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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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折釉早就猜到如此,她假裝看不見漆漆的小畏懼, 一心一意教陶陶讀詩。

    晚上到了驛館,漆漆拉著肖折釉的袖子, 問:“姐, 霍將軍不像沒錢的樣子呀!為啥不多雇一輛馬車?”

    肖折釉正在整理今日陶陶念過的詩, 將他念不好的句子抄下來。她連頭都沒抬, 隨意說:“那你去和霍將軍提出來想單獨乘坐一輛馬車唄。”

    “我才不去呢……”漆漆嘟囔一聲,自去睡了。這事兒也再不敢提。

    肖折釉這才抬起頭, 蹙起眉。漆漆這樣子到了霍家可是要吃虧的,霍家可不是個人口簡單的地方。當初她仗著公主的身份,又仗著霍玄如日中天,整個霍家沒人敢明麵上得罪她。可如今身份不同了, 境遇也不會再相同。

    她低下頭, 繼續挑選明日要教陶陶念的詩句。她是希望陶陶選不上, 而霍玄又能兌現承諾, 待陶陶成年了贈府邸安置。可她也得教陶陶改過口疾,這是影響他一生的大事。若讓陶陶永遠結巴下去和成為霍玄嗣子二選一, 她還是更希望他改掉口疾, 健健康康地長大。

    這一路行了近兩個月,終於在年根趕回了明定城。不同於南青鎮的四季如春, 明定城卻是個四季分明的地方。

    明定城用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迎接了肖折釉。她下了馬車, 剛踩在雪地上, 冷朔的風吹過來,寒意卷卷。肖折釉忽然有一種回家的感覺。好像過去近九年的時光不過是一場夢,而今日她終於回家了。

    漆漆和陶陶從來沒見過雪,望著漫天飛舞的雪,十分新奇。

    “姐!雪!雪!”陶陶攤開手掌,將手心裏的雪捧給肖折釉,“咦?化了……”

    漆漆則是滿眼星光,被霍府的氣勢晃花了眼。

    府裏抬出了軟轎,讓三個孩子上了轎子,抬進府裏。簾子放下前,肖折釉抬眸,望著遠處霍玄走進雪中的身影。歸刀在他身後,為他擎著傘,未讓一片雪落到他肩頭。一個丫鬟腳步匆匆趕到他麵前,一邊跟著他不停的腳步,一邊細細稟告著什麽。

    肖折釉將簾子放下,心裏想著如今的霍玄再也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了。

    霍玄直接去了老太太住的和安堂,他一跨進正屋,老太太就用掌心在六角桌上使勁兒拍了拍,氣憤地說:“你還知道回來!”

    霍玄不慌不忙地將大氅脫下交給歸刀,緩步走上前:“祖母氣色不錯。”

    “被你氣的!”

    霍玄笑了一下,道:“不覆竟是不知自己有這本事。”

    老太太盯著麵前這嫡長孫喜怒不顯的眉目好一會兒,才深深歎了口氣,略惆悵地說:“罷了,你現在是威風的大將軍,我這遭人嫌的老太婆可管不了你。”

    她說著,雙肩耷下來,垂頭喪氣的。

    霍玄接過張媽媽遞來的茶,遞給老太太:“祖母喝茶。”

    老太太低著頭,不動不吭聲。

    張媽媽立刻眯著眼睛溫聲細語:“老祖宗,您消消氣,將軍剛回來第一個就來看您呐!咱們將軍最孝順您呢。”

    “這天底下就沒這麽個孝順法兒的!”老太太嘴裏雖然這麽說,可語氣還是軟了下來。她接過霍玄的茶喝了,又皺著眉指著屋子裏的幾個丫鬟:“你們幾個沒眼力見的還不搬椅子上茶水!要清茶!外頭多冷啊,炭火生得旺一點,再拿暖手爐來!那窗戶也給關上一半!快點!”

    她又從椅子裏下來,親自拉著霍玄坐下。她摸了摸霍玄身上的料子,不樂意了。“這天多冷,怎地穿這麽少?蘭兒,去拿袍子來!”

    “祖母您坐,我不冷。”霍玄將還不到他胸口高的老太太輕輕一拉,摁進椅子裏。

    老太太還想起來,想了想,又安分坐著了。她等霍玄喝了茶,才開口:“這一走,又是大半年!”

    話語裏濃濃的埋怨。

    “替聖上辦差事不得不遠行,讓祖母惦記了。”霍玄麵對老太太的時候臉色難得緩和了些。

    老太太“嗬”了一聲,“我還不知道你?不就是嫌我老太太嘮叨,躲得遠遠的?不過嘛,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張媽媽,拿上來!”

    看著張媽媽捧過來的畫冊,霍玄用拇指指腹輕輕摁了一下眉角。

    “再過幾日那就是整九年了!這天底下哪有為妻子守孝的?如今人家是忌憚你位高權重不敢說什麽,可暗地裏不知道怎麽編排你。你還讓不讓我這老太婆抱曾孫子了?”

    霍玄緩緩道:“文聰、明拓和雲傑都是祖母的曾孫子。”

    “別跟我提文聰!”老太太的臉色沉了下來。

    霍玄看她一眼,心裏有了幾分猜測。他向來不會安慰人,也說不來哄人的話,索性沉默下來等老太太自己消氣。

    老太太向來生氣快,消氣也快。她自己尋思了一下,就把那點子煩心事拋到腦後,又眯著眼睛看著霍玄,笑著說:“你當年一意孤行為公主守製十年,祖母也不攔著你。可如今已經九年了,現在相看正好!我老人家可是個心善的,就再允你胡鬧一年。眼下把人給定下來,十年之期一到,趕緊娶新媳婦兒!”

    霍玄的目光落在茶碗裏飄著的那片茶葉上,沒說話。

    老太太十分了解霍玄,知道他這是不樂意了。如果換個人說這些話,他指不定就走人了。老太太心裏明白霍玄是個重恩義的,他如今敬她,不過是因為在他年幼時,她對他們母子的庇護罷了。

    老太太也沉默下來,她拿著帕子抹了抹眼淚,略心酸地說:“不覆,你就算不為我這老太婆考慮,就不為你母親想想?你母親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你可是她唯一的依靠!人家都有兒媳侍奉、稚童繞膝,你就真忍心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住在山上?”

    霍玄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他抬頭,透過開了一半的窗戶望向遠處的後山。被白雪覆蓋的山頂有一處小院落,瞧著十分孤單。

    霍府很大,裝了那麽多人,卻將她母親擠到山上去了。

    霍玄的目光逐漸冷下去,冷到底子就成了看不透看不懂的沉沉靜潭。

    “別陪著我老太婆了,去看看你母親罷。”憶起舊事,老太太也沒什麽心情再提續弦之事。

    “晚上再來給祖母請安。”霍玄起身,穿上歸刀遞過來的大氅走出和安堂。他吩咐歸刀不用跟著,自己去了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