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楚宮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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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未央目光一凝,語氣變的有些急促:“國師真有良策?”

    沈硯說是,“但天機不可泄露,大小姐不會不放心本座吧。”

    如今的林未央,哪裏還信不信,隻要有法子,她就樂意去試一試,她忙的搖頭,道:“自然是信得過國師的,那未央便回家安排。”

    說著,忙匆匆告辭,就要啟程回京。

    沈硯在身後喊住了她,指了指天空:“天色已晚,路上怕不安全,大小姐不妨明天一起回去。”

    林未央停住腳步,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站定後,轉身,盈盈笑:“如此甚好。”

    斜陽的餘暉細細碎碎的灑在不遠處的桃花林上,渡上了一層霞紅色的光芒,周圍安靜至極,偶爾聽見鳥鳴山澗之聲,安逸至極。

    呆了一會兒,沈硯也提步回了寺廟,途中並未見到司重,想必已經回去了。

    三姨娘已經從佛堂回來,沈硯給她看了林塵的信物,定好明天一早就要啟程回京,畢竟在路上耽擱了一天,在寺廟耽擱了一天,明日回去又要耽擱一天,一來二去,三天沒了,而老夫人大壽卻近在眼前。

    跟三姨娘略微寒暄了一陣,沈硯便起身回了房,過了好一陣兒,玲廂才回來。

    玲廂的臉色有些古怪。

    怎麽了?”沈硯捧著一杯茶,溫和的坐在門檻上,問她:“太子可回去了?”

    玲廂也跟著坐了下來,咽了咽唾沫,才道:“皇上跟太子都沒走,要留宿。”

    沈硯手裏的茶杯,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皇上雖然貴為天子,可也有明文規定,不能隨意留宿宮外,況且,算算日子,明日還要早朝,他今晚留在這兒,明天天不亮就要趕回去?這不是胡亂折騰嗎,司重平日裏不是這種沒有分寸的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因為今晚上林未央也留宿在此。

    沈硯眯了眯眼睛,裝的跟什麽二五八萬似的,其實看見林大美人,還是忍不住阿,現在好了,連宮都不回了,肯定是借機私會林未央去了,這大師兄真是,心機深沉呐。

    沈硯想的頗為歡快,將“天色晚,路上不安全”這個理由完全拋之腦後,認定司重就是為了私會林未央而留下來的。

    他私會林未央,司玄臣怎麽辦?

    那孩子雖然年紀不小,可智力猶如小兒,自己一個人在房間,未免不會害怕。

    沈硯思來想去,對著剛坐下來的玲廂,道:“皇上跟太子沒有過過苦日子,在宮外恐怕不適應,今晚上你就去那邊照看著,有事及時告訴我。”

    沒過過苦日子?若是被司重聽到,定然氣得牙癢癢。當年在符禹山拜師學藝的時候,哪日過的不是苦日子?何況身邊還有個不成器的師妹,想不苦都難。

    玲廂也明白沈硯的擔憂,皇上身份尊貴,萬萬不能出了什麽事情,當下點頭道:“奴婢這就去。”

    等等。”沈硯突然想起了一樁事,猛地叫住了玲廂,來回走了兩圈,才道:“將皇上留宿的消息,去告訴林未央,順便告訴她,皇上最喜歡的,便是這素衣白裙楚宮腰,古琴撫弄鳳求凰。”

    玲廂一怔,隨即明白了沈硯的意圖,不解道:“可是林大小姐不是跟四小姐………”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硯打斷:“我自有用意,你快去吧。”

    玲廂雖然不解,但還是按照沈硯的吩咐,先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林未央那邊,又去了司重安歇的院子候著。

    -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戌時時分,司重帶著司玄臣剛溜過彎兒,沐浴過後躺在床上,腦子裏想的全都是今日白天發生的事情,心情激憤悵然,難以入眠。

    這個時候,就聽得一陣悠揚的琴聲,從半開的紅窗上傳了進來,如同山間的清泉,沁人心脾。

    這曲子何其熟悉,當年他年幼時期,最為喜歡的鳳求凰,在符禹山的時候,幾乎日日要彈。

    自從回了周國,整日生活在爾虞我詐的宮闈生活中,也逐漸失去了往日的雅興,那些在符禹山日日夜夜彈奏的鳳求凰,也似乎成了成年舊夢。

    時隔多年,司重沒想到居然在一間寡陋的寺院裏聽見這一曲子,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心裏猜測彈這曲子的是何方神聖。

    在寺廟裏留宿的香客並不多,而知曉他喜好的更是隻有一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司重忙得下床,穿上了外袍出了門去。

    外麵月色正好,銀輝灑在廟宇裏,尋著琴聲而去,終於在不遠處的一座小涼亭裏,看見了彈奏的人。

    那人背對著他,著一身白色素衣,腰束的及細,纖長的手指撫弄著長琴,身段曼妙至極,像極了記憶裏的那個人。

    司重急匆匆的跑了過去,那女子似是聽見腳步聲,琴聲戛然而止,回頭盈盈一笑,司重那呼之欲出的“阿襲”兩字,硬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

    未央參加皇上。”

    麵前美人一改往日姿態,一身素衣,腰肢盈盈一握,眉眼含俏,身段風流,說不盡的萬般風情,但也是這張美麗的過分的麵容,令司重像是被一盆冷水倒下,劈頭蓋臉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林未央不可能得知他的喜好,不然今日白天見麵的時候,就不會打扮的那麽豔俗,晚上又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

    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呼吸狠狠的一滯,就好似被人耍了般滑稽,又悶的厲害,他惡狠狠地,幾乎是吼著出了聲:“誰讓你在這裏彈琴的!”

    林未央愕然的抬起頭,明明方才看見皇上的時候,他臉上還是那般驚喜,怎麽一轉眼,就成了這般凶神惡煞的模樣?

    她不解,可心裏怕極了,忙跪倒在地上,急急道:“未央,未央隻是在陌生的寺院裏難以入睡,便來練琴,若是吵到了皇上,請皇上恕罪!”

    滾!”司重像是一頭發了怒的豹子,眼睛通紅:“既然在這裏無法入睡,還不滾回你的尚書府去!”

    看著林未央煞白的臉色,他語氣愈發的怒意難遮:“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