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入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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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梓良今年二十八歲。他平時總喜歡往年長的方向裝扮,出門的時候西裝革履,像是三十歲。在新城的那棟別墅中,慵懶悠閑,又像是已經退休開始養老的人。
姚佳憶大概能明白其中的理由。淩梓良上位的時候太年輕,生命長河之中,“年輕”代表著活力、希望,是很好的象征。但在職場之中,“年強”就和一些很糟糕的詞語劃上了等號。諸如“冒失”、“缺乏經驗”、“沒有謀略”等等。
而在MJA集團這種百年傳承的企業中,比他年長又有資曆、經驗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不服他的人,一定也會有很多。不管是明麵上還是暗地裏,一旦生出某種嫉妒和不甘,那就很難往下壓了。
剛接任MJA集團總裁之位的時候,他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內外兼修,在用心管理好一個集團之外,還要讓那些看戲的人心悅誠服,讓他們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應該是從那個時期養成的習慣,他要讓自己看起來沉穩,要讓自己擺脫“稚嫩”這樣的形容。行事風格是一方麵,在穿著上修飾,也是一種方式。而且是最簡單直接,最容易實現目標的途徑。
不是沒見過他穿休閑服。隻是沒有見過他穿這麽顯年輕的休閑服,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活力和青春,看起來像是……二十歲。
現在跟他站在一起,會覺得自己是姐姐,領了位大學生出來的。
在姚佳憶的錯愕中,淩梓良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服裝,再抬頭反問:“怎麽了?這套衣服不合適嗎?”
不不不,”姚佳憶回神,忙擺手解釋,“隻是沒見過你這麽……呃,青春活潑的裝扮,有點吃驚。”
淩梓良抿嘴一笑,眉宇間神采飛揚,更顯出燦陽似的力量:“好看嗎?”
呃……這個問題,是不是有點太直白了?
前邊還有司機,外邊站著保鏢和助理Ben,自己要回答這樣的問題?姚佳憶有些窘迫局促,覺得車廂內的空氣實在是稀薄,悶著人挺難受的。
好想下車去透透氣啊……
淩梓良卻很坦然,微微側身,麵向姚佳憶,張開手臂展示自己,認真地說道:“我想著,要見嶽母,太過死氣沉沉是不太好。我也不確定嶽母會喜歡什麽樣的風格,這樣可以嗎?我可以裝作很活潑的樣……”
真得不用。”姚佳憶出言打斷淩梓良,之後才覺得這不太合適,尷尬地梗了一下,“抱歉。你不用強迫自己去做什麽改變,我母親很好相處,你可以放心。”
有幾秒鍾的僵持……
淩梓良放下自己的手臂,盯著姚佳憶,一字一句很認真地說道:“你搞錯了。”
嗯?”
什麽?什麽搞錯了?
淩梓良輕輕呼出一口氣,一點都沒放鬆,反倒更嚴肅了:“我不是來檢閱你的家庭的。我也沒有權利、沒有立場、沒有資格去這樣做。我的目的,是要讓你的家庭對我放心,要讓他們放心把你交給我。我是帶著討好的態度來的,你能理解嗎?”
好像……
並不能理解!
這到底是什麽狀況?在自己麵前的,真得是Andre先生?這是MJA集團的總裁大人,是梅迪契家族的主人,一手掌握著全球最高端的奢侈品生產、經營的王者。這樣的人,對自己說,他是來討好自己的母親的?
我根本不能理解啊!
我是他的什麽人?簡單總結一下,是一名下屬。稍微自抬身份,那可以說是他的合作夥伴。但淩梓良需要去討好合作夥伴的家人嗎?別說家人了,就算是有數百億金額來往的當事人,也不會得到他的特殊待遇吧?
那現在,是什麽狀況?
這場契約……是契約的履行出了問題,還是我的理解有偏差?為什麽跟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樣?我腦中的“假夫妻”,並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姚佳憶讓自己給噎住了,好半天才發出聲音,居然還有點結巴:“那個……淩先生,你……”
我有名字。”
居然能見到紳士的淩先生打斷別人。作為被他打斷的人,該做什麽心情比較好?
從早上看到那個通話記錄開始,姚佳憶就有點懵。然後莫名其妙見到了萬裏之外的人,她整個腦子都糊塗了,說話也沒了底氣:“呃,要直接叫名字嗎?這……不太合適吧?”
淩梓良反問,“老婆叫自己的老公,作‘先生’,你覺得合適嗎?讓別人聽到,會產生怎麽樣的誤解?”
蠻有道理的……既然要扮演夫妻,是要改一下稱呼。
姚佳憶點點頭:“好。不過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我盡量快些改過來。”
嗯。”淩梓良不冷不淡地應了一聲,接著說道,“那現在可以跟我講講你母親的事情了嗎?我想,多些了解的話,我才好表現。”
深呼吸,自己給自己鼓了一番力氣,姚佳憶定下心神,理智在漸漸回歸。她不喜歡這種飄在半空中的感覺,很不踏實,總讓她有些驚惶。倒不如坦誠一些,直接說明,也問清楚,對彼此都好。
姚佳憶抿了下嘴,慢慢開口:“淩先……梓良,我想你不需要做這些事情。我和你隻是契約關係,你沒必要這麽耗費心思。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吧?比如談一筆幾千萬甚至上億的合同?”
見嶽母是最重要的。”
所以說了,我們隻是契約啊!你不用把這件事看得很重要,我母親向來不管我的事情,我自己拿主意就好。”
淩梓良壓著眉心:“你把契約的事情告訴嶽母了?”
當然沒有!!我完全遵守契約規定,不會向任何人說的!這是絕對保密的,如果有第四個人知道,那一定不會是我說出去的!”
也不會是淩梓良本人。那就隻能是……Ben。姚佳憶在心裏合掌,默默對Ben道歉,讓他平白背了個不存在的鍋。
淩梓良倒是很大度,也很寬和地表示:“我知道你不會說的。所以說,嶽母並不知道我們是契約關係。”
眨眨眼,姚佳憶點頭。是這樣,沒有錯,母親和外祖母都以為自己是真正地嫁人。
淩梓良繼續:“那你說,我不用履行一個……新女婿的職責嗎?新城話是這樣說的嗎,新女婿,很有意思的詞語。”
他他他他……他真地入戲太深了啊!完全進入了角色,把婚約當成最重要的事情來做了。並且……他貌似很享受這個表演的過程?
品完了這個漢語詞匯,淩梓良的心情明顯變得好多了,很有興致地繼續說道:“從契約精神來說,我和你都需要維護這段契約。你要在我的家族麵前不露破綻,這並不是單方麵的要求,我同樣要在你的家人麵前扮演好‘老公’這個角色。”
很有道理……無法反駁。姚佳憶一時半會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繼續反駁嗎?他占有理,完全沒有錯,自己在拗下去,就是拿喬擺譜了。那,順著他嗎?
姚佳憶並沒有設想過這個局麵。老實說,她希望自己和淩梓良的契約,隻是自己個人和他的事情,和自己的家庭沒有關係。姚佳憶並不想把母親她們牽扯進來。
一來是這段婚姻並不會持續到永久,總有分開的那一天。姚佳憶希望到時候隻是自己和淩梓良分開了,而不是以自己為首的這個家庭,麵臨著離婚的危急。
另一方麵,淩梓良的身份確實特殊,太過尊貴。媽媽不愛和這些人打交道,這一點,姚佳憶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