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茫涼不解的看著縮在牆邊的男人，他瑟瑟發抖像個無助的孩子，他把頭垂的低低的不敢抬頭看。

    她邁著小步子慢慢接近男人，男人沒有逃避，也不再怒吼，隻是縮在牆邊，放大的瞳孔裏寫滿了他的恐懼。

    “這一天還是來了，還是來了……“他不停地碎碎念。

    骷髏老人顫顫巍巍的搖了搖頭，臉上掛著淚水，老人蹲在男人麵前緊緊的把他抱在懷裏，像是哄孩子一樣的哄著。

    “孩子，不會有事的，沒事的，爹在這兒陪著你，昂……“

    老人的安慰起了些許的作用，男人慢慢放心的依賴在了老人的懷裏，那佝僂的背影讓茫涼覺得很心酸。

    月月扯了扯茫涼的衣角，兩個人坐在了門口的石階上，茫涼抬頭看了看天空，那一輪皎潔的明月把心裏的霧霾都驅散了，她回頭看了看那個披頭散發的男人，心裏無數個疑問。

    月月輕輕地碰了碰茫涼的臂。

    “茫涼姐姐，沒嚇到你吧？“

    她搖了搖頭:“沒有。“

    “我哥哥自從半年前從貝陽市回來，就成了這幅樣子，我們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

    貝陽市？茫涼心裏一震。

    “你哥哥去貝陽市幹什麽？“

    “哥哥年輕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哥哥傷的很嚴重，雙目都失明了，去心醫院都救不了哥哥，後來轉到了貝陽市的一家醫院，碰上那天正好有人病逝，捐出了眼球，也是醫院的醫術高明，哥哥不久就痊愈了。“

    茫涼疑惑:“那和半年前有什麽關係？“

    “半年前我們南村的東口有個叫王小明的人得了一種怪病，整天咳嗽不止，四肢無力，我們這兒靠采茶為生幹的都是體力活，可他連山都爬不上。他們的家裏人到處求醫也治不好，隻能讓我哥哥帶著他的兒子去了貝陽市求醫。“

    “他們去了哪家醫院？“茫涼追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哥哥回來後沒幾天就成了這個樣子。“

    “這麽說，你哥哥叫申林？“

    “嗯。“月月回答著，兩隻緊緊的握在一起。

    “難怪……那剛剛東口的那個婦女就是王小明的母親了？“

    看著月月點了點頭，茫涼沉默了，呆呆的望著天空，月牙此時被烏雲遮蓋了一半，就像是貝陽醫院，神秘的讓人渴望去揭開那層朦朧，微風慢慢吹散烏雲露出那皎潔的月光，月光灑在這落寞的小村莊裏，讓她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月月，你哥哥睡著了，來幫爹打個下，咱可不能怠慢了客人。“老人撩了撩袖子，從沾滿油漬的碗架櫃裏拿出一塊臘肉。

    月月興奮的立刻跳起身來:“爹！今天吃肉啊！“

    “你這丫頭！說起肉來精神頭兒比誰都足！快來幫忙！“

    “好嘞。“月月拍拍屁股上的灰屁顛屁顛的跑去燒柴火了。

    茫涼這才看清了屋子裏的陳設，屋子裏可謂是家徒四壁，一個土炕，一個灶台，一張矮桌，其他都是一些籮筐扁擔雜亂的堆在牆角。屋子裏沒有像樣的家具，都是工製成的，雖然做工粗糙，樣子倒也還不算壞。

    晚飯過後，在這月月這家人熱情的招待下，茫涼在這裏住了下來，四個人擠在一個炕上，她徹夜難眠，夜的寂靜更是讓她煎熬。她拿著高舉著信號欄依舊被白色叉叉封印著，“無服務“個字真是刺眼。

    “哎……“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茫涼睡的不沉，過了一會隱隱約約聽到男人說話的聲音便一下子醒了過來。她直起身子往另一頭望著，黑漆漆的看不清男人的臉但是敢確定他並沒有醒來。她躺了下來繼續眯著眼睛，耳邊的聲音一直持續到了深夜。

    “別殺我……“

    “惡鬼，別過來……“

    “這官司……不打了……我不打了……“

    茫涼聽到這裏再次起身，眉頭緊鎖的看著說夢話的男人，她幹脆不睡了，直起腰板兒靠在衣櫃上聽他說夢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黑暗裏的男人。可下半夜，偏偏倦意侵襲……

    第二天一大早，山的那頭太陽剛露出一絲光亮，人們便早早的起來了上山采茶葉了，當然他們父女倆也不例外，茫涼靠在衣櫃門上睡了一夜。

    月月一臉好玩的搖晃著她。

    “誒，茫涼姐姐，快醒醒！天亮了！“

    她的身體慢慢蠕動著，睡眼惺忪的看著女孩放大的臉孔。

    女孩嘿嘿一笑。

    茫涼揉了揉眼睛，皺著眉頭看著麵前的女孩。

    “怎麽了，怎麽這樣看著我？“

    “茫涼姐姐你可真厲害，坐著睡也就算了，還睜著眼睛睡！昨晚上我起夜，你可嚇壞我了！“月月說的很起勁，用誇張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老人擺起碗筷招呼著:“行了月月，快來吃飯吧！

    茫涼坐在桌子邊四處張望著:“申林呢？“

    老人夾菜的頓時停住了，他緩緩放下筷子，凝視著她。

    “小姑娘，你既然知道了，我就和你直說了，我兒子現在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也不要再刺激著他了。“

    “不是，大爺，你誤會了，我不是要刺激你兒子，隻是他……“茫涼可不想被誤解，著急的解釋。

    老人連忙打斷：“我不想聽你解釋！昨晚天色不早我才留你一晚上，吃完早飯，你就趕緊回去吧，不要打聽我兒子的下落！“老人把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背著籮筐離開了。

    月月匆忙的往嘴裏塞著飯，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著:“茫涼姐姐你別在意，我爹就是這樣……我也走了，門不用關了掩上就行。“說完挑起門口擔子也跟了出去。

    茫涼看著桌子上的臘肉炒蘿卜幹歎了口氣，她在桌子上留了一千塊錢，掩上了門離開了。

    也許自己的行為對這個家庭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想起昨晚他兒子的模樣，她不禁心裏一抖，他們居然過了半年這樣的生活。

    她往前走，往前走，步兩回頭的，漸漸的也已經看不見那個小小的村莊了。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你這個惡鬼，我要殺了你！“

    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讓茫涼不得不停住腳步，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快步往前奔跑著。

    果然是那個叫“申林“的男人，他正拿著菜刀指著懷裏的小女孩，那個小女孩被他緊緊的勒住脖子，靠在懷裏，菜刀摩擦著女孩臉上的汗毛，她大氣也不敢出在男人的懷裏發抖，周圍的人們都不敢靠近，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和他周旋著。

    “如果殺了她你不也是一隻惡鬼了？“人群後麵傳出一個女孩清脆的聲音，她走上前的那刻，男人頓時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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