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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北辰看出夕蕾的異樣，“怎麽了？你不喜歡？”

    不，這些東西都很漂亮……”夕蕾連忙解釋，隻是這些漂亮的衣服，讓她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有皺著眉說這些東西漂亮的？”

    看到夕蕾不甚積極的表情，霍北辰感到他被那個造型師騙了。

    從她踏進這間屋子開始走了幾步，就一直站在原地，並沒有像那個造型師所說的“興奮甚至瘋狂”。

    ……真的很謝謝你，”夕蕾咬住下唇，渾身沁出薄汗，“但是我不想要……”

    霍北辰素來是個修養夠好的人，此刻也終於不能淡定。

    為什麽。”他繃直了身體，聲音極冷。

    夕蕾的拒絕令霍北辰覺得是種羞辱，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對女人，獻殷勤。

    因為……我想過簡單一點的生活，不想穿得太招搖被人品頭論足的……女生們，平時都會聚在一起，說誰的衣服是什麽牌子，是不是新款，一看就是水貨什麽的……我穿得簡簡單單，就不會成為她們話題的中心。我覺得現在的自己挺好的，穿衣服簡單吃東西簡單，就有時間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不過，如果需要出席正式場合，我也會穿像樣的衣服的，這你不要擔心！”

    你在怕別人的眼光？”霍北辰一雙俊目閃爍著幽冷的寒光。

    對！”夕蕾坦蕩承認，“我有點活在別人的眼光中，也害怕別人背後說我……”

    霍北辰雖然沒有再說話，但他眼中的嫌惡深深刺痛了她，他是不是覺得她是個虛偽的人？

    明明心底喜歡這些衣服，卻故作清高？

    夕蕾很委屈地咬住嘴唇，他根本不知道，大二那年，家裏剛破產時她經曆了什麽……

    她覺得很丟臉，根本沒有勇氣告訴他——

    剛開始的時候，她根本不能一下子適應沒有錢的生活，明明沒有錢了，卻死愛麵子，那些好看的衣服，鞋子，首飾，包包，她一樣都沒有丟，因為覺得，隻要用這些奢侈品，她的尊嚴就還在。

    十九歲生日那天，她接過念語姐捎給她的邀請卡，說曾經的朋友，想要為她舉辦的生日晚宴。

    她很高興朋友們沒有因為她家破產而忘記她。

    她在衣櫃裏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一件她非常滿意的，隻穿過一次的晚禮服，打車去參加那個聚會。

    可是，卡片上明明寫得清清楚楚，是很正式的晚宴，要著禮服的，卻沒想到去了現場，看到所有人都穿著休閑外套，牛仔褲和跑鞋……

    隻有她一個人，穿著華麗的晚禮服，高跟鞋，遲疑地看著那個DJ興奮打碟的狂歡的派對……

    她至今都忘不掉那些人的笑聲……

    他們還故作驚訝地圍在她身邊，對她說生日快樂……

    那個給她舉辦生日派對的女生，是她的高中同學，平時關係不錯，她父親曾經還去她家裏吃過飯！

    她想不通為什麽這個女生要故意羞辱她！

    但是用這種小伎倆，讓她丟一次臉，能看清這些所謂的朋友們，也算是值得的。

    等她轉身要離開的時候，那個女生忽然端著蛋糕過來……

    她下意識地認為女生想把蛋糕打在她的臉上，連忙伸手去擋，卻引來一陣哄笑。

    聚會上的那些女生，不知為什麽極盡所能地用語言羞辱她，說她身上的衣服是過時款，不嫌丟臉，為了麵子硬是穿上，窮得嘞……

    幾乎是立刻，他們就自發地組織了一個活動——捐錢活動，一人捐一千塊給她買新衣服。

    那一刻才知道這不是羞辱，是有人故意整她……

    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從他們的褲子口袋裏，掏出了一整疊的現金……她想逃走，可是她被他們圍在中間，他們喊著一二三，生日快樂！

    然後將那些紙鈔，仍灑在她的身上……

    那些落在地上，有人民幣，有美元，有日元……而落在她身上的，帶給她皮膚火燒一般的焦灼……

    那時候的她太脆弱，淚水濕了一臉，她就穿著那件禮服，哭著打車回到了學校……

    幸好，大學裏的幾個要好的同學，韓彩，夏曉婷，田夢，她們一直在安慰她，令她短暫地走出那段陰霾。

    從此，她就有了真正的朋友。

    也是在那之後，她才明白，有的人擁有奢侈品大牌，覺得高人一等，可以肆意踐踏不如自己的人，可他們的心智已經被過分物質的東西迷惑住，看不清自我，迷失成另一個人，這其中，也包括當時的她。

    而有的人，對物質不會太執著，便能心智清明，更能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東西，找到真實的自我。

    -

    在夕蕾回想的時候，霍北辰深黯的雙眸一直在打量著她。

    他原本要走，卻見到夕蕾一直咬著嘴唇，眼睛失去焦距，神色越來越哀傷。

    這樣讓霍北辰感到奇怪，他好奇她在想什麽，但是礙於顏麵，他不發一語，隻等她臆想完給他一個解釋。

    夕蕾從回憶中抽離後，沒有任何解釋，隻說請霍北辰退掉那些東西，吊牌還沒摘，退還來得及。

    霍北辰深刻地明白了什麽叫作“得寸進尺”。

    他太陽穴狠狠地抽動了幾下，瞳孔也暗沉下去。

    夕蕾看到霍北辰繃著臉要吃人的樣子，忽然想起，他一定是覺得退貨很丟人，於是小聲試探著問：“……那我幫你退？”

    霍北辰氣得胸口起伏，忽然有種掐死夕蕾的衝動……

    要麽穿，要麽扔。”他說完轉身，邁步走向門口。

    不是吧……他怎麽突然就生氣了？

    夕蕾心忽然焦急，“霍北辰，你站住！”她一把拉住他的衣服——

    價值不菲的羊毛開衫瞬間被拉得很長……夕蕾連忙鬆手，“抱……抱歉……”

    霍北辰仍舊站住，轉身，但他的視線隻淡淡地掃過夕蕾的身體，眼神分明透著冷漠和無動於衷。

    他一定很掃興吧？

    夕蕾心裏很難受，他為什麽不能理解她的苦衷呢？

    還是跟他攤牌吧……好不容易，他們之間的關係才變好，絕不可以僵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