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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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明日也上奏本,這邵家欺人太甚。”白郎君的親爹氣的渾身發抖,邵家當真欺人太甚。
白老頭兒渾身一個激靈,隨即臉色有些泛白,狠狠的瞪了兒子一眼:“你教出來的孽障,去見你娘,請她出來,立刻帶著重禮去邵家賠禮道歉。”
“爹……”
“還不快去。”
“爹,兒子並非純心忤逆,隻是這邵家如此跋扈,娘親去了,豈非受氣。”不想道歉自然不能說,而是心疼娘親,這白郎君父親的段數顯然比兒子高很多。
“糊塗東西,你們都忘了和離的孟家,若是此事到了禦前,別說你們,就是為父也定會被申飭管教不嚴。”白老頭兒好歹做了這麽多年的官,這點子道理若是不懂,豈能混成三品大員?不是每個人都有邵蘊華那般的實力和運氣,能夠平步青雲的,更多的還是靠自己的本事一點一點的穩步上去。
白家男丁一齊吸了口冷氣,孟家當初有多慘真是曆曆在目,這時候白郎君的爹也不矯情了,麻溜到後宅請老娘。
白老太太一聽之下,也知道這件事馬虎不得,狠狠瞪了兒媳婦一眼,連忙穿戴打扮起來,又命人將還躺在床上的白郎君給塞到轎子裏麵,賠禮道歉當事人必須得去才見誠意。
結果——毫不意外的吃了忠義侯夫人的閉門羹,人家侯府為了迎接繼承人歸來,家中開宴,閉門謝客。
白老太太隻好回去,白老頭兒二話不說,連夜寫了請罪的奏本,態度必須拿出來,否則這事兒不好處理。
邵蘊華砸了白家正堂牌匾這件事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京城的大街小巷,各家各戶就沒有不知道的,很多人家聽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提醒自家不成器的子孫,惹誰都好,千萬別惹邵家的娘們,惹不起啊,這是妥妥的母老虎,名副其實的那種。抽人砸牌匾她們姐妹真是配合默契。
邵蘊華回了家,直接就讓史瑾瑜給她些奏本,告白家喪德敗行。
“你雖然是長姐,但是這個奏本還是祖父來上為好。”史瑾瑜沒推遲,提筆之前提醒邵蘊華。
邵蘊華摸了摸下巴:“沒事,你盡管寫。”然後又說:“珊瑚。”
“將軍。”
“你去侯府一趟,請祖父明日一早參白家,最好有祖母的聯名上書。”
“是。”
史瑾瑜一邊寫著一邊給白家點蠟,這是打算定死白家,若他是白老爺子,一定寫好認罪狀,承認自己管教不嚴,這時候一切的辯解隻會惹怒女皇。
然後第二天紫極殿上就熱鬧了,忠義侯果然參了白家一本,直指家風不嚴,門風敗壞,無有私德,嗯!如果不知道事情始末的,聽了這個奏本,絕對認為白家燒殺搶掠,坑殺幼童,很多人都同情的看著白家,真慘。
尤其是當聽到奏本上還有侯夫人的訴詞,白老頭兒的身子搖晃了搖晃,這是太宗皇帝的救命恩人,忠義侯無才,忠義侯府淪為空架子,可是依舊沒人敢欺到頭上,就是因為這位侯夫人,如今侯夫人開口,這事兒肯定不能善了。
那邊邵蘊華毫不猶豫的也上了奏本,她也是寫明白家不好,最後的地方還寫了白郎君對邵五娘的暴力,家暴這件事。
對於家暴,邵蘊華年幼時女扮男裝不隻看過一回,也正是因為看到這些,才讓她定下學武的心,如今看到自己妹妹被打,這才直接炸了。
女皇看著邵蘊華的奏本,真是太得她的心了,家暴簡直算是從古至今就有的問題,後世說著男女平等,可是在家暴問題上做的真心不咋地,如今有人提了這個頭兒,她定然要好好的保護女人。
別說家暴為什麽都是女人,畢竟男女的力氣,形體差異在那裏擺著,有幾個女子有邵家姐妹那個本事?所以家暴,受罪的還是女人多,精神暴力也是一種暴力,不過這個封建王朝,女子地位低下,精神暴力還是女子受害。
“臣有罪。”白老頭兒的奏本也早已呈了上去,那邊忠義侯府怎麽說他都是一副低頭懺悔的樣子,還有不屑子孫的怒其不爭,這般態度拿出來,博得了大多數的人好感。
便是忠義侯和邵蘊華也不在步步緊逼,適可而止的道理大家都懂,何況白老頭兒隻是祖父,管教白郎君的事兒是其父。
“身為族長,家風不嚴,罰俸半年,至於其父,白員外郎,管教不嚴,降職一級,其妻毫無禮儀之念,一年不得出門,抄寫大秦禮儀,另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女皇在紫極殿上就開了金口:“主犯私德敗壞,焉能成為萬民表率,終身不得為官,不得進仕途。”
“謝主隆恩。”無論是邵家的人還是白家的人,都得跪下磕頭謝恩,邵家人是高興的謝恩,白老頭子就比較憋屈了。
下朝的時候,白老頭兒也算個能屈能伸的,再次給忠義侯賠禮,然後又道:“五娘都好,是我們家的孩子不屑,如今被至尊責罰,定能痛改前非,一會兒小老兒帶著他給五娘賠禮,以後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忠義侯本就不是靈透之人,也有點兒拙嘴笨舌的,人家這麽一說,他這氣也就消了,五娘已是白家婦,爭了這許多麵子已經足夠,正想開口,那邊被邵蘊華打斷:“五娘自然極好,我們侯府的嬌客,總不能跟著一輩子白丁的人,和離吧。”
史瑾瑜也來湊趣兒:“五妹妹極好,隻是與白家不合,如今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豈不妙哉?”
白老頭兒有點兒傻眼,他出身世家,年紀也大了,雖說秦朝有了和離的律法,可是大秦朝上上下下也沒有什麽和離的,所以一開始他才沒有想過邵家能做的這麽絕,因為他就沒想過邵五娘能不是白家婦,即使他想到了孟家,也隻是如今他倒是恍然大悟,看來邵家姐妹一開始就打定主意——和離!
想到這裏真是懊悔不止,倘若一開始就重視此事,那麽絕對不會鬧成這樣。
果然,白府那邊很快就收到了邵五娘的離別書:
凡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夫婦。夫妻相對,恰似鴛鴦,□□並膝,花顏共坐;兩德之美,恩愛極重,二體一心。
今結發六月,事情繁多,想是前世怨家,夫則一言數口,妻則反目生嫌。似貓鼠相憎,如狼羊一處。
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累及諸親,以求一別,物色書之,各還本道。
願夫君相離之後,痛改前非,俊戴文冠,皎如玉樹臨風前,選聘賢良佳婦,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韻之態。
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於同樂十六年乙酉月庚戌日謹立此書
白家收到這個書信之後,集體傻眼,心中了悟,為何大家長早朝回來臉色那般難看,白郎君更是徹底傻眼,他心中還在發狠,自己伏小做低哄騙邵五娘回來,必然另她一輩子生不出孩子,折磨死她,沒想到,自己如今等於變相被女人給休了。
本就被邵三娘打的身體孱弱,如今一度之下,吐出血來,白府一片慌亂,延請名醫。好容易好了些,又被祖父逼著寫了言辭懇切的和離書。
而邵五娘的和離書後來也成為大家和離時候的範文,全部照此辦理,也算開創了先河。
不僅如此,江家的媳婦邵二娘一貫端莊大氣的人,在孩子滿月的時候說:“前兒幾日我聽了一出好戲,賣油郎獨占花魁,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多少貴婦差點兒沒笑出聲兒,都知道白家郎君的外室是女支女出身,如今白郎君也被徹底斷絕了仕途,這獨占二字既視感多強,賣油郎絕了仕途的白郎君真是徹底毀了。從來都道江家的媳婦邵二娘端莊大氣,有乃母之風,如今看來,到底是邵家女兒,也是個不讓人的。
那些更年長的就更知道了,當年救文昌侯府的,也有這位一份兒,如今能說出這話來,這才是本性。
從此以後,京城中對男子的教育更加嚴格,還有婆母更加不敢任意刁難新婦,插手小夫妻的事情,否則白家就是前例。
有了邵五娘和離一事,不少原本端莊大氣的女人開始思考,自己這般委曲求全到底值得與否,想著自己的本事,頗有兩個底氣足的和離,一時間,京城的勾欄院生意差了幾層,和離是小,丟人是大。
那邊目光還放在和離上麵,女皇已經開始著手研究家暴的問題,邵蘊華是發起人,水黛有大局觀,梅馨最懂得民生,因此她一次性將三個人都拎到了勤政殿。
“女子被男子打,古往今來皆有之,甚至還有打死,隻是妻子被打死,男方最多賠幾兩銀子給其娘家,並無償命的。”梅馨說這話的時候,低垂著眉眼,頗有些哀傷。
“前朝律法就沒有男子為妻子償命一說,最多是仗責五十,流放三千裏。本朝很多律法沿用前朝,也是如此規定。”水黛對於律法很是了解。
“除此之外,男子還可以賣掉,年少之時到街上,便有男子賭錢輸紅了眼睛,抵押妻子的。”年少時的經曆,一直都是邵蘊華心中的一根刺。
“這些都要改改,你們三個人商議一下,然後擬個章程呈上來。”
“臣遵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