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最後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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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不落病根,我倒是不怕,隻是,在我的內心的深處,一直都有一個不放下的人,如果沒有辦法去看看他是否安好,我想自己的內心,永遠無法安定。

    所以,在醒來的第三天,蒙天逸讓人給我量身做喜服的時候,我向他提出了最後一個請求。

    這也是我這三天,主動的,第一次與他說話。

    他怔怔的望著我,似乎已經預感到我會提出什麽要求了。

    “在成婚之前,我想最後看他一眼,哪怕是遠遠的,一眼就好。”我望著蒙天逸,懇求道。

    他伸出手,輕輕的捧著我的臉頰:“那你答應我,從今天開始,試著把他忘了。”

    “好。”我幾乎沒有思索,或許就連蒙天逸說了什麽我都沒有仔細聽清楚,隻要他讓我最後再看一次白流年,我便什麽都答應。

    蒙天逸將手從我的臉頰上挪開,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隻是將喜袍放在我的麵前。

    “什麽時候,能去看他。”我迫不及待的問。

    “等你的身體好些了。”蒙天逸說著轉過身,留下幾個幾個伺候我的人便走了。

    有他的這句話,我開始迫切的想要好起來,無論多苦的藥,都喝的一滴不剩,並且拚命嚐試著下地。

    不過,就如秀麗所說的,我確實傷的極重,光是調理身體,就耗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這地府的鬼醫還稱,就我這身體,是從懷孩子的時候就開始損耗,又沒有好好的做個月子,加之傷了心脈,其實就算調養個幾年也未必能痊愈。

    今後,隻怕是要讓周圍的婢女小心的伺候著。

    “我能下地了,明天,讓我去看看他吧。”

    入夜,蒙天逸每日都會過來陪我和念君吃飯,他剛剛動筷,我便忍不住懇求蒙天逸。

    蒙天逸的手微微一頓,又繼續往青瓷碗中盛湯,並且,擺到了我的麵前。

    看著他這陰沉的表情,我以為蒙天逸反悔了。

    “好。”他一口答應,並且,望著我說道:“快喝吧,湯要涼了。”

    我有些發愣的望著他,他低頭吃了幾口飯菜,便伸手將我懷中的念君給抱了過去。

    念君蹬著白胖的小腳,咯咯的笑著,胸口前蒙天逸送她的長命鎖,嘩嘩響動。

    她和師父的兒子瑞安一樣,是一個喜歡笑的孩子,和蒙天逸尤為親,大抵是因為,她出生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蒙天逸。

    每次蒙天逸抱她,她就會高興的手舞足蹈,用那圓圓的腦袋,頂著蒙天逸的下巴,蒙天逸也會捏著她的小臉故意逗她笑。

    念君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我很想帶她也去看看,隻是如今外頭已經到了最酷熱的月份,地府一直都是寒涼之地,我怕她一個小小的人兒,一來一回,身體受不了,隻能把她留下。

    這一夜,我側身輕輕拍著念君入睡,她睡著之後,我卻怎麽也無法合上眼眸,或許是期待了太久,這一天真的到了,卻突然覺得一切都顯得如此的不真實。

    撫摸了一下念君那肉嘟嘟的臉頰,我起身,第一次走出這屋子,是的,來這已經這麽長的時間了,我從未出過這個屋子半步。

    身上的傷時間和藥能調理好,慢慢愈合,心裏的卻還在。

    當我推開房門的這一刻,發現外頭是一個水榭亭台,階梯之下,就是一汪泉水,木廊上目之所及都擺滿了血紅色的彼岸花。

    耳邊好似隱約響起一句話:千兒,等你我成親之後,我定給你如畫生活,送你獨有的風景。

    地府居然也有這般的清澈的水,有這般幽靜的樓台。

    我抬起頭朝著上方看去,隻是這地方是見不到日月的,走下這木階,我在水和彼岸花邊坐了一夜。

    酆都城的白天,漫天的霞光,隻是,不帶一點溫度,空氣中都是陰涼之氣。

    我隱約記得,蒙天逸說過,他不願做閻君,因為每一任閻君一旦繼位,就需在那位置上坐千年,隻有滿了期限,才能登上極樂。

    所以,他想帶我去一個,春暖花開的地方,過我想過的生活。

    看著這滿廊的彼岸花,腦子裏想著前世的一幕幕,是我逼死他的,當我知道了,在萬師和幽冥之間挑撥的是地府時,我把所有的怒意都發在了蒙天逸的身上,我確實欠他的,這幾個月,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中,我和白流年或許是真的有緣無分。

    “千兒,你怎麽坐在這?”蒙天逸的聲音從我的身後響起,我抬起了眼眸,朝他看去,勉強的露出一抹笑容。

    “夜深露重,你在這坐了一夜?”他望著我眼中流露出一抹心疼,抬手就把自己身上的紫色披風披在了我的身上。

    “走吧。”為我將袍子披好,不等我問,他就突然說了兩個字。

    我微微點頭,他擁著我的肩膀,朝著走廊那頭走去,鬼轎已經在那備著了。

    幾個小鬼兒,看到蒙天逸立即跪下行禮,蒙天逸則是扶著我上了轎,他自己也坐上了另一頂紅轎。

    這轎子猶如一陣風,我掀開轎簾,覺得就好像是看電視時一直在快進的畫麵,來不僅看清這酆都城裏的景象,就出了城。

    如果是在夜裏,鬼轎可直接送我們去胖子那,不過,如今是青天白日,就這麽出去不大方便。

    蒙天逸在這鬼市裏給他和我都買了一身常服,這才帶著我出了鬼市。

    當我走出鬼市,看到頭頂上,那刺目的陽光時候,才有了一種原來我還活著的感覺。

    地府太冷了,那種冷不是寒冷是陰冷,隻是待了幾個月,卻好似已過千年的感覺。

    坐上出租,我報出了胖子新出租屋的地址。

    蒙天逸望著車來車往,開口問我:“你若是喜歡,我們以後經常出來。”

    我默默點頭,出租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才到胖子家的胡同口外。

    下車時,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並且將頭發仔細的捋了捋,蒙天逸隨之下車。

    “走吧。”他說完,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腕,一路朝前走。

    他好似來過一般,一路帶著我到了胖子家的院子外頭。

    胖子家的院子裏冒出一股淡淡的白煙,中藥味溢出了院子,我墊著腳朝著院子裏看去。

    “啪嗒!”一聲響,好似什麽東西倒了,緊接著院子裏一個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傳入了我的耳中。

    鐵門嘭的就打開了,胖子的手中拿著一個蒲扇,看到我和蒙天逸的這一刻,那表情完全是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師父。”我叫了一聲,將他一把擁住。

    胖子點頭,嘴裏應道:“誒,你終於來了,可你姐姐已經回家了,不過流年還在這,走,進去看看流年吧,他渾渾噩噩的睡了許久,昨天才醒過來,對了,那跟你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孩兒,是碧晴吧?”

    胖子表現的有些激動,我的腳也本能的朝前邁了一步,蒙天逸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你在這跟他道別就好。”蒙天逸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我,而是看著胖子:“你讓他到院子裏坐一會兒吧,我們的時間不多。”

    “天逸,你這是幹什麽?”胖子望著蒙天逸。

    “按照,他說的做吧。”我衝著胖子笑了笑,胖子完全是一臉懵了的表情,不過,還是走進了院子,將蒲扇放下,急匆匆的朝著屋裏走去。

    沒多久,我便聽到了一陣沉沉的腳步聲傳來。

    他的頭發已經長的太長了,麵色卻好了一些,隻是眼神之中帶著一抹說不出的茫然。

    胖子看向我,朝著我揮了揮蒲扇示意我進去。

    我微微搖頭,隻是遠遠的看著他。

    “流年,你身體剛有起色,不能隨意走動的。”嬌嗔的聲音從屋內響起,我看到了碧晴,她依舊穿著碧色的衣裳。

    從廳裏走出來之後,卻一眼就看到了立在門口側邊上的我。

    “進去吧,這裏風大。”碧晴伸出手將白流年扶起。

    胖子有些急了:“大白天的,哪兒有風,曬曬太陽挺好,老待在屋裏都發黴了。”

    “他的病還沒好。”碧晴強行將白流年扶起。

    我的手緊緊的抓著門框邊,我以為可以克製自己的情愫,可當他轉身的那一瞬間,數月來努力麻痹的內心,瞬間開始狂亂的跳動,眼淚潰不成軍。

    該如何與一個自己無法割舍的人道別?我立在原地,哭的渾身顫抖,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這感覺,比剜心還疼。

    胖子回頭朝著我這跑了過來:“小犀,為什麽不進去。”

    “她馬上就是我的妻了,和白流年再也沒有關係,千兒走吧。”蒙天逸扶著我的肩膀。

    “等等,天逸,你不能這樣,感情的事不能勉強的。”胖子擋在蒙天逸的麵前。

    蒙天逸抬手,一把將胖子推到一旁,拉著我,就步履匆匆的朝著小巷外走去。

    胖子一路追了出來,不過,蒙天逸已經帶著我上了車,他拍打著出租車的窗玻璃。

    “什麽都別告訴白流年,千萬別跟他提起我。”我哽咽著朝著胖子喊了一聲,既然不能在一起,忘了或許是最好的。

    跟著跑了許久,最終隻能無奈的看著車子遠去。

    這車開往何處,我已經不在乎了,腦子裏和白流年在一起的一幕幕在腦海之中不斷的掠過。

    我雙手緊握成拳頭,努力克製,克製住想要跳車逃回去的衝動。

    “千兒,下車吧。”蒙天逸叫了我幾次,我才回過神來,隻是不知道時間過的如此之快,明明是白天出來的,現在外頭的天色卻暗了,開車的人居然變成了泛著黑氣的鬼臉。

    我麻木的下了車,看到眼前的這個路口,頓時有些愣住了,這不是去我家的十字路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