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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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驟雨暴,雷聲越響越烈

    盛嘉彥腳步微頓,在南天門停了下來。終於忍不住停下去望那更高處盤踞於天端的那旋渦狀的烏雲。

    冷冽的目光觸到那一排排身披銀甲的天兵天將時,眉峰輕揚。

    楊玄冽自萬千天兵天將中慢慢走出,方天畫戟閃爍著冷澤。

    “有無旨意?”他問。

    盛嘉彥淡答:“沒有。”

    “你想擅闖南天門?”

    “是。”盛嘉彥並不避諱,直直的看著他。

    兩對淩冽的目光碰撞,給人以無形的壓力。

    周圍無風,盛嘉彥衣袍微動。楊玄冽看了看他身後,空無一人。

    他竟是孤身一人上了天庭來。

    楊玄冽很久沒有說話,許久,他才問:“今日你入了這南天門,很可能犯下的就是大逆不道的罪過。所受的劫難會接踵而來,你也不悔?”

    “不悔。”

    楊玄冽手中的長槍光澤漸消,聲音清清冷冷:“你上去吧。她在第九重天誅仙台。”

    盛嘉彥聽音,立刻就要闖進去。

    天兵天將作勢要攔,被楊玄冽冷喝一聲製止。

    他看著盛嘉彥急急地竄入烏雲凝聚的地方,手中握著的長槍緊了緊又微鬆了幾分。哮天犬趴在他的腳邊,發出一聲試探的嗚咽。

    楊玄冽苦笑一聲:“我做不到的事,他能做到,那便讓他去吧。”

    被綁在誅仙台上的孟萋萋,還未受到打神鞭的厲害,腦海裏便已經像是走馬燈一樣的過了一遍所有缺失的記憶。

    她還當真是九重天上鳳族中的一隻小散仙,幾千年前,她因為貪玩離開天庭,飛過無妄海的時候,突逢涅槃。不得已隻能擅闖蠻荒,降落在那裏。誰知卻被盛嘉彥鑽了空子,吞了她好不容易塑起來的金身。

    之後的日子裏,憑借她強大而且聒噪的內心,在盛嘉彥的身體裏也占據了一部分。倆人共用一個身體,每天過的何止是雞飛狗跳。

    後來後來一切都變了。

    朝夕相處使得二人互生情愫,盛嘉彥的反不想造了,孟萋萋也不想回到天庭了。然而一切總是那麽不如人意。

    盛嘉彥給予孟萋萋的逆鱗,附庸著上古神靈的靈力。

    天神與盛嘉彥做了一個交易,用逆鱗給孟萋萋塑造出來的身體維持不了多少年,她必須要用至陰之氣滋養。否則最後哪怕盛嘉彥用畢生的靈力為她保持人形,她也最終很可能變成一縷孤魂,消散於天地中。

    為此,盛嘉彥答應了天庭的招安。從那以後,正式授了天庭寶冊,開始對地府長達幾千年的統治。

    而孟萋萋,因為盛嘉彥怕她傷心自責,在蠻荒被天火焚燒的那一日,他抹去了她的記憶,並將她直接推出了蠻荒地界。

    他留給孟萋萋最後一句說的是

    “我會找到你的,無論在哪裏。”

    跌入虛空中的孟萋萋,來到人間某個村子中,迷茫的生活著。她那時記憶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家人是誰,隻知道自己從記事起,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人。後來村民們認定她是掃把星,水淹活埋不死,選擇火燒。

    也就是那一次,履行承諾的盛嘉彥順利將孟萋萋帶走。

    回到地府中,坐了一個小小的神職。

    因為逆鱗的存在,孟萋萋的雙眼事到如今眼尾處還保持著一抹殷紅。遠遠地看著像是胭脂,其實是紅色的疤痕,是逆鱗剛進入她身體時焚燒所致。

    在他們離開後,蠻荒發生了不小的動蕩。結界撕裂,眾生靈哀鳴。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最後堵住蠻荒缺口的,竟然是西山頭的那隻狐狸。

    她變身九尾,以身封印。

    所以屈鶴苦苦尋找多年,甚至不惜被混沌吃掉以後,還要用盡全身靈力來到人世尋找西山狐狸的蹤影卻總是連半分消息都沒有。

    因為西山狐狸早已為了成全盛嘉彥和孟萋萋留下的lòu dòng,而永遠的將自己與蠻荒封印在了一起。她本就是蠻荒的陣眼,事到如今陷入長眠。

    逆鱗的所在,在孟萋萋的眼部處。

    天底下誰人不渴望上古神靈的血脈,都想找機會拿走她的這雙眼睛。而天神們更是擔心盛嘉彥哪日拿回逆鱗,再度舉兵。

    所以孟萋萋的存在,是個關鍵。

    而為了保證她所生下來的孩子沒有繼承到盛嘉彥的靈力,天神們選擇讓孟萋萋在九重天上分娩。若是靈子也太過強大,那孟萋萋這個作為逆鱗承載的靈體,也絕不能再留。

    是以,她上了誅仙台。

    過去的種種在她眼前飛快掠過,隨著打神鞭的第一下打過來,所有回憶煙消雲散。

    打神鞭仿佛穿透了皮肉,直接打在了孟萋萋的骨頭上。

    第一下,她痛的慘叫一聲。

    誅仙台上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孟萋萋的痛苦,隨之而加大。

    若她沒有曾和盛嘉彥在蠻荒共度過的那番日子,想來她不會不顧一切的上了誅仙台,她肯定會想要把一切問明白。但現在她隻想用自己做個了斷。

    不知是站在哪裏的神官條條狀狀的細數孟萋萋的種種罪證,最後,是想要將她打的魂飛魄散。

    孟萋萋混亂之中,聽見了清翡帝姬的哭聲和求情,哮天犬激烈的撕咬聲。

    但眼前已血汙一片,以至於什麽都看不真切了。

    最後看見的,是盛嘉彥衝過來的身影。他身上沾染著鮮血,不知是他的,還是旁人的。孟萋萋看見他飛也似的朝自己衝來,而捆綁自己身上的鎖鏈卻在這一刻斷開。

    孟萋萋跌了下去。

    而誅仙台的下方,是萬丈深淵。

    盛嘉彥隨著她一同跳了下去,妄想抓住孟萋萋的一隻手,哪怕是一個裙擺。

    孟萋萋滿麵血汙,望著盛嘉彥的眼神卻柔情而又眷戀,她輕輕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了。

    但盛嘉彥看懂了,她喊的是

    “阿彥。”

    幾乎是同一瞬間,孟萋萋整個人怦然一聲碎成大片小片的晶瑩,與誅仙台下方的風雪飄揚在一起。逆鱗重新回到盛嘉彥的體中,卻難以掩蓋住他這萬分之一的痛苦悲鳴。

    一聲龍吟自深淵中響起,隨著攪動雷霆之勢的魄力,誅仙台上的石壁一點點碎裂開來。

    如果他在意的人,所執著的人,已經消散於天地。

    盛嘉彥何懼什麽逆天不逆天?

    他的寶劍化作萬丈光芒,充滿殺氣的席卷天庭各處。

    直到青鸞仙子帶著兩個孩子:“盛嘉彥!你不為自己,不為萋萋,為你兩個剛出生的孩子!”

    龍身那一瞬間停住了,盛嘉彥睜著兩雙黃銅鈴似的眼,看著青鸞牽著的兩名小童。

    一個有些害怕的看著他,另外一個則無懼與他對視。

    那是他和孟萋萋的孩子。

    “天庭蒙難,險遭一劫。幸而盛念稚子無辜,就此收手”

    不知是何處記載的這麽一段,有過這樣閑閑的一筆。

    舊事故紙堆裏積了滿身陳灰的風月chuán qí,像流水,淺淺蕩過後來人的眼睛。

    不知多少年後,地府一派溫馨和睦。

    因著人間過年的習俗,地府裏頭也在張燈結彩,處處懸掛了紅燈籠。有調皮的小鬼在紅燈籠上畫上個鬼臉,盡顯生機勃勃。

    地府裏的冥吏們都很高興,因為今天他們陛下的心情仿佛很好。

    兩位小陛下穿金戴銀的坐在座位上,而他們的陛下盛嘉彥眼睫微垂,嘴角微微上揚,似是有心事。

    千百年來,甚少看見他這般模樣了。

    席宴開始後不久,陛下便急著匆匆離去。

    眾人相問,卻不作答。

    盛嘉彥的步子邁的既快又穩,匆匆往那個他無比熟悉的地方而去。

    在推開門之前,他的手微微扶在門板上,似是為了調整心情,他緩緩的呼出一口氣。

    門推開的那一瞬間,他看見床上的女子已經醒了。

    睜著懵懂的眼看著來人。

    她一襲烈烈紅裳,正如她往日最愛穿的模樣。烏發墨黑,眼角的紅色傷疤也不見了。姿容絕美,她看著盛嘉彥良久,問:“你是誰?”

    “我”盛嘉彥抿了抿唇:“是你夫君。”

    “夫君?”孟萋萋不解,她敲了敲腦袋:“那我又是誰?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地府,你是司掌前塵往事來世今生的孟婆神,但你主要還是我的娘子。”

    “你的娘子?!”

    孟萋萋看見盛嘉彥坐過來,屁股往後挪了挪。

    就在這時,門外發出劇烈的叫好聲。

    地府所有冥吏全數到齊,站在外麵歡天喜地的拍手鼓掌。

    “歡迎孟姐姐回家!”

    “回家?”孟萋萋皺眉:“我好像有很多事不記得了。”

    與此同時還有一坨肉丸子直接竄入她懷中,撒嬌蹭著喊:“娘親,你為什麽才來!”

    孟萋萋看著懷中這個與自己麵孔略有相似的小胖子,有些訝異,她看著盛嘉彥:“我跟你孩子都有了!?”

    盛嘉彥笑著頷首,溫柔的執起她的手。

    “萋萋,你不記得沒關係。往後我們的日子很長,我可以一一說給你聽,直到你記起那日。這次,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