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如果我說我看過心理醫生有過精神疾病,你還願意接受我嗎?(一更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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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風了,青白的薄紗被風卷起一個角,陸相思的話音被這陣風吹向了窗外。
    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但陸相思的臉已經蒼白到無需月色照亮,這是一種淒厲的白,沒有一絲血色,唯有那黑黑的漂亮的瞳孔中閃過的一絲痛楚。
    慕以辰的心就這麽疼了,疼得無以複加。
    “我們還是就這麽算了吧。”
    陸相思又說了一句,多了一些祈求,卻更想要麻痹自己。
    慕以辰緊緊埋頭理著散亂的紗布,亂成一團的棉球棒也很快被重新歸納好。
    他起身,提著急救箱,“這句話聽過一次就算了,你再說一次我也可以不計較,可是我不希望再聽見第三次。”
    事不過三,大抵就是如此。
    “好了,你的手這些天不能沾水,明早上我會再幫你換一層紗布。現在準備吃飯吧。”他轉身,留下一個頎長的背影。
    陸相思饒是像被泄了氣的皮球,現在的她已經無力再多說話,可是這一次,她卻異常堅定。
    換做是兩年前,她依舊會選擇逃離,仍舊不會選擇把話說清楚,而現在,她必須放過彼此,那麽隻能傷人傷己了。
    其實說出這一番話,她的心比誰都疼,她也知道事不過三啊,可是以後呢,以後怎麽辦?
    她不想,有一天承受著失去的命運,她也承受不起。
    慕以辰出來便看見陸相思站在門外,纖細的身子格外單薄,她的臉忽然變得有些陌生,在說出那句傷人傷己的話後,顯得格外尖銳。
    她的眼眸很黑,是可以媲美黑曜石的顏色,在這樣的色彩中陸相思摒棄了一切的柔軟,隻剩下自我放棄。
    他一愣,似乎知道陸相思下一刻想要說什麽,擦過她的肩膀向廚房走去。
    “哎,你等等。”陸相思叫住他。
    “先吃飯。”慕以辰似乎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陸相思糾結的小臉被他的目光盯得發燙,她著急,扯著他的袖子不放,“我我有話和你說。”
    “好。”慕以辰答應的非常爽快。
    可是,本該高興的陸相思此時心裏開始無限失落,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這些,甚至想好了若是慕以辰不答應她便死纏爛打,可當慕以辰回答得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她卻退縮了
    是的,她很失落,這種感覺她從未有過。
    那麽該怎麽辦呢?
    她不知道
    她的嘴巴一直張著,發不出聲音,但卻看上去又像是在用嘴巴呼吸。
    慕以辰答應後便進了廚房忙活著晚餐,等他把兩碗粥端出來後,見陸相思依舊站在那。
    他的臉被餐廳的燈照得看不到一絲陰影,緊繃的下巴,薄削的唇,看著陸相思的目光很複雜。
    “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再說其他的事。”慕以辰把陸相思的椅子拉了出來,就差把陸相思整個人塞進去。
    陸相思的心綁上了一塊巨沉的石塊,沉在深不見底的海裏。
    不得不是她是矛盾的,一方麵自己迫不及待得想把話說出口,而另一方麵她的內心卻希望著這個男人拒絕、拒絕。
    她鬆開手垂著頭站在原地不動,發絲垂在胸口很是聽話得垂在衣服上,包著紗布的手沒法使力,轉而她隻得用另一隻完好的手去揪自己的衣服下擺。
    慕以辰看向她的目光沉了許多,“接下來我也有話和你說,但還是希望你能把粥喝掉,否則我怕今晚你都會沒有胃口再吃東西了。”
    陸相思驀地抬頭。
    兩個人不是沒在餐桌上吃過飯,但從未有過一日是如此安靜。以至讓陸相思懷疑在進食的從頭到尾隻有她一個人,她的頭抬起又垂下,再見到對方依然有條不紊得喝著粥,心裏卻有些莫名不暢快。
    晚餐隻是淡淡的素粥,白粥裏麵撒了一些鹽,做了一盤涼拌海帶絲,僅此而已。
    可陸相思卻覺得這個簡單的飯食,卻有著不俗的味道。
    在她不知第幾次抬頭時,對麵忽然想起聲音,“你吃好了?”
    陸相思嚇了一跳,驚恐得睜著雙眼,對麵的男人已經喝完了粥,他似乎隻喝了一些粥,餐桌上的海帶絲他吃的少,這些粥也不足以一個成年男人飽腹。
    她很想讓他多吃一些,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反到讓慕以辰搶奪了話語權,“我吃好了,在客廳等你。”
    砰咚一聲,瓷勺砸在碗底發出清脆的聲音,有些刺耳,再低下頭看著自己的碗,原來早就見底了。
    沒來由的一股氣憤,陸相思倏地站起身,拉了一張餐巾紙隨意塗抹了嘴巴後,趕在慕以辰之前坐到了沙發上。或許她隻想在氣勢上留住自己的尊嚴而已。
    她轉身走的那一刹那,卻沒有看見,男人那抹寵溺的近乎無奈的牽起的上揚的嘴角。
    慕以辰是在十幾分鍾後坐在客廳的,兩人坐在沙發的各一邊,陸相思也不知道怎麽了,原先慕以辰是要坐她旁邊的,可她卻像彈簧一般崩得很遠。
    “把牛奶喝掉。”他倒了一杯牛奶,推到陸相思跟前。
    陸相思沒有動,卻說,“我剛剛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
    慕以辰的手碰著杯壁還未拿開,聽見陸相思開口說話後反到笑了。
    這是一個很有城府的男人,他所有的情緒都不會被你知道,在你最想開門見山說話的時候,他也總會把你帶向另一處,最後你準備好的所有宣戰言語都說不出來。
    比起直接,慕以辰這個男人似乎更喜歡紆回。
    “我說過,這些話你說了一次,再說一次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我不希望再出現第三次。”他指了指牆上的複古時鍾,“離這句話過去還不到一個小時。”
    他的語氣很淡,淡到不透露情緒,就好似陸相思在開玩笑一般。
    可是這個玩笑並不是那麽的好笑。
    陸相思深吸一口氣,迎難而上,“你不讓我說,我也得說,我我想過了,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
    “那誰適合?”慕以辰反問。
    陸相思一滯,“誰都不適合。”
    或許陸老太說的沒錯,她天生命硬,是個不折不扣的喪門星,否則爺爺為什麽會在她出生那一天出事,又否則媽媽會死在她的麵前?當她經曆過生與死,她發現,受傷的永遠是其他人,她就像是囊括了這世上所有好運的人,經曆過這些事後,在外人眼裏那叫令人歆羨的運氣,而隻有她自己知道,隻是她命硬。
    她天生不適合和誰在一起,隻能孑然一人,到死方休。
    陸相思下定了決心想和慕以辰平心靜氣的談一次,可是這個男人卻不以為然。
    “那當初你和我上牀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我們不適合?”男人的話語似乎尖銳,說完後他冷峻的眉眼不由得一僵。
    陸相思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嗓音沉痛,她站起身走到男人麵前低吼道,“那是我太癡心妄想,總覺得這個世界不會帶我如此刻薄,會留給我一個能陪伴我的人。可是,現在我才發現,這一切真的是我做錯了,你知道為什麽我看見那份報紙後會忽然發瘋嗎?嗬嗬,我害死了我的媽媽,我的媽媽死在了那場火災裏!她明明可以活下來的,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她開始變得歇斯底裏,天鵝頸上浮起了淡淡的青筋,她看著男人的臉,雙目猩紅。這是她從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她埋在了心裏這麽多年,一直靠著自我催眠,告訴自己,媽媽的死是意外,不管你的事。任憑別人如何說,她總能說服自己,他們就是覺得你活下來是個奇跡。這個世界上太多人都喜歡妄加揣測,見不得人好的便會猜測在這好的背後是多麽肮髒,看見不好的則會添油加醋去妄加評論你的未來。
    這些,陸相思從未在意過,她隻是一遍遍一遍遍告訴自己,媽媽的死不怪她,奶奶和父親隻是太傷心了才會把她丟在英國,這一切真的不怪她
    可是,這樣的自我催眠終究被打破了。
    陸相思很激動,就像是在病房裏的那樣,她抱著頭在男人跟前蹲了下來,嚎啕大哭,“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我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對,奶奶說的沒錯,她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忽然看見桌上的水果刀,冒著青白色的寒光,在鋥亮的刀麵上,她看見了自己扭曲的臉,淚水把她原本素淨的臉染得汙濁不堪,她的眼裏是一片混沌。
    生無可戀。
    她想的便是這樣,而那把刀散發出來的寒氣又想一隻隻衝她伸出的手,對她說,“快來,快來,隻有我們能幫你。”
    而就在陸相思的手碰到刀背的那一刻,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箍著她,不讓她亂動。
    “不要做傻事,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不應該活下來的。”慕以辰一手撫著她的後腦,一邊用最溫柔的聲音說道。
    陸相思倏地閉上眼,情緒好像被這尊懷抱和這些話給撫慰了,沒有先前的激動,隻是閉上眼,任由眼淚落在她的唇角,滴在他的肩頭。
    她哽咽,“我我會害了你。”
    凡是跟她有關的,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甚至,她開始自以為是的認為,唐糖的出事或許是和她有關。
    上天看她如此恣意的活著,看不下去了,就把災難延伸到唐糖的身上。
    所以她也害怕了,害怕有一日躺在病床上的會是慕以辰。
    “胡說!”男人忽然喝住她,他擰緊了眉毛,依舊抱著她,“你就這麽快認命了嗎?我們還有這麽長的路要走,這才是第一個坎,你就認輸了嗎?”
    慕以辰的話重重的落在陸相思的耳畔,帶著一些熱氣,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緊緊箍著她,通過皮膚傳遞著源源不斷的安全感。
    陸相思的情緒好些了,但她仍然道,“我的命從來都是這樣,克人害人,我唯一能做的就隻是信命。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也會像他們一樣離我而去,我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了。”
    她相信慕以辰看過報紙後也知道了當時發生事件的慘狀,但是她沒有說的,是媽媽會遭受災難全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因為她
    慕以辰借機放鬆了箍住她的力道,拉開兩人的距離,“他們離開你那是他們食言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相信你,相信我。”
    “可是”他明明知道
    慕以辰忽然啃咬住她的嘴唇,直到嚐到一些鹹腥的滋味。陸相思的唇瓣忽然一疼,卻又被男人糾纏著,當她抬起手想要把他推開時,慕以辰卻放開了她。
    “沒有可是,在我這裏從來沒有可是。”他舔了舔沾在他唇瓣上的血絲,“你不要怕,無論什麽我都會陪著你,生陪著你一起生,痛陪著你一起痛,死也陪著你一起死。當然,日子這麽長,我們不會出現任何的意外,以前你認為的那些隻不過是陸家給你的壓力,你隻需要好好的呆在我身邊,幾十年以後,我們會手拉著手一起老去,然後躺在一張藤椅上靜靜看夕陽。”
    慕以辰又說,“你經曆的是別人的生老病死,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上帝早就計劃好了每個人的所有命途,爺爺和媽媽的死都不關你的事,唐糖出事也和你沒有關係,你無須自責,你現在太累了,不能在胡思亂想了。”
    是啊,世界是公平的,他在帶走一個人的時候便會創造另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生命不會永遠失去,隻會在不斷的死亡中迎來新生。
    可是,真的可以重新回到原點嗎?
    陸相思有些僵硬,她所有的不堪都暴露在了這個男人麵前,兩人還能回到原來的樣子嗎?她甚至記得自己發瘋起來的崩潰模樣,還有剛剛,她差一點就
    想到這她又哭了,很久很久以前一段回憶又在她腦海裏閃現。
    她忽然說,“如果我說我看過心理醫生有過精神疾病,你還願意接受我嗎?”
    接受一個肢體殘疾的人很容易,那要是心裏殘疾呢?
    陸相思一直沒有提過,在她去孤兒院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她患有嚴重的自閉症和抑鬱症,喜歡陰暗的房間,不愛說話,也不愛動,甚至有時候連眼睛都不願意睜。
    關於這件事,在兩人回家的途中唐糖曾在電話中說過,陸相思曾接受過心理治療。這像是一枚炸彈擊打在慕以辰心中的平原內,他不敢相信,陸相思曾經是遭受了什麽才會收到如此大的打擊。少兒時期自閉症發病率極高,在唐糖的話中,慕以辰多少也明白了,大概就和當年的事有關。
    慕以辰摸著她的臉,笑,“我平時也會看心理醫生,這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知道,陸相思在自卑,在找著一切要和他分開的理由,可是他怎麽允許!
    “我我害怕。”陸相思似乎過不去這個坎。
    她不夠自信,能夠讓這個優秀的男人不離不棄。
    男人宛若大提琴的嗓音豁然在她耳畔響起,“有我在,以後你什麽都不用怕。”
    “這個年代看過心理醫生沒有什麽特殊的,沒人會因為你看過心理醫生而就判定你為精神病。今天你隻是受了刺激,是個例外,你看你平時不都好好的?”
    她遲疑,是啊,平時都好好的,可是今天就
    他又笑,“所以,你隻是太激動,你是一個正常人,別害怕,有我在這,沒有人會傷害你。”
    陸相思似乎被說服,她茫然的點頭,又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她就像是一個雪白的不能再純潔的孩子了,在經曆過歇斯底裏後,她的心裏什麽東西也沒有,隻憑著眼前人的一股執著,她的心裏就這麽告訴她的,相信,去相信吧,不會錯的。
    可是她還是這麽問了。
    慕以辰點頭,不假思索,毫不猶豫,“以後,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牽著你的手,陪你一起走下去。”
    當午夜的鍾聲響起,窗外可以看見大片的煙花,繽紛的色彩終究是沒陸相思臉上的笑容好看。
    浴室,氤氳得一片霧氣,陸相思趴在浴缸邊,濕漉漉的頭發猶如水藻攀在她的胸口。她合著眼,蒼白的臉頰滿滿的疲累,在她身上施展力道的大手忽然停下,天籟般的聲音忽然響起,“困了?”
    陸相思點點頭,“有一些。”
    兩人默契得把先前所有的淚水忘掉,因為手掌受傷,慕以辰並沒有讓陸相思獨自洗澡。
    他正小心翼翼得往她身上打著泡沫,這具身體窈窕有致,潔白無瑕,他看過無數次,卻每每看著看著內心就會翻騰得像海浪一般。
    每每都會把她狠狠壓在身下,聽著她一波又一波的求饒聲,這是他最大的滿足感。
    而今天,這匹不知饜足的狼大發慈悲,放過了這隻柔軟的小綿羊。
    慕以辰的手指站著泡沫,在她如玉的肌膚上施展著溫柔的魔法,最後在她的腰際停了下來。
    他的指尖是一朵盛開的薔薇花,開得燦爛,在白希的皮膚上卻又是那麽刺眼。指尖沿著花瓣周圍油走著,像是細細感受這朵花所帶來的美好感受,同時也有深深疑慮。
    陸相思從來都不像是一個叛逆的少女,可是身上這一朵刺眼的薔薇要如何解釋。
    “你看見了吧?”陸相思忽然睜開眼睛,
    慕以辰的手像是觸電一般猛的收回,他像是不經意問,“什麽時候去做的。”
    問的當然是紋身的來曆。
    陸相思眼底無光語氣清涼,“十幾年前。”
    “”
    慕以辰沉默了,該死,他怎麽會沒想到?這朵薔薇花的印記不是平坦,花瓣的紋路就像沿著眸中印記似得蜿蜒出來的,這原來本是燒傷!
    所以她才會紋了一朵薔薇花!
    “對不起,我不知道。”慕以辰歎了口氣,道歉。
    他再也不想陸相思再經曆任何有關痛苦的事了,同時他又是真的懊惱,好奇害死貓。
    放在浴缸上的另一隻手忽然被覆蓋,他偏頭,對上陸相思的眼。
    陸相思笑了笑,看似沒有激動,“沒事,你說過你會陪著我,我不害怕了。”
    不過有些事情,她還是需要勇氣才能和盤托出。
    “那你能和我說一說當年你的事嗎?”慕以辰狀似不經意的聊到。
    陸相思手指微僵,她好久沒說話,最後也不像是在敷衍,隻是說,“等我想好,我會和你說。”
    她希望,兩人彼此間沒有秘密,隻是需要時間。
    慕以辰沒有逼迫,隻是淡笑,“好。”
    最後,陸相思拒絕了慕以辰的留宿,不得已,慕以辰一通電話打給了唐糖。
    因為唐糖還在醫院,但卻沒大愛,不顧秦楚靳的哇哇大叫,唐糖依舊是馬不停蹄地回了家。
    於是,秦楚靳幾乎是把慕以辰和陸相思二人恨的咬牙切齒。
    其實,四個人的聖誕節,似乎,都過得不好。
    又是一個大早,陽光溫暖得膩人,空氣中還有從鄰居家窗戶中飄來的淡淡奶油香。
    慕以辰一大清早買了城東那家粥店的豬肝粥,抱了一束猶在滴水的白玫瑰,還沒等他敲門,唐糖便急匆匆的從裏麵衝出來,見到慕以辰後,她聲音斷斷續續,又帶著哭腔,說,“相思,相思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