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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爺去世的消息是第二天，醫院通知的，我接到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雖然知道姥爺沒有多長時間可活，但是，人突然說沒就沒了，心中也是一抽。

    我一個人，急忙趕往了醫院，姥爺的遺體已經被轉到了停屍間，我去看了姥爺，姥爺的身上就穿著姥姥給他縫製的棉襖，臉上的神情很是平靜。

    昨晚，老爺子非讓我幫他把這衣服給他穿上，沒有想到？”那護工搖了搖頭。

    我則是看著姥爺，眼淚立即從眼眶中流淌出來。

    他和姥姥是陪同我守護我長大的人，雖然姥爺不喜歡女孩兒，但是，也一直照顧我的生活，如今他去世了，我心裏自然是不好受的。

    握著姥爺的手哭了許久，最後，才拿起電話，先打給了二姐。

    因為，我不知道姥爺的死會不會刺激到母親，畢竟，母親如今精神上出了問題。

    二姐聽了並沒有特別的驚訝，因為姥爺的身體狀況二姐也是看在眼裏的，她在電話裏說立刻過來，讓我在醫院等著。

    不出一個小時二姐就來了，她說過來之前，她先去家裏看過了母親，見母親的狀態還不錯，就把姥爺去世的消息告訴了母親。

    她怎麽說？”我問道。

    媽說，不必停靈辦喪了，直接送到殯儀館火化。”二姐看著我，抿了抿嘴說道。

    不必停靈？”我有些愣住了，在我們這停靈是必須的。

    媽說了，小弟也是直接火化的，至於喪事兒，父親跟她鬧僵了，喪事兒也不能指望父親這邊的親戚過來幫忙，至於老家的那些，母親也多年沒有聯係，所以喪事兒也不必辦了，直接跟小弟一樣在殯儀館找個位置供奉上就是了。”二姐說完，還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她說這樣也好，畢竟，家裏現在還有病人，按照我們這說的，辦喪帶晦，所以還是不辦了，二姐說，想必姥爺也是能夠理解的。

    我默不吭聲，看著姥爺。

    小犀，就別跟媽擰著來了。”二姐的語氣幾乎是懇求的。

    好。”我點了點頭，心中雖然對於母親的這個做法不滿意，但是，姥爺如今已經去世了，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之前都說，喪事兒是做給活人看的，既然活人都不願意看了，那就早點安頓好姥爺。

    隻是，那殯儀館我是不能再去了，白流年叮囑過我多次，所以這一次送姥爺遺體過去的事兒，我交給了二姐。

    二姐以為是我太過難過，不想看著姥爺被火化，所以一口答應了。

    給二姐聯係了殯儀館的車，看著她上了車，車子遠去之後，我依舊呆呆的立在原地，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夢裏頭一般。

    腦子裏卻清楚的想著，姥爺的骨灰先存放在殯儀館，等我回村裏再帶回去，一定讓他落葉歸根。

    小犀？”身後傳來了一聲低沉的聲音。

    我回過神來，朝著身後看去，發現父親正站離我一米處的位置，手中提著食盒，臉上則是掛著略顯疲憊的笑容。

    爸。”我淡淡的叫了一聲。

    他則是快步朝我走了過來，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小犀啊，真的是謝謝你們了。”他的臉上的笑意濃了一些。

    什麽？”我還在想著姥爺，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

    之前，那大師給的狗牙很管用，還有現在鳳珍每天吃大蒜拌飯，肚子已經不再疼了，而且，昨天照了片子，醫生說孩子非常的健康。”父親高興的說著。

    他此刻臉上的笑容，才是發自內心的。

    可是，我卻笑不出來，隻是對他說了一句：“那就恭喜你了。”

    然後，就準備轉身走了，一刻都不想在這個醫院裏多待。

    小犀啊，你別走，你能不能讓那大師再來瞧一瞧鳳珍？”父親懇求的看著我，似乎對於他未出世的兒子還有些不放心。

    我師父已經回市裏了。”我如實對他說。

    他聽了之後，大驚失色：“啊！走了？那萬一鳳珍身體又不舒服了，那該找誰？”

    我師父說了，王鳳珍現在不會有事兒，等到分娩的時候，小鬼出來搶肉身，到時候我會想辦法的。”我平靜的說著。

    父親頓時蹙起了眉頭，目光中帶著極度的不信任，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之後，便立刻搖頭。

    小犀啊，還是請你的師父來吧，多少錢，爸願意出，隻要孩子沒事兒就好。”父親望著我說道。

    我師父不會來的，這也不是錢的問題，總之交給我吧。”我理解父親的不信任，因為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可？”父親還想說什麽，頓了頓，望著我：“小犀，那是關乎你弟弟性命的事兒，你可不能拿來開玩笑啊。”

    你怎麽知道是弟弟，萬一是個妹妹呢？她的肚子尖尖的，我看著像妹妹！”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於“弟弟”“兒子”這類的詞語感到非常的反感。

    父親這麽說是想要博取我的同情，不過卻起了反作用，對於我的回話，他當即就愣住了，而我則是趁著他發愣的空檔，直接就轉身離開了醫院。

    回到家裏，李姐招呼我吃點東西，我則是沒有什麽胃口，準備回房靜一靜。

    小犀啊，你媽說，讓你回來之後，就上樓一趟。”李姐叫住了我。

    讓我上樓一趟？”我有些驚訝的看著李姐。

    李姐點了點頭：“你快去吧，要不然，她又得發脾氣了。”

    李姐對於母親的暴脾氣很是無奈，我點了點頭，就快步朝著樓上走去。

    當我走到母親房門前的時候，卻有些遲疑，因為在我的記憶中，自己幾乎沒有跟母親獨處過。

    不知道，她又要挑什麽毛病。

    叩叩叩。”抬起手敲了敲房門。

    進來。”母親的聲音從屋裏傳了出來。

    我極為不情願的伸出手，將門把擰開，推開門一股濃濃的雞湯香味兒就飄了出來，這是二姐叮囑每天要給母親燉的湯。

    你找我什麽事兒？”我看著她那張板著的臉，問道。

    她聽了微微眯著眼眸，看著我：“林犀，今天我是想要跟你好好說話的，但是，你這個孩子就是這麽不招人喜歡。”

    我也不需要招別人喜歡。”我直接就回了一句。

    她聽了表情一變，似乎馬上就要發作了，不過，最後還是強壓住了心中的怒火，然後咬著牙沉默了一會兒。

    你沒事兒，我就下樓了。”姥爺剛死，我實在是沒有心思跟她唇槍舌戰。

    等等。”她叫住了我：“你姥爺死之前，說過什麽嗎？”

    沒有。”我淡淡的答道。

    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她問道。

    我去的時候，姥爺已經停在了停屍間裏，也問過護工了，姥爺應該是昨夜睡夢中病逝的，所以，根本就來不及留下什麽話。”我說到這，心中就一陣的泛酸。

    想著，姥爺這兩天奇怪的舉動，想必姥爺早就知道，自己快死了，此刻的我十分後悔沒有給姥爺買他愛喝的酒。

    還有別的事麽。”我看著她：“沒有的話，我就下樓了。”

    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這麽不願意跟我說話？”她凝眉盯著我，這話語讓我聽了覺著有些好笑。

    分明就是，她不願意見我，隻要見到了我就會影響她的心情，我如今讓她稱心如意，她卻非要倒打一耙。

    林犀，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恨我把你丟在鄉下這麽多年，不過，我是你媽，我生了你，你就有責任和義務要給我養老送終。”她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總算是聽明白了，大抵就是她認清了目前的局勢。

    二姐雖然對母親千依百順，但是，大姐已經嫁人了，是周家的媳婦，偶爾回家看看她還行，經常在這卻是不大可能的，畢竟她還有丈夫孩子和婆婆。

    至於三姐，現在已經成了癡癡呆呆的樣子，也不可能照顧她。

    父親呢，則是已經另有新歡了，而且，王鳳珍馬上就要生下他們的孩子，所以父親是回不了頭了。

    她如今年紀大了，能夠抓住的人，也就隻有我而已了，她應該是冷靜了幾天之後，仔細的想明白了這件事。

    所以，今天叫我上來，確實也不是關心姥爺，而是，想要提醒我，讓我知道，她既然生了我，那麽我就得給她養老照顧她。

    我看著她許久，然後點了點頭：“沒錯，我不會不管你，也會請人照顧你，不過以後沒事你就別叫我了，你看到我難受，我看到你也好過不到哪兒去。”

    你！”母親的抬手指著我：“喪門星，跟著你姥姥就是不學好！”

    閉嘴！你有什麽資格罵我？你是生了我，但是，你養過我麽？我現在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別惹急了我！”我壓抑已久的情緒徹底爆發了，轉身直接將門給關上了。

    樓梯口，還遇到了送午飯上來的李姐。

    李姐一會兒再給她送。”我提醒了一句。

    如今她在氣頭上，要是李姐這個時候進去，想必就真的堵到了槍口上。

    哎呀，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生了個，不孝女啊！”

    母親的叫罵聲從屋裏傳出，我苦笑了一下，下了樓壓根就沒有把她的那些話放在心上，而是回到房間去看白流年。

    隻見他麵無表情的坐著，沈青蓮正吧啦吧啦的跟他說著，見我進來之後沈青蓮便搖晃了一下腦袋：“你男人就是個木頭，一天都說不了一句話。”

    我看向白流年，他的額頭上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我想是時候開始先查詢漁港村的具體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