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當年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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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萋萋想了想:“不是,隻是湊巧同姓而已。”

    景梵狐疑的目光這才褪去,用輕鬆的口氣道:“幸好你與皇後不是本家的,不然我與孟兄的友誼當真是短暫了。”

    為什麽?你與皇後……有什麽仇怨?”

    景梵將小攤子卷好夾在腋下,姿勢活脫脫像個飯後出來散步的老大爺。他無所謂的神情道:“並沒有什麽仇怨,也沒有什麽過節。隻是恰好幾年前見識過皇後娘娘的手段,為此少不得有些忌憚了。像我們這種普通小老百姓,還是不要招惹這種大人物的好。”

    孟萋萋聽後更是疑惑。孟庸性格軟弱,在宮裏頭一個敏貴人都敢欺負到頭上來,為什麽會給景梵這樣一個惹不起的形象?

    待孟萋萋正要追問下去,景梵卻又十分神秘的道:“我與孟兄有緣,不妨再送兄台一句真言。我方才看孟兄麵容憔悴,明明是男身卻有女相。整個人顯出來的氣運也很奇怪,像是突然被什麽人取代了一般。如此情況,孟兄需得小心,輕則犯小人重則血光之災。”

    他東西收拾好,就要抬步告辭。

    孟萋萋猛地喊住他:“等等!”

    景梵疑惑的回首。

    孟萋萋終於拿出點做皇帝的氣勢來:“景梵,我剛剛騙了你,其實我跟皇後不是沒有關係……”

    景梵斂了眼:“你是皇後本家的族人?”

    孟萋萋搖頭:“我——”她清了清嗓子:“是皇後的夫君。”

    那一瞬間孟萋萋從景梵的眼中看出了‘難以置信’四個字,爾後孟萋萋安撫他道:“你放心,你方才說的一些壞話我都不會告訴皇後的。”

    景梵一點要行禮的意思也沒有,臉色還是溫和的神情,隻是目光有些冰涼:“孟兄,哦不,是陛下,請恕草民不能向您行禮了。因為景某的祖師爺曾有規矩,不拜無為的皇帝,請您諒解。”

    孟萋萋擺擺手:“小意思小意思,不拜就不拜吧,朕也沒有急著讓你請安。”

    反正她在這個朝代不受尊敬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陛下,草民現在可以離開了麽?”

    孟萋萋搖頭:“恐怕不行,今日你都無法走了。”

    為什麽?!陛下還是記著草民剛剛對皇後的不敬麽?竟要將景某困在這裏一天?”

    孟萋萋再度遺憾地搖頭:“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以後你都不能離開了。”

    為什麽?”

    孟萋萋走到他跟前,理所當然地:“當然因為你剛剛說朕可能會犯小人,重則有血光之災。朕希望你能留在朕的身邊,替朕謀劃,破了這災難。跟朕回京城,比蝸居在這小村鎮的要好得多,而且你的一身本領也會被得到重用。”

    景梵遲疑了一下:“那……我能在京城裏賣鴟吻嗎?”

    孟萋萋哈哈大笑兩聲:“可以啊,不過我希望你有點追求,既然是皇帝的禦用天師了,下次賣點值錢的。”

    景梵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一改剛剛嫌棄疏離的口吻。

    怎麽,你的祖師爺沒有規定不能幫助無為的皇帝?”孟萋萋調侃他。

    自然規定了,”景梵麵不改色心不跳的道:“隻是祖師爺也說了,不要跟錢過不去。很顯然,跟著你我能賺更多的錢。”

    孟萋萋上下打量他:“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沒錢活不了的人,怎麽對錢就這麽執著?”

    景梵聳聳肩:“不知道,我的卦象上說的,讓我未雨綢繆提前攢錢,說我三年後會有用的。”

    ……”會算卦的人就是不一樣。

    孟萋萋與景梵像是好朋友似的往前走去,景梵在皇帝身邊不見拘束,談吐坦蕩。衰神跟在他們後頭,仔細的捕捉景梵說話的每個細節。

    你剛剛說皇後當年的所作所為讓你覺得可怕,她到底是做了什麽事,你可否跟我講講?”孟萋萋不甘心,再度提問。

    孟庸到底能做出什麽事,讓景梵提及她便諱莫如深。

    景梵顯然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隻無奈搖頭的笑:“陛下,您剛剛說了不繼續追問的。”

    行行行,我不問了。”孟萋萋口上妥協,心中卻盤算著怎樣讓他吐露真言。

    孟萋萋帶他回到剛剛與大臣們宴飲的地方,果然,孟萋萋的離開並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所以她突然出現在門口,大臣們倒是驚了一下,齊齊發問:“陛下,您怎麽才來。”

    ……”孟萋萋尷尬的笑了兩下,隨後對眾人道:“來的路上遇見一個極有趣的文客。朕覺得他天賦異稟,所以本著愛惜人才的心思,想要管王太守要走這位門客,不知王太守在哪兒?”

    她話音一落,在座的各位臣子皆沉默了。

    孟萋萋繃著尷尬的笑掃視眾人:“愛卿們?”

    觀春園的管事不知從哪兒聽聞風聲,立刻趕過來,見著孟萋萋先是急忙一禮,爾後他對孟萋萋耳語了幾句,看著景梵的神情有些驚恐。

    孟萋萋聽後一愣,遂她將景梵拉去一旁,低聲質問:“你剛才說的你是王太守府中的門客,可是為什麽他們說……他們說……王太守早就死了?”

    景梵麵色不改,坦然點頭:“的確是的,八年前他的肉身就過世了。”

    那你是怎麽跟著他進來的!”

    景梵卻笑了笑,那笑容裏夾雜著細碎的光亮:“陛下,難道人的肉身死了,他就真的死了嗎?我是受到他的指引,通過他曾經的老友介紹,才能進來販賣鴟吻。”

    你的意思是王太守的鬼魂讓你參加這觀春宴?”

    景梵毫不猶豫的點頭:“太守大人在夢裏提醒我來,說可能會大大的改變我以後的生活。而且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太守大人就坐在這裏。”

    孟萋萋倒吸一口氣,環視了一圈大臣及鄉紳。

    這個景梵怎麽有點神神叨叨的。

    但孟萋萋自己就在陰司做事,對於鬼魂之事,她當然沒理由懷疑!更何況如果真的是所謂的太守托夢,那他說的不錯,跟著孟萋萋這個景梵以後一定會有更大的作為。

    景梵笑了兩聲:“很難理解吧陛下?沒有關係,您現在說一句不需要草民跟著您了,草民也不會糾纏的。”

    不必了,”孟萋萋還是決定留下他:“既然朕已經說了會讓你做禦用天師就會說到做到,你跟著衰太監去簡單收拾收拾,過幾天可以跟朕一起回京。”

    謝陛下。”他不卑不亢的謝過,轉身跟著衰神走了。

    請問太監大哥,別的太監都是福祿壽喜,為什麽你是衰公公呢?”景梵的疑惑聲順著風飄進孟萋萋耳裏。

    衰神故作嚴肅:“不該問的別問!”

    景梵也不惱,反而從袖子裏笑著掏出一物:“這是轉運紅符,上麵我還開過光的。三兩銀子,就給衰公公了。”

    ……”這個景梵還真的是對錢非常執著啊。

    陛下。”有人在孟萋萋身後小心翼翼的喚著她。

    孟萋萋一回頭險些嚇一跳,剛剛還坐在位置上的官員鄉紳此時已經都聚集到了她身邊。她還是頭一次這樣被人注視,居然是因為一個算命的?

    為首的胖官吏先開口,兩條眉毛皺成了毛毛蟲:“這個景梵,在我們這裏出名的很,陛下還是不要將他帶在身邊吧。”

    為何?”

    八年前,王太守家中突發大火。闔府上下四十三個人唯有他活了下來,聽說當時是他一大早突然出門,等到大火將太守府吞噬幹淨了才回來。有人說他看見灰燼中的太守府,反而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而且最可怖的陛下你知道是什麽嗎……”

    不知道。”

    陛下,你猜。”胖官吏抖了抖他的小眉毛。

    ……”我猜你妹啊猜!

    最恐怖的是他說他早就為王太守打造好了棺材,四十三口棺材,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少。”他說完,似乎為了應景,整個身軀都晃了一下。

    人群中一片唏噓:“要說當年太守府的那場火實在是奇怪而且突然,王太守平時與人無冤無仇,就被仇家一把火燒了個幹淨。聽說他還有個小兒子,被燒的渣滓都找不到了。也許就是這個景梵放的火也未可知。而且就算不是他放的,看他的舉動似是早就知道太守府有此劫難,他不提醒主家,反而到了時間自己逃跑了,枉費王太守對他的照顧。”

    胖官吏繼續道:“而且王太守死後,宅子多年寸草不生,當年的那場火將太守府燒的一幹二淨。後來的人忌諱,也沒有住進去了,任由那個宅子空著廢棄著,這麽多年了,也隻有景梵住在裏頭,聽說還有人曾聽見裏麵傳來歡笑聲嬉鬧聲,聲音嘈雜且好像很多人的樣子,我們都覺得那是個鬼宅了。皇上將他帶在身邊,小心龍體康健啊!畢竟這個姓景的像個不祥之人。”

    鬼嘛,孟萋萋是不怕的。最大的鬼還在她身邊呢,她怕什麽。

    而且王太守府失火一事她總隱約覺得會跟孟庸有關。

    於是她出聲安慰大家:“眾位愛卿關心朕,朕感動萬分。但朕是真龍天子,有龍氣護體,斷然不怕邪祟歪佞,如果他真的有問題,朕發現後會立即懲治。如果沒有,朕將他帶離這裏,對你們也是一個安心。”

    眾臣一愣,皆高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