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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羽搖了搖頭。

    如果以遊戲等級來衡量的話,雪豹是5級,他卻是90級,巨大的差距足以讓人看清楚雪豹的每一個動作,像是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敵方撲過來的動作被一一分解,每一步都被瞧得清晰無比,且隨時可以做出應對。

    盯了那在躍起時顯得尤其長的尾巴一會,邵羽沒有理會那根本不破防的爪牙攻擊,直接選了個好姿勢將這雪山大貓抱在懷裏,不理會它的抓撓,一邊往它的身體裏注入靈氣一邊順毛安撫:“小靈、小靈……”

    選定了大雪山作為居住地之後,於歌和邵羽沒有顧忌地釋放了自己的氣息,他們同屬於妖族中的頂尖血脈,修為不俗,威懾力龐大,山上的生靈立即臣服,不同的是,鳥兒們歡欣雀躍,飛來獻歌;魚則嚇得翻了肚皮。

    不奇怪,大魚吃小魚嘛。

    至於走獸,屬於正常被強者壓製的情況,由於邵羽對毛茸茸生物的偏愛,總喜歡去撩這隻雪豹,兩方也算是熟悉,偶爾豹子吃飽喝足趴下休息的時候,湊過去揉它下巴不會反抗。

    小靈這個名字,是邵羽隨口取的,於歌吐槽和小碧一脈相承,邵羽則表示我比你技高一籌,起碼沒有叫小雪。

    於歌哭笑不得。

    兩個取名廢,誰也別說誰。

    或許是發現傷害不了對方,或許是認出了來人,或許是長時間的安撫,雪豹逐漸安靜下來,嗓子裏發出嗚咽聲,友好地舔了舔他。

    邵羽使勁蹭了蹭油亮的皮毛,道:“發生了什麽?”

    他和那雙美麗的眼睛對視,猜測著對方的情緒中隱藏的意思。

    於歌戳了戳和雪豹互相凝視成雕像的邵羽:“你瞧出什麽了?”

    “沒有啊,”邵羽上前,抱住雪豹蹭起來:“隻是發現小靈又漂亮了!”

    於歌:“……”

    偏偏兩個人都沒法直接聽懂走獸的話語。

    撕了一些牛羊肉喂給雪豹,大貓狼吞虎咽地吃完,它分別咬了咬邵羽和於歌的褲腿,走了兩步,又回頭瞧他們。

    明擺著是要他們跟上。

    於歌喃喃道:“我開始喜歡它了。”

    “因為它沒有偏愛我太難得?”邵羽打趣道。

    於歌居然很認真地點頭了:“嗯。”

    龍為鱗甲之祖,換言之,如果是讓一條蛇選擇更親近於歌或者邵羽,它是會選擇前者的,但這世界上到底還是其他種類的動物多些,於歌很少有機會展示他的親和力,況且,其實隻有少數人類會喜歡蛇這種動物的,多數人類還是更喜歡毛茸茸的、外表可愛的動物。

    換個詞,萌。

    而於歌也屬於這多數人類。

    雪豹的巢在岩石的縫隙裏,鑽進去便是個小洞窟,柔軟的幹草上,三隻全身覆著細細絨毛的小雪豹睡成一團,可愛極了。

    似乎是察覺到母親的氣息,它們還沒睜開眼睛,就扭動著小身子不安分地爬著,然後不可避免地,踩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還不夠有力的爪子和骨頭沒法支撐固定,打滑掉了下去。

    母豹溫柔地舔了舔寶寶們,躺了下來,小豹子們在母親腹部一拱一拱,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舐尋找著□□,迫不及待地吸吮起香甜的乳汁來。

    邵羽摸了摸雪豹的尾巴。

    他第一次瞧見這隻豹子的時候,對方正咬著自己的尾巴尖,那模樣實在太可愛,邵羽當時就淪陷了,後來他去網絡上查資料,知道了更多關於雪豹的故事以後,就更喜歡這種動物了。

    於歌也同樣喜歡。

    不得不說,他們選這座山作為居住點,也是因為有好鄰居的緣故。

    那麽,洞府開在哪呢?

    於歌舉目四望,視線突然凝住了。他大步走向草叢,從中撿起了一個東西,拿到邵羽麵前。

    麻醉-彈。

    偷獵者!

    兩人立刻得到了結論。

    鑒於這顆子彈就在巢穴附近,偷獵者知道小豹子存在的可能性很大,那麽……“小靈,你這次生了幾個寶寶?”

    邵羽花費了一些時間才成功地表達出這個意思,雪豹目光平靜而滿足,充滿了母愛,顯然寶寶都在這裏,一個都沒有少。

    “這不太對。”

    當邵羽和於歌準備走遠些找找線索的時候,雪豹見他們要離開,不安地站了起來,叼住了走在後麵的邵羽的褲腳,雙目中露出懇求之色。邵羽心中一動,蹲下來揉揉它的耳朵:“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小靈?”

    雪豹叼著小豹子,放在他懷裏。

    一連三次。

    邵羽的懷裏暖烘烘的,三隻小豹子換了幾個姿勢,便呼呼大睡了起來,當真不知道煩惱為何物。

    雪豹又叼起幹草,優雅地來到於歌麵前。

    劍修:“……”

    區別對待,心好累。

    然後,它帶路,在雪山的岩石中跳躍起來,不時停下來探查各個可以容納身體的縫隙後的情況。

    “小靈在找新家!”

    原本的窩被敵人發現,並且敵人還有可以再來,當務之急是把沒有自保能力的寶寶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那麽為什麽在兩人來之前它沒有這麽做呢?

    不,或許不是沒有,而是沒來得及。

    麻醉的效力說不定才剛剛消退,雪豹立刻開始找新的適合做窩的地方,然後遇見了他們……邵羽腦中的事情一件件串聯起來,接著下了結論:“衛奇致有問題。他就是偷獵者。”

    於歌也想通了:“沒錯。”

    雪豹沒辦法一次叼著三隻幼崽,何況這樣遇見了危險它沒法攻擊,於是隻能先出去找合適的地方再把寶寶叼過去,這件事迫在眉睫,它一定是剛恢複行動能力就去做了——也就是說,偷獵者離開的時間不太長,即使離開也沒有離開太遠。

    而初見兩人時的攻擊動作,就是因為他們身上有偷獵者的氣味!

    這些條件綜合起來,再加上楚靜靜慌張的神色、衛奇致的緊張與興奮,答案呼之欲出。

    “真可惜,”邵羽冷冷道:“他們要空手而歸了。”

    等待並不漫長。

    事實上,一天不到,兩位修士便欣賞到了一出好戲。

    雪豹幼崽已經不在原地了。

    衛奇致懊惱地到處搜索,兩個女人跟在後麵,距離逐漸拉開,顏思思的眼睛眯了起來,輕聲道:“差不多,可以收網了。”

    楚靜靜沒有聽清:“思思,你說什麽?”

    “我說,希望一切順利。”

    轉折很快出現。

    一群突然出現在山上的警察包圍了他們。

    這些荷槍實彈的藏族人眼中冒出凶光,對於偷獵者,藏民們一向是深惡痛絕的。但這並不能解釋的行蹤和動機泄露的事實,衛奇致懷疑的目光停在楚靜靜身上,神色陡然猙獰起來:“臭女人!”

    照他的想法,顏思思對他言聽計從,倒是這個叫楚靜靜的總是一副良心不安的虛偽模樣,如果有人告密,一定是她!

    他朝著兩女衝去,卻是卡住了顏思思的脖子:“都讓開,否則我要她死!”

    “思思!”

    楚靜靜尖叫起來。

    人質在手,衛奇致逃脫了警察的包圍圈,仿佛爆發了什麽潛力,拔足狂奔到天下,看也不看越野車旁暈倒的兩個警察,帶著女友上了車,朝著某個既定的方向猛踩油門:“思思,不要緊吧?剛才是為了脫身,我才……”

    “我知道的,”顏思思瞧著他,還是那麽專注那麽傾慕:“奇致,我們趕緊去醫院吧,你的傷需要處理。”

    衛奇致笑道:“放心,組織有醫院!”

    顏思思沒有追問組織的事,隻是關心他的傷勢,畢竟是野外的獸,和家貓家狗不同,沒準會感染到什麽不好處理的病毒,催促他盡快去看醫生。

    這種不追根究底的、全心全意的信賴和關懷顯然打動了衛奇致,他將顏思思引到了草原上組織的據點,告訴她自己想推薦她加入。

    顏思思欣然應允。

    接著,這個據點被一鍋端了。

    知道顏思思身份的那一刻,衛奇致狂叫起來:“不可能!你不是交通廳廳長的女兒嗎?!”正是因為顏思思擁有如此身份,他才努力地追求她,才肯定她不會是那些來盯梢的人。

    “廳長的女兒,就不能做警察嗎?”

    一把小巧的塑料□□,直直對著衛奇致,顏思思笑得不屑:“為了發展組織的事業,追求你並不喜歡的女孩,真是辛苦了啊。”

    不錯,這是個龐大的偷獵組織,而衛奇致隻不過是其中底層的一員。

    楚靜靜事後問顏思思:“為什麽不把姓衛的直接抓起來呢?”

    “抓他沒意思,”顏思思狡黠一笑:“看他那智商,也知道不會掌握什麽像樣的機密了。”

    幾年後。

    邵嶽焦急地在走廊裏轉著圈,護士們含笑看著他,很能體諒他的心情:妻子正在分娩,這是個即將做爸爸的男人。

    一個護士的視線劃過窗外,突然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低呼起來:“鷹!天啊,是鷹!”

    蒼鷹撲麵而來,爪和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天!”

    眾人避開,唯有邵嶽目光凝重,打開了窗戶,熟練地在蒼鷹掠過時自它腳上取下一個細小的竹筒。

    倒出蠟丸,捏碎外衣,將紙條從褲兜中掏出,好像本來就在那裏,邵嶽當著護士們的麵瞧起來,倏忽間淚流滿麵。

    邵羽和於歌……離開了。

    “哇——”

    病房裏傳出了嬰兒的哭聲。

    離去與到來,逝去與新生,時光劃了一個圓,首尾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