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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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瑤華不這麽喊還好,她一這麽喊,孟萋萋就想起當年謝瑤華是如何義正言辭的喊盛嘉彥為‘盛石頭’,以至於她錯過盛嘉彥這麽多年!還在他小時候欺辱他,以後回到地府指不定怎麽被盛嘉彥算賬呢。

    想起閻王陛下房中收藏的那些刑具,孟萋萋的屁股就條件反射的刺痛一下。

    見盛嘉彥容色冷峻,並不給什麽反應,孟萋萋連忙將謝瑤華拉到一邊。

    你還好意思說呢,要不是你小時候騙我說他叫盛石頭,他現在也不會對我如此冷淡!”

    謝瑤華嘟著嘴看她一眼:“跟我有什麽關係,當初也不是我先叫他石頭的,分明是聽到皇叔家的小侄子喊他石頭,我才以為他叫盛石頭嘛!”

    謝瑤華看盛嘉彥一眼:“他幹嗎擺著一副臭臉,你當時可是救了他一命誒。如果讓他去了北燕,早就是階下囚了,哪兒還能如此放肆。要我說你就別搭理他了,隨便處置了吧。”

    孟萋萋橫她一眼:“要你操心這些!我就是喜歡他,結果他現在總記著我小時候欺負他的那些事,這些事你也有份,你說該怎麽辦!”

    謝瑤華自鼻孔裏發出一聲冷哼:“我管你跟他幹什麽,你愛怎麽討好他是你的事。趕緊叫遲統領將那群土匪放出來,我要跟你一爭高下,看看誰才是大楚國真正的金枝玉葉。”

    孟萋萋拿出一種‘你該不是個傻子’吧的眼神將謝瑤華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隨即哀歎一聲:“早就知道你一個沒談過情愛的,連喜歡的人都不曾有過的人,是根本不會理解我的這種心情。罷了,我問了你也是白問。”

    孟萋萋說罷,轉身要走。

    謝瑤華一向要跟孟萋萋比個高下,聽她如此說,便不讓她走了,快步攔在孟萋萋麵前:“不就是討好人嗎,誰不會?”

    孟萋萋見盛嘉彥往她們這邊望了一眼,連忙撲過去捂住謝瑤華的嘴,低聲急道:“你小點聲,生怕阿彥聽不到!”

    謝瑤華不自然的抽開被孟萋萋抓住的胳膊:“別動手動腳的,我與你沒有那麽親密。”

    孟萋萋知道現下不是說話的地方,隻道:“今晚記得來天河漫漫找我,我們再仔細商量。”

    言畢,她拉著盛嘉彥走遠了。

    謝瑤華昂著的頭顱終於垂下,她想起孟萋萋的疑問,問道身邊的婢女:“什麽是情愛?怎麽討好喜歡的人?你們有經驗嗎?”

    宮女們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養你們是幹什麽用的!”謝瑤華輕斥一聲,甩袖拖著迤邐的裙擺往前走去。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孟萋萋小瞧自己。

    不就是情愛嘛,雖然沒體會過,但問一些經曆過的人就是了,這有什麽難的。

    打定主意的謝瑤華,臉上揚起勝利的微笑。

    到了傍晚,謝崇明臨時起意,在後宮的玉樂宮中為孟萋萋辦一場膳宴,好好彌補一下孟萋萋這兩天在山寨裏受的苦。

    受邀的除了皇後還有一位正得寵的聶婕妤,以及一眾皇子和公主。這次遲崢與聶玄冽也被邀在側。

    孟萋萋被宮人在身上堆了層層疊疊的珠紗與寶翠,她一步三晃的走去玉樂宮時,眾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皇後見了孟萋萋,分外歡喜:“好孩子,來舅母這兒讓舅母好好看看。”

    她抓著孟萋萋的手腕,看了一圈才撫了撫心口:“好在無事,這兩天可苦了你了。”

    沒過一會,太子大步跨了進來,他生的粉麵桃花眼,慣是一副不務正業的樣子。家裏都滿房妻妾了,可現如今連個子嗣也沒有。

    聶婕妤便忍不住道:“什麽時候才能聽聞太子妃的喜訊呢?”

    太子謝憶轉了個眼神過去,笑道:“兒臣不急,聶母妃家中的大將軍玄冽至今未娶,倒是應該比兒臣更為著急才是。”

    皇後聽了,連連點頭,向聶婕妤道:“你這個侄兒也三十有幾了,為朝廷立下無數赫赫戰功,偏生身邊就沒有一個疼人的,這怎麽行呢。”

    聶玄冽的性子執拗,聶婕妤也不好相勸。隻得道:“你們也知曉,玄冽的性子又冷又硬,等閑的姑娘早已被他嚇跑了。本宮也為他愁的很,他父母去的早,偌大的家業,沒有人料理怎麽行呢。”

    瞧妹妹說的,”皇後道:“聶將軍人品貴重,精明幹練,常得聖上誇獎。若真是想娶妻,這全京城內想嫁的姑娘還不從城門口排進皇宮裏來。”

    姐姐說笑了。”

    話說回來,玄冽這是上哪兒去了。”

    四公主剛和他鬧,他帶著出去走走,一會就回來。”

    她們說話的間隙,孟萋萋正討好似的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放進盛嘉彥的碗裏。

    旁邊的謝瑤華看見了,冷哼一聲:“出息。”

    就在此時,外頭太監洪亮的通傳聲響起:“聶大將軍到!四公主到!”

    孟萋萋拿著筷子的手一顫,夾著的青筍便掉到了盛嘉彥的衣擺上。

    門口,一個高大的身影抱著一個小女童走了進來。

    小女童是當今聖上的小女兒,不過四五歲左右。小小的瓜子臉上嵌了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一張粉嫩的小嘴翹著,顯得很是靈動。

    與之鮮明對比的,是抱著她什麽話也不說,散發著冷冷氣息的聶玄冽。

    聶玄冽經過孟萋萋的身旁,看著她碗裏滿滿的春筍,突然停住腳步:“來儀公主也喜歡吃筍?”

    孟萋萋抬眼看他,握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顫,麵上還是一如平常:“自然,本公主什麽不愛吃?”

    盛嘉彥察覺到桌下孟萋萋細微的顫動,不動聲色的目光看了聶玄冽一眼。

    聶玄冽稍稍向二人頷首,便轉身去給皇後及聶婕妤請安。

    皇後揮手喊起,笑語盈盈的:“方才還說到了你,這樣的年紀了,也不成家,怪讓人操心。”

    說罷,皇後接過他手中的四公主,抱在懷中逗弄。

    聶婕妤看著聶玄冽歎氣:“也不知道什麽樣的人兒才能降住他,是該收收心了。”

    我知道!”聶玄冽還未開口,皇後懷中的四公主伸著脖子叫了起來。

    你知道?那你告訴母後好不好?”

    四公主點點頭:“聶叔叔喝醉的時候,喊過孟姐姐的名字!”

    她話音一落,眾人的目光便直接向孟萋萋掃了過來。

    孟萋萋被大家的眼神盯的頭皮發麻,放下筷子訕訕地笑了一聲:“聶將軍說的肯定不是我吧。”

    聶玄冽的目光落在孟萋萋身上,每當他看到孟萋萋,心中都要掀起一陣波浪。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為何世間可以有兩個如此長相一模一樣的人,眼角的胎記都生的一般模樣。就連喜好都相同,若不是萋萋早就在十幾年前去世,他親眼看著她死在自己懷中,親手埋葬了她。聶玄冽甚至都要懷疑,眼前的這位來儀公主,就是孟萋萋。

    他淡淡道:“四公主頑皮,那日我教府中養子念詩。剛巧念道‘蒹葭萋萋,白露未晞’,許是被她聽見了,才有了今日的說法。不過來儀公主的名字,的確是個好名字。”

    孟萋萋幹笑兩聲,算是承了他的這個誇讚。

    眾人的話題便又轉到別的上頭去了。

    聶玄冽透過眾人,望著端坐在那的孟萋萋。她身後圍著十幾個宮女伺候,聶玄冽想起了自己已過世的孟萋萋。

    他的孟萋萋,生活的艱苦,前半生都顛沛流離,貫穿身體的那道傷疤他閉著眼都能描繪出來。

    他的孟萋萋,從來都在懷念心中的那個人。縱使麵上常帶笑意,可是倚著窗出神的時候,眼裏盡是空洞。

    聶玄冽知道,她在思念她等的那個人。

    一個永遠都不會回來的人。

    而眼前的來儀公主孟萋萋,卻是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一國之尊捧她如明月,眾人嬌慣,奴仆擁簇。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她們不會是同一個人。

    感受到聶玄冽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孟萋萋終於舒了口氣。

    一扭臉卻對上盛嘉彥審視的目光,孟萋萋心裏‘咯噔’一聲。

    怎……怎麽了?”

    沒事,”盛嘉彥眼神裏的鋒利陡然一收:“你嘴角有菜汁罷了。”

    謝瑤華恰好聽到這麽一句,捂著嘴笑的歡快:“她一向邋裏邋遢,真是丟我們大楚天家的臉。”

    孟萋萋白了她一眼,自顧自的拿帕子擦掉。

    等宴會過後,本該是按照計劃孟萋萋與謝瑤華一同商定如何攻略盛嘉彥的。

    誰知謝瑤華那廝宴會上喝了太多果子酒,現下已經醉的七倒八歪,毫無形象可言,被宮女們合力抬著回了自個兒的宮殿。

    孟萋萋無法,隻得作罷,改日再尋她。

    倒也不是孟萋萋多麽想求助於謝瑤華,而是闔宮中,唯有謝瑤華為了較真肯認真的想點辦法,換了其他人知道她對盛嘉彥這樣的熱情,恐怕又要念叨她了。

    到了晚間,孟萋萋歇在天河漫漫的時候,仍舊睜著眼睡不著。

    她看著室內滿目蒼藍,天河漫漫以珠寶堆積的房頂泛著柔和的亮光。

    盛嘉彥就睡在偏殿,也不知道他睡熟了沒有。

    孟萋萋正想著自個兒的心事呢,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清響,隨即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