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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北辰僵了一下，放下藥瓶，雙手繞到身後拉開葉念語的手，鬆開，“你喝醉了。”

    葉念語看著霍北辰，一字一頓道：“我沒有喝醉！”

    霍北辰重新拿過藥瓶，垂眸看著瓶貼上的外文，對葉念語說道：“腫了會有虛火，你待會先用毛巾冷敷五分鍾，再塗這消炎藥膏，會好的比較快。”

    眼淚從葉念語的眼眶裏溢出，她剛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跨越那一步之遙的萬丈懸空，可是他卻殘忍地推開了她，任她墜落，為什麽……他怎麽會這麽殘忍？

    葉念語心中滿是不甘的怨氣，他真的是厲害，這樣麵不改色，當作她剛才說的做的沒有發生麽……她忽然覺得很委屈……

    她天天想著他，可是他卻對她和陌生人一樣彬彬有禮！

    但她知道對霍北辰歇斯底裏毫無用處，那隻會讓他厭煩，她絕對不能，破壞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葉念語自嘲一笑，“……對不起……”她白皙的手背觸到額頭，遮住了眼睛。

    我剛才到底在做什麽……我怎麽會變成這種女人了，我是不是很可怕，北辰……”

    她的聲音很低，頭垂得更低，雙手緊緊掐住了自己的胳膊，指甲陷了進去。

    聽不到霍北辰的回答，葉念語忽然緊張地抬起頭，一雙水盈盈的眸子凝望麵前的男人，對上一雙波瀾不驚的深眸。

    用不著道歉，你隻是喝醉而已，早點休息，我走了。”

    霍北辰薄唇微微勾了一絲淺笑，轉身走向門口……

    葉念語呆呆望著男人高碩偉岸的背影，心拚命下沉……

    不該是這樣的。

    北辰參加她的訂婚宴的時候，她還從這個男人的眼中捕捉到一絲不快。

    他當時一定是有在吃醋，她能看出，他不願意她和白哲的訂婚。

    她當時就要想過第二天跟他解釋這一切，隻不過因為王強的事耽擱，然後就拖到了今天……

    才短短一周，為什麽這次見麵，他看著自己的眼神讓她這麽陌生！

    葉念語心中升氣了一股不好的預感，昨天是他的生日，他會不會和慕夕蕾……發生了什麽……

    她飛快地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眼見霍北辰扭開了套房的大門，葉念語忽然脫了高跟鞋飛快地衝了上去，攔住他正要開門的手，站在男人與大門之間，水眸顫動。

    我還有話，想要問你！”

    葉念語擋在霍北辰的身前，急促喘氣，這一刻，她隻知道絕不能讓這個男人這麽離開自己，她要做的沒有做到，甚至就連要問的話也還沒問出來。

    霍北辰微皺了眉頭，等待她的詢問。

    昨晚，你為什麽那麽焦急地跑上舞台，洛小天的受傷，是不是和你有關？”葉念語單刀直入地問出。

    和我無關。”霍北辰麵無表情看著她。

    我不信……”葉念語緩緩搖頭，“百匯集團這些年的慈善晚宴，從沒有話劇表演，為什麽在你第一次參與之後，會改變了傳統節目？那個人沒有如果想讓洛小天死，就不會隻傷他的腿了……而你的腿也受了傷……我坐在第一排，周圍的所有人都以為那是在演戲，你卻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喊著救人衝了上去……”

    葉念語盯著男人繃緊的俊容，抬手，緩緩覆向他的臉，心疼地望著他，“你經曆的……就是那樣的事情，對麽……”

    霍北辰側臉躲過，耐心流逝，她今晚失態得過分，“你的問題問完了？”

    葉念語死死咬住嘴唇，攢回了手指，就算他不承認，他那時在舞台上的震驚和狼狽，早就說明了一切，她無法想象，驕傲如霍北辰，是怎麽在那中失去行動能力的，日子裏麵活下去的……

    她更心碎的是，霍北辰徹底無視她的關心，他以前對自己不是這樣的！為什麽！

    接著……她忽然想到了答案。

    北辰……你之前對我的態度不是這樣的……我明白了，你看不起我對不對？你認為我是為了錢和白哲在一起的，對麽！……你們一個個的，隻會嫌棄我，笑話我……可是你們想過我的感受嗎？”

    葉念語後背抵靠著門，默默流淚，聲音顫抖。

    我隻是一個女人，我能怎麽辦啊……爸爸為慕光已經操碎了心，我不能那麽自私的，我很明白，自己對於這個家庭意味著什麽，我隻是一個聯姻的道具，一個籌碼，從爸爸當上董事長那天，我就知道會有那麽一天，我的婚姻和幸福，由不得我選……”

    霍北辰深眸暗了下來，靜靜看著麵前哭成了淚人的葉念語。

    我真的沒想過，之後會有這麽地後悔……我不想和白哲在一起……真的，從來都不想。我怎麽辦啊，霍北辰……”葉念語捂住了臉，哭得柔弱的肩頭不停地抖動。

    良久，她聽到了霍北辰的聲音，“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現在才後悔，太晚了。”

    葉念語淚流滿麵，看到對麵的男人正冷冷地注視自己，“晚？晚在哪裏……我和他隻是訂婚，我還可以跟他解除婚約的，……我根本不喜歡白哲，我喜歡的是你啊……”

    葉念語哭著吼完這句話後，隻聽到走廊裏輕微的咚的一聲，似乎是關門的聲音……

    這一聲門響，令空氣微微凝滯，也讓葉念語冷靜了一些。

    楓旗黎爾五十層是豪華套間，這一層共四間套房，就算隔音再好，葉念語剛才那麽大聲的話，也很可能被路過的人聽了去。

    霍北辰擰眉，“當初在醫院，我已經說過白哲不適合你，這是我能給你的唯一忠告。但是，既然你選擇了慕光，就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葉念語瞪著霍北辰，“負責？嗬，你想說的是，付出代價吧？至於選擇，又有誰給了我第二個選擇呢！……我的選擇隻有你，可是你不肯和我在一起……你和慕夕蕾結婚……我就已經沒有了第二個選擇！”

    葉念語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緒，撲進霍北辰懷裏，死死揪住他後腰的衣服，眼淚瘋狂地流出，“當年是你答應和我交往的，我們也相處的很好不是嗎？……你一直嫌棄我，對不對？因為我被那些人脫了衣服，看光了身體，是不是……可是，如果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怎麽會被人抓走……”葉念語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小，但霍北辰的臉色卻是越來越差。

    他眉心打結，黑眸裏霎時風卷雲湧，看著趴在自己胸口的女人，有些不忍。

    ……不是這個原因。”

    他無法跟葉念語解釋，自己和慕夕蕾之間的複雜關係，但是她剛才的話，卻是擊中了他內心，最無法躲避的區域。

    葉念語抬起頭，定定看著他，苦笑，“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晚來一步，我會發生什麽，這一切，不該由我承受的，我當時隻是慕家的一個外人，他們為什麽要抓我？我沒有任何價值的……這麽多年過去，我才終於想明白，他們當年要抓的，應該是夕蕾吧……我那時候才十六歲啊，你知道……我當時多麽想死嗎！”

    葉念語緊緊抱住了身前的男人，似乎隻有從他的身上才能汲取到活下去的勇氣……

    玄關的燈光落在霍北辰的臉上，光影分明，俊容陰沉了幾分。

    她的話讓他的思緒回到了一個很久遠的時間，現在想來，那就是一切的起點麽……

    -

    十年前，葉念語一直幫慕夕蕾送一些零星的小玩意到他的手裏，他隻覺得很煩，連帶覺得這個叫葉念語的女生也很煩。

    葉念語給他留下印象是在全國高校的辯論賽上，他當時是一辯，在二辯和三辯輪番失勢的情況下，他已經預感到無緣冠軍，沒想到那個默默無聞的四辯，在最後的自由辯論中，語出驚人，竟將對方二辯駁得啞口無言。

    他才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女生，感到眼熟，竟然就是一直替慕夕蕾送東西給他的人。

    那時候兩人的配合天衣無縫，完勝所有對方辯手，絕地反擊地捧回了冠軍獎杯。

    兩人在坐車返回學校的途中聊天，他才發現這個叫葉念語的女生，很多觀念和想法與他特別接近，他不免對這個女生挺有好感，和她成為了朋友。

    直到葉念語的提醒，他才知道原來她就是當年，在他們班級被欺負的那個初中生。

    他有些感慨，覺得這個女生很不容易，他一直就很欣賞在逆境中，依然勇敢執著，也不放棄的人。

    他沒想到這樣的品質，會在一個女生的身上出現，不免對她刮目相看。

    後來有一天他收到了慕夕蕾的信，開頭寫了一些膩歪的句子，後麵感謝自己對她考試複習的幫助，說她取得了多麽好的成績，雖然她可憐的分數，在他看來隻是墊底的水平。

    信中約他周日到紫藤公園的那棵紫藤樹下見麵，有話對他說。

    至於要說什麽話，她信裏也寫得很清楚，要跟自己表白，不論是拒絕還是同意，都希望他去那個樹下，給她一個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