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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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勢不好,吳東方轉身就跑,跑了幾步調頭回來把木盒放回了原位,轉身再跑。
這個木盒裏裝的應該就是對方所說的說息壤,這東西能夠凝聚大壩,可見是何等的神異,但他不會使用,拿走了也毫無用處。
跑出幾十米,崖邊傳來了叫喊,“誰動了息壤?”
這個叫喊的就是先前自懸崖上衝下去幫忙的巫師,喊過之後開始繞著石台轉圈子,一邊轉一邊高聲吟唱,不問可知是在重新凝聚大壩。
吳東方暗道好險,幸虧他先前沒有拿走木盒,不然肯定跑不掉。
大壩重新出現,正在洪流中掙紮的那些人得以生還,不過白色的癩頭黿也趁著狂瀉而下的江水跑掉了,那名土族巫師氣急叫嚷,“誰,誰動了息壤?”
“你為什麽不守著法台?”一隻落湯雞自懸崖下蹦了上來。
“我不下去幫忙,你們製的住它嗎?”巫師繼續叫嚷。
“這下好了,走脫了黿龍,咱們怎麽跟雲殿天師解釋?”落湯雞吼道。
二人吵架的時候,吳東方偷偷跑掉了。
往東跑出幾十裏,群山到了盡頭,來到平原地帶,這裏有很多農田,但農田與農田並沒有相連成片,而是東一塊西一塊,非常散亂,沒有被開墾成農田的地方都長著很大的樹。
過了河,吳東方放心了一大半,沿著大路往東走,這時候天已經亮了,東麵不遠處隱約有炊煙冒出,應該是一處村落。
與金族的村落不同,土族的村落大小差距很大,大的有上千人,少的不過數十人,這裏的村落就是一處很小的村落,隻有十幾棟房子,房子都是用泥土曬成的泥磚壘砌而成的,上麵是茅草頂,房子和院子要比現在的房子小上四分之一。
吳東方又累又冷,又渴又餓,迫切的想要休息,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轉身離開了,不能因為過河了就鬆懈了,出現意外情況是自己無法控製的,自己能夠控製的一定要做好,不能因為自己的疏漏和鬆懈留下後患。
離開村莊,吳東方沒有再走大路,而是在山野裏遊蕩,直到射到幾隻野雞才回到了路上,外出狩獵的獵人,清晨帶著自己的獵物回家,合情合理。
既然出現了村子,鎮子應該也就不遠了,中午時分,前方出現了城池,城門口有士兵,但士兵很懶散,並不檢查過往的行人。
吳東方跟著人群走向城門,他現在衣服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了,臉髒胡子長,太像一個落魄的獵人了,就算這樣,守門的士兵還是多看了他幾眼,原因很簡單,他的個子比一般人要高,這時候的人都很矮,男人一米六五算高的,女人一般都在一米五以下,可能是漢人的血統問題,也可能是吃的不好。
吳東方順利進城,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土族的城池,所有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新奇的,但他並沒有四處張望,而是目不斜視大步向前,不能讓城裏的人感覺他是初來乍到。
目不斜視不表示不能用眼角餘光進行觀察,他在找吃飯的地方,野外生存最難解決的就是鹽,這些天沒有吃到鹽,他開始感覺體虛無力,鹽是一種帶毒性的東西,吃多了會中毒,不吃或者吃少了就會渾身沒勁兒。
尋找客棧的同時,他也在傾聽城裏人的交談,快速學習他們彼此之間的稱呼和說話的方式,用現代的話說金木水火四族屬於少數民族,土族才是漢族,土族人的言行舉止更像現代人,土族城池跟明清時期的城池也很相似。
令他感覺欣慰的是這時候土族人和金族人的口音沒有很大的區別,不會一聽口音就知道他是外地人。
“兩條魚換你一隻野雞。”路旁有人喊道,他喊的不是野雞而是雉,這時候家裏養的叫雞,野外的就叫雉。
“有人要了。”吳東方隨口說道,他走在路上挺顯眼,得用這種方法告訴周圍的人他在這裏有熟人。
他找到了飯館兒,與金族直接在路邊賣烤豬不同,土族也就是漢族人開的飯館都在屋裏,外麵掛著旗,旗上畫著酒壇子。
吳東方看到飯館並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飯館對麵的米鋪門前停了下來,佯裝看米,豎著耳朵聽對麵酒館裏的聲音,等到聽到有人點了酒菜,方才轉身走進了飯館。
這處飯館挺大,有十幾張桌子,吃的東西都擺在東牆的架子上,櫃台在北麵。
吳東方進去之後並沒有選擇角落,而是坐到了門旁的一張桌子,衝著忙碌的夥計招了招手,夥計跑了過來,他拿出了那塊棺材裏撿到的小玉璧,“兩張餅,一碗肉糜。”
夥計接過那塊玉璧,轉身送給了掌櫃的,掌櫃的看了看,收了起來,拿出十幾枚貝殼遞給了夥計。
夥計把貝殼捧了回來,吳東方也不多說話,塞進了懷裏,他又懂了一件事情,這時候的人不認黃金,認玉,玉和酒一樣,都是硬貨。
店裏沒有酒壇,在櫃台西麵有兩口酒缸,吳東方看了一會兒,發現客人在喝酒的時候都會先給錢,東麵那口酒缸裏的酒是一個貝殼一碗,碗很大,比河南人吃麵的碗還大。西麵那口酒缸裏的酒是兩個貝殼一碗。
等到夥計送飯過來,吳東方自懷裏摸出一個貝殼,指著那個便宜的酒缸甕聲說道,“來一碗。”
夥計用竹筒盛酒送了過來,吳東方喝了一口,暗暗皺眉,跟七月的酒相比,這酒就是貓尿。
掰開麵餅,他驚訝的發現麵餅竟然是小麥做的,他本以為夏朝除了豆子就是小米,沒想到這時候已經有小麥了,香,真香啊,唯一的毛病是麩皮沒篩幹淨,不過這也不錯了。
所謂的肉糜其實就是肉湯,跟羊肉湯差不多,不過肉不是片狀的,而是切碎熬爛了的,有點像包餃子剩下的肉餡又加水煮了,不過挺好喝,跟刺蝟相比,也沒什麽難吃的了。
他進門的時候店裏就已經有幾桌食客了,這些人都是城裏人,穿的很幹淨,桌子上的菜也多,他一進門就引來了眾人的斜視,這些天在野外逃命,衣服破的不成樣子,蓬頭垢麵,跟叫花子沒什麽兩樣。
吳東方不管他們,隻顧吃喝,他沒去過太多的地方,隻去過金族的城池,跟金族城池相比他更喜歡土族的城池,這裏是漢人住的地方,人們的言行舉止跟城裏的建築和明清時期有六七成相似。
吃飯的時候他腦子裏浮現出一個奇怪的想法,要是還能回去該多好,把這裏的所見所聞都帶回去告訴自己的戰友,他曾帶隊榮立兩次二等功,這樣的戰績明年應該就能升正連,隻要心懷忠誠,多立戰功,正團,正師都有可能,要是立下奇功,備不住有朝一日就能掛上將星,可是所有的這些都隨著這次意外成了泡影,失落,除了失落還是失落。
每個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有些人一旦心情不好就會持續很長時間,而吳東方不是,他心情不好很快就能自己扭轉過來,倒黴的人太多了,不隻有他一個,既然是意外就沒個準兒,沒穿到遍地恐龍的侏羅紀就不錯了,有吃有喝還有人,還想咋地。
就在他狼吞虎咽的時候,門外進來兩個人,一個女人扶著一個老頭兒,老頭兒看著像六十來歲,實際年紀可能沒那麽大,這時候生活條件不行,人都顯老,應該也就五十來歲。他身邊的女人有二十來歲,麵黃肌瘦,臉盤跟老頭兒有點像,應該是父女。
兩人進門,先衝掌櫃的彎了彎腰,轉而站到了門旁,老頭兒脖子上掛著條繩,繩子上吊了個鼓。女人手裏拿著一對小鑼,成對的好像不叫鑼,應該叫鑔子,是個樂器。
父女倆站好之後老頭兒開始拍鼓,女人開始唱,唱幾句會輕輕打下鑔子,吳東方回來之後頭一次聽到音樂,這時候的音樂已經有了五音,女人屬於美聲唱法,女低音,但唱的什麽完全聽不懂,因為沒歌詞兒,隻有調兒。
這父女倆自然是賣藝的,唱的時候屋裏的客人都在轉頭看,側耳聽,但等人家唱完拿出了陶罐,所有人都扭頭不看人家了。
父女二人也沒有賴著不走,女人扶著老頭兒轉身就想離開,吳東方見他們麵有饑色就衝他們招了招手,“過來,我請你們吃飯。”
他樣子比較凶,父女二人猶豫著不敢來,吳東方走了過去,掏出幾個沒捂熱的貝殼塞到了老頭兒手裏,“拿去買吃的。”
老頭兒一臉的惶恐,懦懦著想要說話,等他張開嘴,吳東方已經回到座位坐了下來。
老頭兒和那女人過意不去,走過來道謝,吳東方見他們的陶罐裏有米粒,這才明白他們剛才隻想要飯,對他們印象更好,抬手招來夥計,拿出貝殼讓夥計給他們父女盛了些肉湯,拿了幾張餅。
父女二人連聲道謝,他們沒什麽能夠報答吳東方的,就站在桌旁再度開唱,沒唱幾句,一個酒碗飛了過來,砸到了女人身上,“唱的太難聽了,滾出去。”
父女二人急忙收聲,驚恐的退到了牆邊。
吳東方扭頭看去,隻見扔酒碗的是屋子正中的那桌食客,那一桌有五個人,雖然穿的挺好,長的卻不咋地,一個個賊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走吧。”吳東方收回視線衝父女二人擺了擺手。
父女二人再度道謝,低頭離開。
二人走後,吳東方也站了起來。
“真是大善人哪。”有人說道。
吳東方沒有應聲,在所有人都不幹好事兒的時候,幹了好事兒的那個人就會受到眾人的憤恨。
“死娘的東西。”有人罵道。
吳東方還是沒吱聲,轉身向外走去,他是逃犯,不能惹事兒。
但他的隱忍並沒有換得對方收手,反而讓對方感覺他外強中幹,幾個人走過來攔住了他,“昨晚我家中丟了東西,那個賊的背影跟你一模一樣。”
吳東方沒有接話,如果他強硬起來就免不得動手,一動手就會驚動官府。可是如果他繼續忍,對方接下來就會進行搜身,一搜身他的身份就會暴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