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這個後爹很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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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癩子要活下去,所以就燙傷了自己的臉。滿腦袋起了一層水泡,樣子十分的慎人。

    嚇得碎妹子趕緊給他包紮傷口,一邊包一邊哭:“親啊,你這是何苦啊?”

    大癩子說:“從前的癩子已經死了,從今天起,我的名字叫柱子。是你碎妹子的男人。”

    燒傷很不好治療,碎妹子拿出醬油,順著男人的腦袋澆了下去。

    大癩子也抓起一捧煤灰,往自己的臉上塗抹。

    碎妹子說:“別呀親,煤灰會落下傷疤的。”

    大癩子說:“落下傷疤才好呢,越醜越好,這樣絕不會有人認出我了。”

    碎妹子眼睜睜看著癩子頭上的水泡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男人的眼睛也腫了,哪兒都紅呼呼的,哪兒都血呼啦幾的,跟塑料桶一樣,都燒得變形了。

    女人哇哇大哭,大癩子卻哈哈大笑。

    冤家,你還笑?瞧你,都變成啥樣子了?”

    男人說:“碎碎,你是不是嫌我醜?”

    碎妹子說:“我怎麽能嫌你醜呢,疼你還來不及呢。”

    他把男人攙起來,再次拽進屋子,放在了土炕上。

    就這樣,大癩子在炕上一躺又是二十來天。

    二十天以後,那些水泡開始化膿,結痂,最後脫落。

    他的臉也被那老中醫包得跟木乃伊一樣,紗布最後拆開,碎妹子果然認不出他了。

    怎麽看也猜不出這是從前的大癩子。

    男人的額頭上,臉腮上,頭頂上,都是疤瘌,那些疤瘌刀刻斧鑿,猶如枯樹皮,親爹老子也不認識他了。

    大癩子成功了,自己整容成功,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他忘記了從前,真的開始重新做人了。

    再次走出家門,走上大街,他就把胸脯拔得高高的,熱情地跟村子裏的人打招呼。

    他竭力認識碎妹子身邊的鄰居,跟那些嫂子們講笑話,撫摸村子裏小孩的腦袋。

    他見誰都笑眯眯的,見到誰都很熱情,非常有禮貌。整個三十裏鋪的人,沒人不誇獎他是個大好人。

    因為臉部毀容,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年齡,大家猜測,他估計有五十來歲,跟碎妹子的年齡差不多。

    碎妹子晚年可以找到這麽個老伴,也算是老有所依。

    其實大癩子才剛剛三十歲,碎妹子完全可以做他的娘。

    他不嫌碎妹子老,碎妹子也不嫌棄他醜。

    就這樣,三十裏鋪的大山上出現了一對身影,一男一女,他們每天早上太陽出來,手拉手上山放羊。每天日落西山,趕著羊群回家。

    進家以後,他還幫著碎妹子苲草,填料,給羊喂夜食。

    他們成為了一對神仙眷侶。

    2010年的春天,碎妹子跟大癩子都開始了新的生活。買來的羊羔子在一天天長大。

    夏天的時候,那些羊羔子就差不多成形了,明年就該是三千隻羊,後年是五千隻。

    不出五年,碎妹子的羊場就該規模宏大,日進鬥金。

    大癩子也堂而皇之跟著碎妹子進城了,他跟農科所的技術員討價還價,購買疫苗。他跟飼料站的人大聲吆喝,使勁壓價。沒有人認得出他。

    在男人的幫助下,碎妹子的生意一飛衝天。

    生意的初期,是非常困難的,也非常累人,他們雇傭了十多個羊倌,起早貪黑。

    但是大癩子不缺錢,有的是資金注入。

    這麽一來,碎妹子的三個兒女臉色就好看多了。每天往老娘哪兒跑。

    他們開始跟大癩子套近乎。

    首先是大兒子,平時大兒子一個月也不去老娘哪兒,最近一天跑八趟。

    看到大癩子在苲草,大兒子卷袖子上去幫忙:“柱子叔,我來我來,您別累著。”

    看到大癩子在給羊注射疫苗,他也屁顛屁顛往上蹭:“柱子叔,我來,我來,髒啊,您別沾手。”

    大癩子問:“你小子咋了?”

    大兒子說:“您是長輩,作為晚輩,我應該孝順您。”

    這種厚顏無恥,讓大癩子覺得惡心,知道他是為了自己的錢,想瓜分羊場。

    不如治治他,讓他知道厲害。

    大癩子就說:“好,你進羊圈,把那兩隻小公羊弄出來,幫我剪羊毛。這群羊是第一次換毛,胎毛可珍貴了。”

    大兒子說聲好,果然跳進了羊圈,去抓那兩隻公羊。

    公羊跟大兒子不熟悉,看到有人侵入羊圈,立刻勃然大怒。

    第一隻公羊猛地跳起來老高,利用犄角直奔大兒子的肚子頂了過去。

    大兒子身手不凡,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了羊犄角。

    羊很有力氣,大兒子也很有力氣,抓著羊犄角,跟羊僵持起來。

    另一隻公羊同樣不幹了,從斜刺裏飛衝過來,當地一聲,頂在了大兒子的腰肋上。

    大兒子一聲慘叫,從羊圈裏被頂了出來,身體磕在鐵欄杆上,斷了一根肋骨。

    他的運氣很不好,正好落在家裏那隻老黃狗身上。

    這黃狗也跟了大癩子兩個月了,大癩子可是訓狗的行家,早把這條狗訓得服服帖帖。

    狗急了,直奔大兒子就咬,嗷地一聲,衣服給他撕了個稀巴爛。

    大兒子嚇得抱頭鼠竄,大癩子吩咐一聲:“小黃,給我咬他,王八蛋!”

    大黃狗尾巴一翹,咬上了大兒子的腳脖子,一口氣將他追出去老遠。

    大兒子跟兔子似得,跑的可歡暢了。

    大癩子在後麵笑的爬不起來,說:“兔崽子,就知道你沒按好心,以後再敢欺負你娘,我就替你爹教訓你。”

    從哪兒以後,大兒子再也不敢靠近大癩子了,見到他就打哆嗦。

    這個後爹很彪悍。

    大兒子剛走,二兒子又來了,二兒子剛剛成親不久,手裏也缺錢。

    發現忽然來這麽一個後爹,把他娘迷得神魂顛倒,每天晚上喊炕,吵得全村人都睡不著,他也不生氣。

    因為這是個財神爺後爹啊,這樣的後爹,多來幾個才好呢。

    所以二兒子也屁顛屁顛往上湊,一天跑六趟。

    二兒子比大兒子乖巧多了,進門就喊爹。手裏提著點心。

    他說:“爹,您老還好吧?我來給您送好吃的。”

    當時,張二狗正在剪羊毛,看到這小子同樣一陣惡心。問:“你來幹啥?”

    二兒子說:“我來孝順您啊,您兒媳婦買了好多好吃的,我送過來一點。”

    大癩子說:“咋平時不見你來。”

    二兒子說:“平時俺們不懂事,年紀小,您別跟後輩一般見識。因為您對俺娘好,俺來孝敬您。”

    對於這樣的偽君子,大癩子非常討厭。

    他是真小人,最討厭的就是偽君子,說一套做一套。小小年紀不學好,淨整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大癩子也想整治整治他,說:“你有心了,放哪兒吧。”

    二兒子就將點心放在了茶幾上。

    看到癩子爹在哪兒剪羊毛,他說:“爹,我來幫你的忙吧,您歇歇。”

    二兒子說著,還掏出大中華,甩給大癩子一根。

    大癩子一臉的疤瘌,倆兒子也記不得當初他啥樣子了。

    將煙夾在嘴巴上,打火機打出火,竟然點不著一根煙。

    因為大癩子嘴巴被燒豁了,吸煙的時候隻跑風。

    二兒子趕緊站起來說:“爹,我幫您點,幫您點。”

    果然,煙被點著了,大癩子噴了一口,煙霧就被風吹得無影無蹤。

    他說:“你不是要學剪羊毛嗎?剪啊……。”

    二兒子喔一聲,趕緊蹲下忙活。

    剪羊毛可是技術活,大癩子從前也不會,但是在大西北的時候,見人剪過,也看到如意從前幹過。

    不可否認,他的賴利頭很聰明,學啥會啥。

    剪羊毛必須要把羊捆起來,兩條前蹄子捆一塊,兩條後蹄子捆一塊。然後用腳踏在羊身上,這樣羊就不動彈了。

    從脖子的位置剪起,最後直達尾巴。

    這是第一茬羊毛,這一茬羊毛最好。兩千隻羊的毛剪下來,可以裝十多個麻袋,拉到城裏能換不少的錢。

    做成羊皮襖是非常暖和的,還可以做毛筆,毛刷等等等。

    大癩子又使壞了,他在前麵剪,二兒子在後麵按著羊腿。

    忽然,剪刀改變了方向,剪在了羊耳朵上。羊耳朵立刻鮮血淋漓。

    那隻羊吃痛:“咩!”地一叫,開始劇烈掙紮,前蹄一拱,後蹄子一蹬,當!正好踹二兒子的腦袋上。

    這一下二兒子可倒黴了,被羊踹得不輕,向後傾倒。

    偏偏後麵有個糞叉,那糞叉是出圈用的,噗嗤,一屁股坐在了糞叉上。

    於是,二兒子的兩片白腚上,分別被刺出了兩隻眼。

    把他痛得跟觸電一樣跳起來,手捂著屁股蹦躂了三蹦躂。

    娘啊——好疼啊——!”

    這小子快步如飛,同樣一溜煙沒影了。身後傳來大癩子爽快的大笑。

    活該,假意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要代替碎妹子教訓兩個兒子,讓他們長點心眼,別見錢眼開。

    從哪兒以後,二兒子每次見到這個後爹,他就屁股疼。再也不敢胡來了。

    晚上,碎妹子回到家,問:“倆兒子咋了?一個個全受傷了?”

    大癩子就說:“我替你整治了他們一下,誰讓他倆欺負你。”

    碎妹子一聽就苦笑了,說:“他倆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打斷骨頭連著筋呢,以後別再整治他們了。”

    癩子說:“不行,你是我的,隻有我能欺負你,別人不能,誰欺負你,我就跟他拚命!”

    碎妹子不動了,呆立了一下,眼淚就滾滾從臉頰上流下。

    她說:“癩子,俺的命咋恁好,遇到了你這樣的好人。親啊,俺要跟你熱一輩子。”

    大癩子說:“我也要熱你一輩子,一輩子對你好,我的命是你救的,人也是你的。”

    她再一次震撼了,感動了,一下子將男人撲倒。

    男人也過來將她撲倒,倆人一起滾在了土炕上。你啃我,我咬你。撕扯成了一團。

    這個時候,已經是大癩子在三十裏鋪落戶五個月了,從去年的初冬開始,一直到第二年初夏,整整過去了半年。

    他改了名字,叫李柱子,李是他的本姓,柱子是碎妹子從前男人的名字。

    至於大癩子這個名字,已經死了,被人遺忘了,丟在了大梁王的迷宮裏,再也沒有出來。

    這期間,他跟碎妹子蕩漾過千百次,哪兒都做過了,羊圈裏,豬圈裏,牛棚裏,雞窩裏,地窖裏,山坡的草窩裏,屋子裏的土炕上……。

    他熟悉了碎妹子身體的一切,甚至女人的汗毛孔也查的清清楚楚。

    他已經決定,後半輩子都生活在三十裏鋪了,再也不回疙瘩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