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淵在包廂裏睡著了，熬了一夜，睡了也好。

    淩子熙正準備叫個侍應生幫自己一起將人弄到車上去，這個時候，家裏來電話。

    老爺子摔了一跤，進醫院了！

    媽，你別擔心，我馬上回來。”

    淩子熙掛了電話，拿起車鑰匙就往外跑，經過服務台的時候，將段淵的手機給侍應生。

    我的朋友在502包廂睡著了，你給這手機裏麵備注名為大哥的打電話，叫人來接一下。”

    話音剛落，人已經不見了。

    侍應生接過手機，正在消化方才聽到的內容，跟他換班的人已經走過來。

    這是502客人的手機。”

    他將手機遞過去，然後拿起自己的物品，準備回家。

    路上的時候，好像覺得有什麽事情忘了，又想不出來。

    於是直到白天又轉到黑夜，接班的人又準備下班時，瞥見吧台抽屜的手機才想起還沒給客人送過去。

    等到他趕到502時，推門而入，一張臉震驚得瞠目結舌。

    ~~~

    一夜沒有睡好，在床上躺了半天，簡薇總算迷迷糊糊地合上眼入眠。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出現在一片霧茫茫的地方，四周什麽都看不清楚。

    她走幾步路，霧氣還是又厚又深，一眼望不到頭。簡薇有點慌了，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卻發現自己穿著一條白色的群子，沒有口袋，手上什麽東西也沒有。

    之前被綁架的經曆一下子湧現腦海，她的心裏發慌，試圖大聲呐喊，可是喉嚨又緊又幹，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就在她滿頭亂轉時，急得滿頭大汗時，身後突然傳來幽靈般的聲音：

    媽媽，你為什麽不要我？

    媽媽，你為什麽不要我？

    媽媽，你為什麽不要我？

    男童一遍一遍的詰問，音符不斷飄散，像風一般吹入她的耳朵，滑進她的身體。

    簡薇心頭顫顫，身子猛然轉動，雙手不斷向外抓，嘶吼著發問：

    你是誰？

    你在哪？

    虛幻的聲音消失片刻，男童開始低吟哭泣。

    媽媽，我不能來到你們身邊了，再也沒有機會了。

    媽媽，我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媽媽，我走了......

    不要！”

    簡薇猛然坐起，雙手向前，像是想抓住什麽，卻發現是一場夢。

    幾口重重的喘氣過後，忐忑不安的心境平緩些，她才發現自己臉上、頭發、手心、背後全是冷汗。一股涼意穿透身體，刺入骨髓，仿佛寒涼前年的冰塊被碾碎，然後塞進自己的五髒六腑。

    這是第二次夢裏有孩子叫自己媽媽。

    一聲聲指責、哭泣，猶如就在眼前，簡薇的手覆上自己的小腹，眸光淒涼，幾滴清淚無聲的滑落。

    又呆呆坐了好一會兒，簡薇掀開被子，緩緩起身，在梳妝台前坐下。

    冰封的往事如潮水般襲來。

    她拉出最下方的抽屜，從裏麵取出一個小鐵盒。鐵盒帶有數字鎖功能，幾個數字輸入後，她從裏麵取出一張被對折的白紙。

    白紙的對折處被翻開，靜靜的空氣仿佛在無聲地讀取上麵的內容。

    標題醒目而直接：

    人工流產手術同意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