為例，依據摻雜機製原理經過新工藝加工而成的碲化鉍已經不是單純的Bi2Te3，而是結構變異成了Bi2Te2.85Se0.15，元素硒摻雜進去之後碲化鉍的優值得到了極大提升，原本在2%—3%徘徊的熱電效率可以視加工工藝提升至6%。

    如果換成新世紀之後才發現的銻銀鎂係列合金，采用全新工藝加工的新材料的熱電效率會達到8.5%以上。

    如果按梁遠依賴的技術基礎來設計M1A1主戰坦克的溫差發電機，哪怕采用傳統材料新工藝的會Bi2Te2.85Se0.15也會得到不低於50KW的發電量，若是采用新世紀之後的新材料溫差發電機的發電量會提升至驚人的80KW以上。

    以M1A1土豪一般的1100KW的發動機功率，麵對超過7%的熱效率提升也不敢說不動心，這幾乎是再造一個中冷回熱係統。

    燃氣輪機的中冷回熱係統視設計水準也就在7%—12%之間。

    當然電廠或船舶那種超大形的中冷回熱係統可以把動力係統的熱效率提升15%以上，問題是坦克哪有那麽大的空間讓設計師浪費。

    新世紀第一個十年之後，熱電材料的大發展曾吸引了美國陸軍的注意力，陸軍實驗室和GE曾對M1A2的尾氣利用產生過興趣，前期實驗也獲得了良好的效果，問題在於新世紀第一個十年之後，大國之間大規模裝甲對決的幾率大概比互扔核彈高不了哪去，美國陸軍沒有需求直接導致了M1A2的各種補丁版本還得繼續戰鬥個二三十年，新技術應用什麽的2030年之後看情況再說吧。

    熱電材料雖然屬於國外禁運，但由於久久沒有突破原地踏步的緣故，朱雨生也對國際熱電材料的頂級水準有著大致有著了解。

    看完整份文檔，朱雨生眯著眼睛順著梁遠的思路把這個計劃在腦海裏前後過了一遍。

    梁遠所謂的這個隱身外殼除了外形上具備降低雷達反射這個指標之外，也是半導體發電片的安裝地點，通過整體設計，這個具備一定厚度的外殼可以視為坦克發動機的超大號排氣管，發動機高溫尾氣經過由溫差發電片所組成的排氣煙道降溫發電之後才排放到大氣之中。

    梁遠還充分利用了自己老娘導師吳忠華院士招牌一般的能量梯度運用準則，對坦克發動機高溫廢氣進行分段式利用，選用高溫，中溫，低溫三種類型的半導體發電片依次對發動機的高溫尾氣進行降溫處理。

    按梁遠的設計，溫差發電機主要在坦克履帶裙板處組成，以共和國大量裝備的五九式坦克為例子，假如把作為坦克溫差發電機的裙板平放在地麵，通過坦克廢熱的排氣通道采用上下兩麵的雙通道設計，中間的單通道冷卻夾層剛好冷卻溫差發點片的冷端，這樣每塊裙板會得到裙板表麵積乘以二的溫差發電片實際布置麵積。

    五九坦克的側裙板寬度在0.6至0.7米之間，不過長裙板有助於防護水準提升，梁遠直接選用了0.7米這個數值，五九坦克的車身長度為6米，根據梁遠的設計五九式坦克用於安裝溫差發電片的麵積約在16平左右。

    當然，梁遠隻是為了方便計算，如果不把溫差發電片布置在坦克的側裙板而是布置在車體上也沒什麽關係，16平的表麵積看起來很大，隻要采用疊層設計實際上可能連四平米都不見得用到，至於到底多大這就要看設計師的熱力學功底了。

    坦克紅外信號的產生大部分來自發動機所不能有效利用的高溫尾氣，根據能量守恒定律，溫差發電裝置所產生的電力越多，坦克不能利用的能量越少也就是外泄的紅外信號越少，這是從根子上解決問題，可比通過大量空氣換熱方式降低坦克排氣溫度的方案有效多了。

    通過理論計算，梁遠以寶石渦軸發動機為例，以共和國五九式坦克為改裝基礎，在文檔的最後得出結論，經過三段式溫差發電充分處理過的坦克高溫尾氣最終排放到大氣時的溫度不高於五十度，整套溫差發電體係所產生的電力不低於30KW。

    梁遠沒標出這套體係的采購價格，在熱電材料的效率上直接套用了老產品新工藝的數據，新材料新工藝那個步子太大有點嚇人，梁遠沒有選用，就算如此朱雨生依舊感到梁遠算出來的這個溫差發電機的效率十分偏高。

    不過由於某人塗抹過多，朱雨生雖能看出梁遠設計思路的各種變更，但那些包括了光學，電磁，甚至等離子寫得亂七八糟的各類方程式，朱雨生一時間也理不出個頭緒，隻是認為梁遠選錯了某個原始數據。

    當然，如果不考慮經濟成本和技術難度，單從思路上看朱雨生認為梁遠這個換殼技術還蠻不錯，不僅考慮到了老舊坦克升級改造的空間，還能借著改造工程為下一代坦克驗證和儲備技術。

    “從這份設計文檔所體現出來的設計者思想來看，小梁同學的思維不僅非常的活躍，閱讀量也遠比同齡人大上許多，能看出小梁同學在少年班的學習還是很刻苦的。”

    朱雨生雖然已經給這份設計文件判了死刑，但就算朱雨生不相信李遠玲會把巴基斯坦坦克項目的決定權放在梁遠手中，通過這份文件也能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對李遠玲的影響怕是會很大。

    文檔上的核心設計思想根本就是吳忠華的專業範圍，這份文件朱雨生認為李遠玲和吳忠華必定幫助了梁遠很多，以共和國的國情和梁遠年紀，家長能放任梁遠某種程度上的不務正業去搞什麽坦克設計，可見梁遠在家庭裏已經脫離了子女晚輩這個單純的概念。

    聽著朱雨生誇讚某人在東大的讀書態度，趙天時好懸沒笑出來，得益於兩個丫頭的宣傳，現在梁遠這幾年在東大的期末成績補考記錄，已經成了遠嘉中高層平日裏談論某人時的主要笑話。

    天資縱橫經常讓人自我懷疑人生的大老板，難得有這麽一個看起來十分搞笑的缺陷，再加上兩個丫頭在期間搞風搞雨的沒個好作用，使得知情員工都覺得十分有趣，抱著喜聞樂見的態度看某人的每次期中期末考試，甚至不少部門還發展出了某人掛幾科的小小賭局。

    梁遠看著趙天時彎起的嘴角就知道這貨在想什麽，沒好氣的瞪了趙天時一眼，笑著說道:“朱老，根據我從小到大的生活經驗，先挨批其實是好事，意味著事情成了怕你驕傲翹尾巴先打擊一下，而先用表揚開頭的十有八九沒什麽好事，先給顆棗安慰下，免得被下邊的巴掌打擊得了無生趣。”

    交流個這麽長時間，朱雨生有點抓住梁遠的性子了，哈哈一笑說道:“那好，我就不來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從老吳那邊論以後我就叫你小遠了。”

    梁遠嘿嘿一笑沒有接話，等著朱雨生點評自己這個有些扯淡的腦洞設計。

    “小遠這個給舊坦克換殼的創意還是很優秀的，客觀的說，這份文檔上的坦克防護思想和三視隱身線圖對我正在進行工作都小有補益。”

    “可能是小遠沒真正從事過開發工作的緣故，在成本控製和某些熱電材料的參數選擇上體現出了新手的典型不足，據我所知小遠這份計劃哪怕以歐美的技術基礎來實行都會困難無比，比如計劃核心之一熱電材料的優值已經四十年沒有突破過了，小遠選擇的數據很可能有誤，同樣半導體發電材料在國外的成本也十分高昂，按小遠這份計劃去改進舊坦克還不如從歐美采購新一代坦克。”

    “當然，隨著技術的不斷發展熱電材料的效率早晚會被科學家突破，成本也會隨時間下降到普通水準，那時小遠這份改造計劃就會有用武之地了。”

    “朱老，您的意思是說，一旦技術條件滿足，從工程應用的角度論證，我這個計劃是完全可行的？”梁遠高興的問道。

    “思路沒什麽問題，實施線路和工程原理也沒什麽問題，舉個例子，假設明年技術發展的程度滿足了文檔中的條件，這個計劃完全可以作為很有潛力的正式項目而發展延續。”

    朱雨生點了點頭，認可梁遠的腦洞。

    對於梁遠來說，隻要設計思路正確沒跑偏就好，其他的都是小事一樁，梁土豪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技術有技術，隻要方向對了，飛上風口還不跟玩是的。

    看著朱雨生拿著那張隱身三視圖不打算放手，梁遠也沒打算要回來，笑著說道:“隻要朱老不嫌這份文件亂七八糟，直接給您留下好了。”

    朱雨生高興的連連搖頭，都沒顧得上照顧某人的心情，連續說道:“不亂，一點都不亂，小遠我和你說，這份文檔裏就這張圖價值最大，等我會包頭好好驗算一下，搞不好馬上就能用上。”

    梁遠腦補了一下，覺得朱雨生真把隱身技術提前用到九九項目上也不錯，顏值高的科幻版九九主戰坦克除了有助於吸粉之外，想來戰鬥力也不會低於原版。

    “剛剛被我這個異想天開的計劃岔過去了，有件事我和朱老提前說清楚，免得在外交領域造成什麽誤會影響就大了。”

    朱雨生看梁遠說得很正式，把注意力從手中圖紙上那個PL01隱身坦克的草圖上轉回來，鄭重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既然華晨不會得到巴基斯坦新坦克關於動力領域的研發資金，那麽寶石動力包和巴基斯坦新坦克項目的關聯也就到此為止了。”

    “朱老，趙天時技術長可以作證，華晨在巴基斯坦新坦克項目上的決定權真的在我手裏，我也不瞞老爺子您，鐵道部和華晨的合約隻是寶石訂單極小的一部分，最多兩年您就會知道寶石的主力市場在哪裏，巴基斯坦軍方有限的采購數量我媽媽真不想華晨牽扯太多的精力來應付。”

    雖然梁遠不知道超算還有多久下線，但就快好了這種話聽得多了，梁遠也覺得真快成功了，提前**關於寶石未來應用領域的模糊消息出來也算不得什麽。

    本來寶石上坦克這事兒，就是李遠玲根據梁遠那種盡力擴大技術應用範圍的思路接下來的活，雖然相比長征三的動力包要做出不少改進，但技術基礎都是現成的，比如香格裏拉電氣已經成為北美市場上空氣淨化器行業的巨頭，眼下正向高等級的食品、電子、醫療等空氣淨化方向深入，相對坦克的防塵防沙問題剛好在自身的領域之內，雖然巴基斯坦的采購數量可能不多，但接這個活完全是順路，而不是李遠玲對這個領域產生了興趣。

    現在聽朱雨生說完866所的種種，華晨自然不會因為一個不受重視的項目牽扯精力浪費資源，哪怕梁遠不管劃清界限也會成為李遠玲的第一選擇，甚至更進一步把精力都放在了新風扇上的李遠玲，直接砍掉這個項目也在兩可。

    “當然，我剛剛那給您的計劃也都看過了，我說的華晨繼續在這個領域投入也是真的，就以五九改項目的名義，而不是巴基斯坦新坦克的名義，如假如巴方沒選擇寶石動力包一切休提，如果巴方打算把寶石動力包應用在新坦克上，隻能由巴方自己出頭去找民用航空進出口公司去談，為了避免牽扯華晨的研發精力，寶石動力包的出口業務代理將被賦予給民用航空進出口公司。”

    梁遠直接和北方工業來了個一刀兩斷，就此切割，然後把項目丟給了海、空兩家和遠嘉合開了兩年的民用航空進出口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