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臨太清峰，韓再內心感慨。一側的小峰隻有兩個院子，一個住著端木千星，另一個則是楊清靈。

    韓再靜靜落下，端木千星看看韓再，道：“你該來看看她的。”

    她是誰不言而喻。

    那個從凡塵界一直陪伴他到修界的人，也是對他用情最深的人。

    推開院門，佝僂的身影觸目驚醒。蒼白雪發讓韓再心頭一震。

    算年紀，楊清靈比他還要大三歲，不經意間她……老了。

    楊清靈沒有什麽修煉天賦，在歸一閣待了一輩子也隻有紫府一方境的修為。

    八十幾歲，已經是她的極限。

    “對不起。”

    韓再的手按住她的肩膀，本要給她生息，卻被搖頭製止了。

    “韓再，讓我走吧。”這是一句悲涼的話。

    “為什麽？”

    “你我注定有緣無分，何必互相折磨。”楊清靈道。

    韓再轉過身，看著她蒼老的麵孔滿是懊悔：“我明明可以讓你恢複青春，你可以再活一世。”

    “然後還是忍著滿滿的煎熬？”

    這一聲問讓韓再低頭。

    “我真希望你隻是一個普通人，那樣或許我們現在已經死了，甚至可以葬在一起。”楊清靈的淚滑落，“可你不是。我想要努力的追趕，可我們之間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直至星璿帶著一冉出現。那時候我就知道，無論生死，你我永遠不可能再如從前。”

    “對不起，是我負了你。”韓再握著她的手。

    “負了我的是執著，我自己割舍不掉的念。能在最後見到你或許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楊清靈淡淡微笑，兩眼眯著看向遠方。

    雲……無聲無息的消散，韓再的身體顫抖，握著那隻漸漸變冷的手。

    “遇到我，是你此生最大的憾事。”

    聲輕呢，她卻再也聽不見。

    回憶滿滿，那個曾經傲慢天驕的郡主清靈，那個拚死也要執著於一個身份令牌的癡心女子。

    她走了，很靜……很靜！

    “活著，是兩個人的折磨。你解脫了，我怎麽辦。”

    韓再掌心的生息漸漸湧動，楊清靈靠在他的肩膀快速恢複著容顏。

    往昔的美麗再現，可她依舊長眠。

    “她為你癡了一輩子。少爺，我希望你能親自為她立碑。”

    聲音熟悉而又陌生，或許那份冰冷讓韓再心裏稍稍好受。

    轉頭，小悅靜靜地站在這裏，無聲地看著他。

    “多少次站在院門遠望，歎息。可你的心……太冷了，竟連這短短的幾十年都不肯給。”

    責憤，韓再心若刀絞。

    直至此時他才清楚，原來自己這麽在乎她，一點一滴。

    韓再親煉玉棺，保她萬世容顏不滅。

    歸一閣的人全都沉寂，他們知道韓再的一位紅顏知己走了，一個癡等他一生的人。

    徒留悲感，韓再回到雲峰之再度閉關。他沒有修煉，隻是呆呆地坐了兩年。

    “師父！”

    洞外紀如風的聲音響起。

    韓再緩緩睜開眼，應允一聲後紀如風走了進來，看到韓再後嚇了一跳。

    頭發斑白行將朽木，這樣的一個如老翁般的人很難與那個意氣風發的韓再聯係到一起。

    “什麽事？”

    紀如風忍住心中的不安開口：“師妹回來了，還……”

    “還帶著一個男子。”

    紀如風心頭一震。他想不到師父的神識竟然強大到這等地步，莫非這就是破而後立的結果嗎？

    “是！”

    “帶他來見我。”韓再坐在石台之沒有動。

    紀如風道：“是師妹還是那個人？”

    “那個人。”

    雲峰的路共計十幾裏，紀如風來去從來都是步步而行。那是個不錯的男子，樣貌不算太過出眾，一身白衣倒是很灑脫。

    不過一想要見到韓一冉的父親心底就有些發虛。

    “紀師兄，韓前輩會不會為難我？”

    紀如風想了想，說：“過去……肯定會。但是這兩年發生了些事情，或許他不會為難你。”

    “這就好。我對小冉是真心的，我要守護她一輩子。”這人道。

    紀如風的表情玩味，道：“你別抱太大的希望，我師妹還用不到你來守護。還想想見了我師父怎麽說吧，搞不好你今後都別想再見我師妹。”

    峰下的韓一冉左右徘徊，紀如風下來的時候她直接衝了過去：“師兄，表哥，快給我說說什麽情況，我爹是什麽態度。”

    “師父的態度我怎敢揣度。師妹，我隻問你一句話。”紀如風說。

    “嗯？”

    “如果師父阻止你們，你會怎麽做？”

    韓一冉嘟著嘴，想了許久後開口：“我會抗爭到底，爭取打敗他。”

    紀如風苦笑：“你打敗師父是遲早的事情。甚至……可能很快就能做到了。”

    “什麽意思？”韓一冉不解。

    “你走後峰裏發生了一件事。你或許該聽過在咱們歸一閣曾有三位前輩為師父守心癡情。”紀如風說。

    “我知道。隻能說我爹太糊塗，那麽多měi nǚ為什麽不都收了。即便是跟我娘生下了我，兩個人也似乎相敬如賓，這些年聚少離多不像是夫妻。”

    這丫頭的話很大膽，紀如風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這也是師父的迷茫。他不想負了誰所以誰都不敢輕易許諾。兩年前，楊清靈前輩去世了。”

    “什麽？”

    韓一冉聽後震驚。她可是知道這位前輩跟父親的羈絆，若不是偶然，最有可能跟父親走到一起的就是這位前輩。

    “她走了，師父他……也老了。”

    “我爹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吧！”這丫頭說著就向峰頂衝去。

    紀如風伸手攔住她：“師父沒事。現在的他比以前更強了，你剛剛回來他便知道，他的神識無法想象。”

    “可惡，你怎麽說話大喘氣兒，都快嚇死我了。”韓一冉拍拍胸口。

    紀如風歎息：“這正是我擔心的事。你自己的情況該了解，如果這個男子不夠優秀，師父不會允許你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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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

    “師父跟楊前輩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楊前輩是個修道有成之人，或許她可以等到苦盡甘來但到最後隻留下師父一人徒留悲傷。”紀如風說。

    “你是說父親會害怕我最後會一個人孤寂永生，煎熬百世。”韓一冉道。

    紀如風點點頭，這時山頂那個男子緩緩走了下來，滿臉平靜。

    “怎麽樣？我爹有沒有為難你？”韓一冉焦急追問。

    那人看了她一眼，道：“一冉，我們……結束吧。”

    “為什麽？是不是我爹威脅了你？”韓一冉問。

    “不！”男子搖頭，“韓前輩沒有給我任何威脅，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他走了，韓一冉哭得撕心裂肺。她不懂，為什麽他會這樣選擇？到底，雲峰之發生了什麽？

    衝了去，看到父親的刹那韓一冉的甚至僵住。這……就是她的父親？這……還是她的父親？

    “你來了，比我想象中的晚了許多。”韓再微微一笑，蒼老的容貌讓韓一冉心疼。

    “這就是……我可能付出的代價嗎？”韓一冉問。

    “遠遠不及，我還有你娘，還有你而你，將一無所有。”

    韓再艱難起身，透著洞口看向外麵的月光。

    “人，活著會犯下很多錯。有的可以彌補，有的卻錯之永恒，你要明白活著的意義。”

    韓一冉看著父親的背影，道：“那您呢？楊前輩的離去，為何還會是這般結果？您的一生，也是錯之永恒麽、”

    “我隻是感受她之苦，也終明白她給我的解脫。孩子，殘讓人成長。”

    韓一冉不是很懂，她悻悻下山，月光下整個人顯得很頹廢。

    星璿不願打擾韓再，希望時間來平複他的傷心。卻從女兒口中得知了夫君的現狀，擔憂而來。

    “我沒事，你無需擔憂。”韓再笑笑。

    “你這模樣我怎會不擔心？”星璿有些嗔怒。

    嗡……

    忽地一道神秘力量在韓再的身畔湧動，無數聲息昂然湧動。佝僂的身軀緩緩站直，幹褶的皮膚也快速恢複。

    不到十息，韓再恢複依舊。

    “你……”

    “我說過我沒事，不過我也要走了。”韓再說。

    “去通古仙朝麽？”星璿問。

    “家國天下。我有守護你們的職責。”

    ……

    韓再路，經此破而後立，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想到楊清靈他依舊會傷感，但這正是他人生所經曆的部分。

    通古仙朝仙宗林立，這裏每一個勢力都堪比羽化四大仙閣一般的存在。

    義瀾曾說過，仙朝之內保留有完整的仙經。

    一世輝煌的太仙統僅僅隻掌控了一部三洞經書便能執掌天下近百萬年。

    可能現在殘存的仙經不過是小道小教，但依舊足矣支撐一座仙朝的存在。

    在這裏，天才多如牛毛，各國帝子隨處可見。所以才流傳了一句話：非神意境不入修途！

    在羽化，韓再是叱吒風雲的絕巔人物。但是在這裏，他隻是一個小角色。

    “你聽說了嗎，在青雲山有一女子，生得猶如絕塵女仙。見過麵的帝子們都不能自拔。”

    “那女子莫非是隱世修者？”

    “不，她隻是以凡塵女子，但卻擁有天仙容貌。”

    “那咱們可要去看一看。”

    人流齊聚，韓再恍若未聞。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打聽到涼戎帝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