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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和人打架了？”夕蕾心急如焚，沒在意霍北辰的態度。

    沒有。”霍北辰從冰裏抽出手，感覺舒服了一些，往書房走去。

    夕蕾看著他高挺的背影，沒拿手杖，他走路一頓一頓，像拖著根僵木一樣……她的心髒霎時抽緊，那是一種極為清晰的疼痛。

    這是她第三次看到他這樣走路，她不明白為什麽他拿著手杖走路好好地，不拿手杖走路會是這樣？

    她曾旁敲側擊地問，但霍北辰根本就不搭話。

    她知道那是他的心結，不肯輕易對自己解開。

    但是今天他的手臂又受傷了，傷成這樣卻還是一副事不關她的態度！

    一直以來她被動地接受這個男人提的各種要求，從答應他結婚登記，到各種瑣碎小事，她都一一做到，可憑什麽他可以對自己的一個提問都不屑作答？

    好像她隻是個物品，用的時候拿起來，不用時就隨手一放不理不睬！

    霍北辰！”夕蕾帶著滿腔的不平與惱火高喊，瞪著前方高大的背影。

    我們是合法的夫妻關係，我有權知道你的事情！”

    霍北辰未停下腳步。

    好，你不告訴我胳膊的傷怎麽來的，我以後也不會再告訴你任何事！”夕蕾態度堅決。

    霍北辰轉過了身，看著廚房裏，兩手緊握鋼盆對著他吆五喝六的慕夕蕾。

    他眉宇間透著疑惑，這個笨女人今天是怎麽了，膽子這麽大。

    好，你過來。”

    霍北辰坐進沙發，手肘搭在扶手上，左膝疊於右膝，靜靜看著夕蕾走到自己麵前，嘴角掛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夕蕾本想，他坐她站，正好可以俯視他，讓霍北辰感受到自己的壓迫和威懾力。

    但為什麽走近後，竟有種犯了錯被罰站，正要接受家長批評的錯覺！

    霍北辰神閑氣定地靠在沙發，“要我回答我不想回答的問題，做我不想做的事，也不是不可以。”他頓了頓，“隻要對方能支付令我滿意的籌碼。”

    ……這個奸商又想搞什麽鬼？夕蕾不由警惕，“……什麽籌碼！”

    是的，‘什麽籌碼’很困擾我。你一沒錢勢，二沒色相，三沒智商，我想不出可以從你這得到什麽。”

    夕蕾聽後咬牙，恨不得把卡裏的四十萬全換成硬幣扔死他！

    不過……沈卿之先生，送你的那件紫檀木雕也不錯，不如就用它做籌碼。”

    夕蕾不可置信，這個奸商……他怎麽不上天呢！

    哈，你一句話是有多金貴啊，還換一個木雕！傻子才換！那可是我用十一幅油畫換來的，給霍爺爺的生日禮物！”

    與此同時，夕蕾更好奇沈老先生刻了什麽。

    霍北辰頷首，“原來如此，那隻能‘很遺憾’了。”

    他起身，黑色的衣擺和褲腳隨之垂下，轉身走向書房。

    看著他孤傲的背影，夕蕾終於忍不住道：

    我是出於關心，才想知道你受傷的原因。我們……就算不是夫妻，也算是朋友吧！”

    關心？”霍北辰輕笑一聲，並未回頭。

    所謂關心……無非是一種無聊的同情。”

    既不能治愈傷痕，也不能減輕痛苦。以關心之名觸碰傷者的回憶，讓他們一次次記起受傷的過程，陷入惶惑，膽怯……這些毫無意義的情緒裏，翻不了身。”

    夕蕾愣愣地聽著他冷苛的話語，心頭紛亂，除了氣憤，更多的是一種她形容不出的情緒……

    -

    霍北辰重新做到電腦前，眸色一如麵前漆黑的屏幕。

    ……那個小孩踢中他腿上舊疾的一瞬間，明明不痛，但他卻嗆到了。

    他隻閉眼咳了一聲，視網膜裏竟映現當初……他喪失尊嚴在地上爬行的模樣……

    明明已經好了，為什麽仍無法逃離那個窄小的地獄。

    什麽關心，不過是一把未出鞘的刀……

    夜風從窗縫不停灌入，把黑紗薄簾掀得很高很高，就像要吞噬他意誌的黑淵。

    他起身，拿過手杖，關上書房的門，平穩地走到保險櫃前，按下密碼……從裏麵拿出那個已經停產的，第一代iPad。

    他輸入四位數密碼，屏幕亮起幽暗的光，如同褪色的時光。

    他盯著屏幕的壁紙看了一會，目光才移向那個唯一的APP應用。

    他靠著牆緩緩坐下，點開那個APP，圈寫圖樣，輸入字符，冷漠的俊容不複以往的孤傲，唯有森寒。

    -

    晚餐時間，霍北辰走出了書房。

    他的神色與以往並無不同，漆黑的桃眸深邃冷靜，隻略有一絲疲憊。

    他看到客廳的壁爐前，慕夕蕾正坐在羊毛地毯上折紙盒，長發紮成一個包子形狀，頂在頭上。

    夕蕾看到霍北辰，張了張嘴，又閉上，繼續搗騰手中的物件。

    霍北辰坐到沙發靜靜看著她，麵無表情，不知在想什麽。

    直到服務員將晚餐擺到桌上，他才起身對夕蕾說道：“過來吃飯。”

    夕蕾確實餓了，洗了手就坐下把牛排一切兩半，又把一半切成不規則的六小塊，舉叉送入口中。

    她邊吃邊看對麵的霍北辰。

    隻見他把餐巾平放到膝蓋上，身姿端正，將四根綠蘆筍切成兩段放進嘴裏，一一咀嚼。

    將深海扇貝切成兩半，咀嚼。

    一口吃掉黃旗金槍魚及其上麵的牛油果醬和醃薑，咀嚼。

    這時候他的牛排差不多已經不太燙了，就開始切牛排，切成橫平豎直的八塊，麵無表情咀嚼。

    夕蕾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他這套吃東西的順序怎麽這麽眼熟？好像見過一次？

    她低頭看看這些的食物，雞蛋殼上頂著雞蛋白魚子醬，橫放的四根綠蘆筍配羊肚菌，五分熟的牛排，盤子裏隻放了粗顆粒海鹽和現磨黑椒粒……

    這牛排味道，這拚盤擺放的花式，和她第一次跟霍北辰在這裏見麵時，吃的那頓食不知味的晚餐好像是一模一樣的啊！

    她來不及感慨恍如隔世，因為她隱約有種不可思議的想法……

    她忽然又記起有一天晚上，也跟霍北辰一起吃過晚餐，貌似……好像……大概……也是吃的和今晚一模一樣！

    什麽鬼！這個家夥，天天吃一樣的晚餐嗎！

    看他吃東西的樣子，絕不是對這些食物有多麽偏愛，反而是更像是一種……程序化攝取！

    這麽想起來，他好像每天吃的早餐也一樣，都是白麵包，咖啡，保健藥……

    為什麽他一直吃相同的食物？這是人類能做出的事情嗎？

    他到底是什麽怪物，……機械人？

    夕蕾盯著霍北辰慢斯條理，優雅用餐的樣子，忽然後背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