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流言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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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碌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但弄瓦心中的惴惴不安卻始終沒有消失,第二日一大早,弄瓦便提著炸好的豆腐往沈府去了,到了沈府門口,敲了半天門環,也不見有人來應答,弄瓦正準備打道回府時,門卻吱呀一聲,緩緩開動了,還是那日的門房小哥。

    “小哥,昨日沒得空,今個兒便給你送來了。”弄瓦很是熱情,可是那門房小哥卻沒有伸手接過的意思,隻是對著弄瓦一直招手示意他進去,弄瓦當下有些疑惑,“小哥,可是有什麽話不能在門外說的?”

    門房遲疑了一下,見四下無人,連忙將弄瓦拉了進來,重重的關上了門,弄瓦被這神神秘秘的動作給弄得有些糊塗了,“小哥,我不也就送個吃食,這般謹慎是怎麽了?”

    見門被關得嚴嚴實實的了,門房小哥這才開了口,“蘇小哥,勞煩你還惦記著我這點小破事。不過你可是聽說了什麽事了嗎?”

    “什麽事?”弄瓦不解的問道。

    門房小哥往周圍瞧瞧了,並無他人,這又壓低的聲音,“今個兒一早,灶房裏買菜的王大娘一回來,就炸開了鍋,外邊人都在傳,我們家公子和小姐是私生的,不知怎的,這消息就傳到了公子的耳中,公子當下就傳了話,結了王大娘的月錢,將她辭退了,永不錄用,現在府裏的人都在說,公子這是心裏頭虛了。”說到這兒,門房小哥輕歎了一聲,“我隻是想著蘇小哥你平日裏便和公子走得近,你要不去勸上一勸?王大娘都五十歲的人了,又是個寡婦,膝下有個女兒也是嫁了老遠,就剩她一個人,若是丟了工,她這麽一個人可得怎麽活。”

    弄瓦卻隻能搖了搖頭,有些惋惜道:“我說了也就說了,至於後麵怎麽著,怎麽的都是沈府的事,我可幹涉不了半點。”

    門房小哥連連點頭,弄瓦也不再多聊,隻是將豆腐給了門房,自己又獨自一人往沈青書的小院去了。

    因著還早,弄瓦到時,沈青書的小院裏已是沒了人,思索了一會,弄瓦又向著沈青書的書房走去。

    果不其然,弄瓦還沒走得近,就瞧見了在門外候著的檀末,連忙笑著打了聲招呼,“檀末,你家公子可是在裏頭?”

    檀末聞聲瞧見,瞧見是弄瓦,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向著弄瓦走了過來,“蘇小哥你且小聲了些,公子這會兒還在氣頭上呢。”

    “是為了那事?”其實弄瓦不必問,也是曉得的,昨日那事剛傳出,自己也沒覺得有什麽,畢竟這事兒這般不靠譜,誰還會信,不料到了今日,竟是一傳十,十傳百,也不曉得這事給傳成了什麽樣了。

    看著檀末有些猶豫地點了點頭,弄瓦也不敲門,一把就將門推開來,沈青書端坐在書案前,正在寫著什麽,弄瓦進來這麽大的動靜也沒將他影響半分。

    弄瓦瞧了半天,也沒見沈青書有一絲生氣的感覺,不僅有了一絲納悶,“檀末說你生氣了。”

    “這種事用不著生氣,清者自清。”沈青書依舊很是淡定的揮動著手腕。

    待弄瓦走近,沈青書剛好將筆擱下,紙上墨跡未幹,上書不過寥寥四字,蘇記炸鋪,“這個你覺得做招牌怎樣?”

    “做什麽招牌。”

    “興許你那小鋪換個招牌會好一些,也不能局限於就那一樣,太單調了總歸不是個事。”沈青書笑道,臉上的笑容真實又明媚,與弄瓦初見時的沈青書,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那王大娘……”弄瓦沒有接話,倒是想起了門房小哥的托囑。

    “聽了那些個市井之言,卻拿到府裏宣揚,便就是錯,既然有錯就必定要罰,府裏總該有些規矩,畢竟現在,我是這件宅子的主人,作為主子將她工錢結清,出府後也會派人給上一筆安置費,也不算絕情了。”

    沈青書開了口,自己定是也不能再摻和別人的家事,倒是這留言,是從而來的呢?

    弄瓦眉頭緊鎖,想了好一晌,也沒想明白透,倒是沈青書看不下去了,將已經幹透的字帖給疊好,遞給了弄瓦,“想什麽想得這般出神,這個你拿去了趕緊找家工給弄好了掛上。”

    看著沈青書手裏的紙張,弄瓦雙手接了過來,揣進了懷中,“這流言你打算怎麽辦?”

    “靜觀其變。”僅僅四字,沈青書便話鋒一轉,“那日給你的信封可是打開了?”

    沈青書這麽一提醒,弄瓦才想起來那日檀末給的信封這一回事,“我給忘了。”他的確是忘了,回了家中便將信封放在了床頭,再後來忙著事情,也就忘了。

    這一句忘了讓沈青書歎了好長一口氣,“我就曉得,你回去好好看看,那信裏我寫了一些法子,瞧著能不能對你有那麽一些幫助。”

    “那日,檀末的話是不是你教的?”話既然說到了這兒,弄瓦突然也就想起了那天跟白湮兒的明爭暗鬥。

    沈青書邁著步子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微微一笑,才慢慢說道:“不用我教,檀末是個聰明的孩子,我隻是將這信封給他了,我想他也會知道怎麽做。”

    瞧見沈青書這麽一笑,弄瓦也跟著笑了,在白湮兒這件事上,自己怎麽也是站著上風的。

    話還沒說幾句,沈青書便下了逐客令,弄瓦癟癟嘴也隻得拿著東西乖乖回去了。

    “檀末。”沈青書溫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檀末聽到了傳喚,這才進了屋子,“公子可是有什麽事?”

    “去把老管家給找來,就說我找他有些事想要問一問。”沈青書坐在案幾前,望著窗外的翠竹若有所思。

    “老奴見過大公子,不知公子找老奴可是有什麽吩咐。”老管家雖已是年過半百,兩鬢斑白,但整個人瞧著卻還是精神抖擻得很。

    沈青書回過頭來,對著老管家淡淡一笑,“劉管家先且坐下,我今日請你來,便是想問一問,你在我沈家呆了多少年了?”

    “回公子的話,若是算上今年,老奴已經在沈家整整三十五年了。”劉管家很是恭敬的答道。

    “那你且來說一說,今晨那事,我做得對還是不對。”沈青書臉已經冷了下來,也不見了笑容。

    劉管家卻是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著沈青書福了福身,這才回道,“公子出生那一年,老奴就已是進了府的老人了,公子是沈府的嫡長子,老爺和夫人都很是高興,可是公子早產,身子骨自小便弱得很,老爺心疼,在大小姐出生之後,便帶著大公子你去了都城調養,留下夫人和大小姐,隻是後來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老爺回來也沒能把夫人留住,大小姐也留在了老宅,交代老奴要好生待著。”

    “那我這事,做得對還是不對。”沈青書漫不經心的繼續問道。

    劉管家依舊不卑不亢,很是淡定,“公子回了這老屋,便是這老屋的主人,對與錯,公子心裏都已有了數。”話中的意思,沈青書的確也是明了了,將劉管家打發走以後,窗外已是飄起了雨點,簌簌地打在翠綠的竹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