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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蕾連忙扶住他起來，看他額角滾落汗滴，這才想起時間已經過了將近一小時！

    心中不停責怪自己，竟讓一個剛醒過來的病人這麽過度勞累……她又心疼，又著急。

    霍北辰任夕蕾扶著他走到窗邊，就鬆開了她的手，他溜達活動了幾步，清了清嗓子對夕蕾說道：“幫我倒杯水。”

    夕蕾忙不迭跑到小廚房，給他調了一杯溫水，小心翼翼端給他，“醫生說你現在能喝水了嗎？”

    霍北辰接過，慢慢喝光，將空杯遞給夕蕾，“嗯，隻能喝水。”

    他轉身看著窗外的夜色，入夜的城市格外迷-人，凝視跨海大橋上川梭不息又很快消失的車燈，霍北辰想起了平安夜的煙花，可惜他沒有看到。

    為什麽今晚，不放煙花了？”

    他沒頭沒腦地一句話，讓夕蕾眨了幾下眼才明白過來，“平安夜已經過了啊……申江每年都是平安夜，市政部門才放煙花的。”

    哦……你喜歡煙花麽？”霍北辰凝視窗戶上，夕蕾的影子，看她將水杯放回廚房。

    當然喜歡啊，不過，有的看當然好，沒得看就算咯！”夕蕾走到窗邊，仰頭看著霍北辰的側臉，他瘦了一些，顯得臉廓更加深邃。

    霍北辰穿著白色圓領的棉質病號服，衣服上墨綠色的小卷草印花，顯得他整個人都柔和起來，沒有了平日的冷漠疏離。

    他呼吸很輕，夕蕾能聞到他身上濃濃的藥味……

    你的傷口，很疼吧？”夕蕾看著他病號服裏，胸口處隱約露出的繃帶，心中泛起愧疚和疼惜。

    霍北辰下意識地看一眼胸-前，微微皺眉，“還好，隻是被捆著，感覺很熱。”

    說完他就把敞開的第一顆扣子係上，遮住了繃帶。

    你為什麽救我……”夕蕾緊緊盯住了霍北辰，她想聽到她期待的答案。

    他黑亮的頭發不再像從前那樣梳得一絲不苟，而是柔順地搭在額前，覆住斜飛的劍眉，那雙漂亮的黑眸正盯著她，似乎蘊藏了千言萬語。

    最終，霍北辰淡淡說道：“問題還真多，我覺得，你隻要說一聲謝謝就可以了。”

    夕蕾聽後微微有些失望，她毫不意外，霍北辰不會說出她期望的答案。

    我醒的那晚，你要和我說什麽？”霍北辰將夕蕾失望的表情盡收眼底。

    我……”

    夕蕾想起了那晚對著昏迷的他，回憶了過去的種種，發誓等他醒來就要表明對他的心意……臉色不由蒙上羞赧，她不自在地看向旁邊，手心都出了汗。

    說。”擰眉注視她鬆鬆抿抿的嫩唇，霍北辰眸色變幻不定。

    其實那天我想說……我喜歡你。”

    夕蕾抬起頭，認真看著霍北辰的眼睛，心裏像跑進了一隻小兔子，小野獸追著那小兔踩踏著她的心髒，讓她的心跳得亂七八糟……

    即使如此，她的選擇依然是不再逃避，因為她對自己承諾過，要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告訴他，她喜歡他。

    霍北辰深眸半眯，凝視著她漆黑明亮的眼瞳，點了點頭，“這我知道，沒其他了？”

    夕蕾徹底呆了，粉唇張成了一個o型，大大的眼睛裏映著他的光影瞬時模糊……

    ……鼻子裏很酸，他這算是什麽答複……

    十年後，她的第二次表白，他竟然是這種態度？

    霍北辰挑眉看著她，深掩眸底笑意。

    她這才知道他是在故意拿她逗趣，忍著淚，氣得想撓牆，撓他一本正經的臉！

    這麽說吧，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跟我道歉？”霍北辰問出他那晚，最在意的疑惑。

    夕蕾低下頭，“因為，當年……在爸爸書房，我讓你……讓你跪下……”

    想和他火藥味濃鬱的最後一麵，她無法麵對霍北辰的任何表情，安靜等待他的奚落或是嘲諷……

    霍北辰完全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那麽久遠的事情，一時無言。

    憋了十年的愧疚終於當著他的麵說了出來，夕蕾的心輕鬆了一些。

    其實當時我並不是真心那麽想的，我隻是一時氣話，你能……原諒我嗎……”

    隻要他能原諒她當年的魯莽，那她就再也不會有心理負擔，她就可以放心地追回他，不會再把他讓給任何一個女人。

    聽到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霍北辰沒再說什麽。

    他收起翻飛的心緒，緩慢轉身，站在夕蕾麵前，看著隻到他胸口的女孩，驀地想起了那次他第一次暗中回國，參加楓旗和慕光的交流會晚宴上，她對著霍星緯，喊了他的名字。

    那一刻，他心裏的情緒，和此刻是如此地像，很複雜的，他無法細辨的情緒……

    她烏亮的眼珠映著窗外的五彩霓虹的光，盈蕩著呼之欲出的情意。

    她的頭發很柔順，臉頰的柔嫩，至今仍停留在他的掌心。

    霍北辰忽然想起了那昏迷時做的怪夢，於是抬手，大掌撫上了她白皙的臉頰……

    果然，和夢裏那個奇怪的橙色怪物的觸感，一模一樣。

    所以她在他的心裏，就是那樣一個東西麽？

    想到這裏，霍北辰忽然對著夕蕾揚起微笑，眸裏燦若星河……

    夕蕾愣愣看著，原來，真愛一個人根本沒辦法輕易割舍，隻要對方給一抹燦爛的微笑就恨不得飛蛾撲火。

    我原諒。”霍北辰忽然開口。

    夕蕾高興得眼睛都不知往哪裏看了，忽然又聽到他說：“就算是當年，我也不會在意一個腦殘初中生的氣話。”

    霍北辰的話把夕蕾心中的粉色泡泡全部炸裂……這個毒舌的男人！

    又是表白，又是道歉，我怎麽覺得，你這顆笨腦袋瓜裏，是有什麽預謀？”霍北辰看著依靠在窗上，很不自在的夕蕾。

    我想……和你交往！”夕蕾閉上眼睛，豁出去了……

    霍北辰微怔，看著她緊張地咬住嘴唇的樣子，桃眸漾出淺笑，他想了想，挑眉道：“我怎麽記得某人說，都過了十年了，‘喜歡’的保質期早已經過了，還拒絕和我結婚。”

    ……呃？”

    夕蕾疑惑地睜開了眼，終於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家餐廳裏，和霍北辰吃飯時，她是說過這種話……這個男人，也太記仇了吧！哪壺不開提哪壺！

    所以，你到底是接受，還是拒絕，給我一個痛快行嗎？”夕蕾有些受不了。

    霍北辰故意等了許久，開口道：“可以考慮，看你表現吧。”

    夕蕾來氣，“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考慮是什麽鬼，你還想占著茅廁不拉屎嗎？女生的青春可是轉瞬即逝的，哪有空等你！”

    霍北辰聽了她的比喻，忍不住挑眉，就這種智商，他真的不太想考慮了……

    做生意都要貨比三家，何況是交往對象呢，更要嚴謹一些才是。”

    這個無恥的商人，竟又把她當做生意……

    貨比三家？你以為我沒人要嗎？校草還說喜歡我呢，還親……”

    夕蕾被霍北辰氣得逼急了，差點把沈澤親了她的事說出來，親字的聲音沒有全部發出，隻發出了一個“七”的音，生生停住。

    霍北辰察覺她的不對勁，……七？

    他旋即意識到夕蕾原本想說的字，語氣驟冷，“親什麽？”

    霍北辰雙手撐在了玻璃上，湊近夕蕾，“沈澤親你了？”

    夕蕾低下頭，忽然想到，她又沒做錯什麽，於是仰頭道：“和你有關係嗎！”

    你覺得呢？”

    下一秒，霍北辰雙唇俯下，動作又快又猛，夕蕾來不及抗拒，小-嘴就被他吻住，他的唇很火-熱，輕輕吮咬在她的唇上，燃起一簇簇火焰……

    她根本逃不出掌控，他一隻手手輕易固定住她的下巴上捏，另一隻的五指穿梭過她柔-軟的發絲，指腹輕摩……

    夕蕾慌亂之下想推開他，誰知手剛一觸到他的胸膛，就感到霍北辰渾身一震，他唇間的動作忽停，悶哼一聲，他充滿情緒的黑眸近在咫尺，薄唇就貼在她的唇角，低聲說道：“不許推我，我傷口很疼。”

    她在碰到的一刹那就想起了他胸口腹部都有傷，一時又愧疚又羞忿，“我不是故意的，你放開我……”

    誰知霍北辰不但沒有放開她，反而抓著她的肩膀，把她緊緊貼在玻璃窗上，她傲人的雙-峰因此而挺立，任他的目露銳光左右打量……

    他都受傷了，竟然還……夕蕾站也不是，推也不是，小臉漲紅得快滴出血，大大的眼睛瞪著他，“你到底想怎麽樣！”

    霍北辰凝視她甜美的臉，那雙圓眸如同憤怒的小鹿，瞪著他，清澈如水，生氣，卻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這忽然令他有些晃神，良久，他終於說道：“我不和你交往。”

    夕蕾眸子一顫，小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盡……

    我們已經結婚，你好好做我妻子就是，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那個沉穩的聲音，篤定而緩慢地落在了她的耳邊，滾燙的氣息猶如火引，點燃她剛剛冰冷的心髒……

    當他溫柔的吻再次降臨時，夕蕾閉上了眼睛，她笨拙而羞澀地回應了他……

    在貼合的那一刹，十年前開裂的鴻溝悄然閉合，地麵上開滿了她曾缺失的那種顏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