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孟庸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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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萋萋他們回到凡塵時,距離前陣子他們離開,世間已經過了一年的光景。
時值深春,孟萋萋和盛嘉彥在人間至多隻能停留一個月,他們此時用靈力堪堪維持的人體仍是有些勉強。
孟萋萋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她與盛嘉彥皆是一襲長銀衫,孟萋萋的領子被盛嘉彥陡然拽住。
一回頭,對上盛嘉彥戴著一片麵具的臉。
好好走路。”他冷冷的。
孟萋萋癟癟嘴:“反正又沒有人認識我們。”
此時天上忽然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來,孟萋萋與他避到了一處茶攤下,一人要了一杯茶色一般的水。
阿彥,”孟萋萋往外張望了眼:“我們該怎麽辦啊?現在我們這樣怎麽入宮呢,我倒是好說,等著招宮女的時候我去瞧瞧就是了。你怎麽辦啊?男人入宮豈不是要……”
孟萋萋做了一個閹了的手勢,嗆的盛嘉彥容色一僵。
明日就是賽龍舟,屆時皇帝等人都會出行獵山瓊樓觀看龍舟,我們再借機靠近就可以。”
孟萋萋似懂非懂點頭:“可是獵山防備森嚴,如何進入瓊樓?”
盛嘉彥斜睨她一眼:“密道。”
密道!”孟萋萋驚呼一聲,招來旁人側目,她連忙壓低聲音:“你為什麽還知道瓊樓有密道的。”
盛嘉彥不以為意:“不然你以為我那幾天的皇帝是白做的?”
……”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五月初五,端陽佳節。京城的女眷們各各蒲艾簪門,香草綴身。這一日,按例要吃粽子、賽龍舟。京郊的西湖每年都會舉辦龍舟比賽,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獵山上的瓊樓屆時會供皇帝登臨,以觀龍舟賽事。
每年的端午,瓊樓玉宇中都會舉辦賽詩會,詩詞題目就寫在往來的龍舟上,樓下賽舟,樓上射題,這種“射題”由專門的弓箭手盲選,類似抓鬮,抓上來後即景選韻,一個時辰一局,奪魁者可獲禦賜錦牌,這牌子算得上參加科舉的通關文牒。
這樣的題目,一日大約能比三局,三局魁首百年難得一見,在人才濟濟的京城,能得一局魁首,就足以名揚天下了。
早在初二,宮中內相便出來通告,皇後娘娘要在端陽節親臨西湖,命京城裏的夫人、誥命、小姐們一起前往。
而孟萋萋也是趁著這次機會,冒充了禮部侍郎家的小姐,盛嘉彥扮作她的侍衛,倆人悄悄地混進了瓊樓中。
孟萋萋他們進入瓊樓的時候,皇上和皇後還未到。孟萋萋便趴在欄杆上四處眺望,直到盛嘉彥暗中輕輕拍了她一下,孟萋萋才意識到自己行為大膽,已經引起了周圍好幾家小姐的竊竊私語。孟萋萋連忙老老實實坐定,眼觀鼻鼻觀心的等著了。
瓊樓玉宇共分三層,一層比一層華麗,一層比一層敞亮。平日每有宴會,總是皇親貴戚們坐最高層,貴府女眷們在第二層,隨行的管事、女官們在最底層。
孟萋萋正低頭數著螞蟻呢,忽聽得樓門口的內相尖聲喊道:“皇後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貴妃?孟萋萋微微蹙眉,當初她在的時候也不見有什麽貴妃啊。
隻見樓門口走進兩個宮裝婦人,分別有丫頭和太監饞著。
走在前頭的婦人行容高雅,穿著緋色宮裝,頭上珠光寶氣,鳳尾搖曳,生得峨眉鳳目。這不是孟庸這是誰。孟萋萋差點就要揮揮手打招呼了。隻是如今的孟庸看起來氣質有些淩厲逼人,倒不似當初唯唯諾諾的樣子。
皇後蓮步輕搖,後頭貴妃的身影便露了出來。這下眾人真吃了一驚,貴妃竟也穿了一套緋紅色蟬翼紗宮裝!
孟萋萋看到貴妃的麵容時險些喊出聲來,這是……舒妃!?
短短一年的時間,她竟成了貴妃了。
舒妃下顎尖尖,媚眼斜挑,嘴唇塗著紫紅色葡萄汁胭脂,嫵媚中又帶著一絲美豔。
今日聚會,誰也沒能想到,皇後娘娘和貴妃竟撞衫了。
可見貴妃並未把皇後放在眼裏。
貴妃的意思也很明確,這普天之下,隻有她能跟皇後一較高下。
兩人娉娉嫋嫋地走到三樓坐下,孟庸素手一抬,輕聲道:“免!”
謝娘娘!”女眷齊聲起身,各自落座。
是本宮來遲了了,到讓諸位夫人久待!”孟庸神態親和,又道:“擺菜吧!”
遵旨!”一內相輕甩拂塵,一排宮裝女子魚貫而入,捧著三百六十樣食盒,一一擺在桌上。當真是山珍海味,飛禽走獸,無一不全。
若不是對孟庸的改變太過驚奇,孟萋萋的注意力說不定早就跑到了麵前的佳肴上。
女眷們都已坐好,貴妃才吩咐王孫公子們在另一邊開席。十餘個翩翩公子談笑而來,他們多是皇親國戚,或朝臣之子。
沒一會兒,樓下的龍舟已經準備妥當,紛紛撐桅揚帆,各色彩旗招展。渡口的舞獅隊擂鼓奏鳴,隨著一聲號角,龍舟破水而來,快若閃電。
龍舟行到湖中央,但聽空中“嗖嗖”箭響,破浪夾風,射在舟中央的靶子上,龍舟上的船夫清一色的穿著大紅開衫,喜慶醒目,從靶心上拔下羽箭,又喊道:
十三寒,題梅花!”
四微,訪菊!”
十四元,品月!”
孟萋萋聽得懵懂,隻知道這是一會要比賽的題目。她的目光緊緊盯著孟庸那邊,等待著有機會能跟她說上話。
柳家姐姐。”這會耳邊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姐姐怎麽用膳的時候還帶著麵具呢?”
孟萋萋一愣,該不是遇到了禮部侍郎家小姐的熟人了吧。便扭頭道:“啊,我現在沒什麽胃口,等著看龍舟呢。”
那女子奇怪道:“姐姐今日的聲音也變了些許。”
因為我……前幾日有些傷了寒,今日嗓子不適。”
樓下的龍舟已不是重頭,賽詩會正鬧得如火如荼,京城裏的才子們來回踱步,正絞盡腦汁的貼韻措詞。孟萋萋也緊張的盯著孟庸那邊。
一會的賽詩姐姐可準備好了?”
孟萋萋先是敷衍的應了一聲,隨即傻傻的問:“什麽詩詞?”
女子奇怪道:“每年都會舉辦的賽詩會呀,姐姐去年還是頭籌呢。”
壞了壞了,孟萋萋怎麽把女子要作詩這事忘了!
她可什麽都不會啊!
就在這時,孟萋萋忽然看見孟庸從座位上離開,她向身旁的丫鬟交代了幾句便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從旁邊離開了。
孟萋萋腦海中警鈴大作,忙起身跟去。
匆匆跟那女子道:“我現在毫無思路,出去走走透透風,說不定能想出好的來。”
孟萋萋跟著孟庸後頭悄悄地走,眼見著孟庸四下閑逛一會兒,便走進了樓後的一片樹林。孟萋萋抬眼一望,隻見青翠鬱蔥,遮天蔽日。她開始思考要不要給盛嘉彥留個信兒,後來又怕跟丟了孟庸,隻能暫且先跟著她去了。
……
孟庸走到陰涼處,愉快地扇了扇風,忽覺後心一緊,似乎有什麽人跟著自己。她感覺有人跟蹤,猛地轉過頭,發現身後隻有綠樹山茶,隨風搖曳,並無他人。
孟庸深吸口氣,摸了摸胸口,不知這恐懼打哪來的。出來半刻了,隻怕失禮,便順著小路前行,打算繞路回去。
剛走出幾步,忽聽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孟庸一驚,不禁回頭:“什麽人?”
話音剛落,但見兩旁樹木搖晃,將撲下來兩個手執大刀的黑衣殺手!
孟庸大驚失色,張口大叫,可惜這會兒她已走到了林子深處,眾人都忙著在湖邊看龍舟,真是叫破喉嚨也沒人理了。
她不及多想,隻能撒腿狂奔。可惜她今兒穿的裙子太繁瑣,卯足了勁兒還是邁不開步。
突然,孟庸隻覺腰眼一疼,被那黑衣人扯住了腰帶,她身子一歪,繼而腳踝劇痛,慘叫一聲,跌在了地上。孟庸大急,慌張想爬起來,不想那一摔扭傷了腳,剛一動彈,一股劇痛入心,差點昏了過去。
黑衣人撲將上來,二話不說,大刀向她頭頂砍去。
這一幕讓一旁躲在草叢中的孟萋萋看了也幾乎嚇得魂飛魄散,她三步並作兩步從草叢裏鑽出,抽出腰間軟劍便襲向黑衣人。
奈何她在凡塵,半點法力都施展不上。雙拳難第四手,幾個過招下來已經漸漸落入下風。
就在孟萋萋吃力抵抗的時候,麵前一道鮮血突然飛灑出來。站在孟萋萋麵前的黑衣人驟然倒下,身後站著的是一身銀氅的盛嘉彥。他麵上金色的麵具冷硬,露出好看的下顎線條。
盛嘉彥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兩個黑衣人,孟萋萋趕忙跳過去:“阿彥!你怎麽才來,方才好險。”
盛嘉彥還未說話,隻是眼神看向孟庸。
孟庸跌坐在地上,麵色蒼白:“你們……你們是一夥的?”
孟萋萋搖搖頭,走近蹲下,與她平時。她漆黑的墨瞳帶著能蠱惑人心的力量。
孟庸,你記不記得,你之前做的一個夢?夢裏麵,有人變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