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年,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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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斯城,寒冬十二月,窗外開始飄起小雪,室外的溫度是零下四度。
講台上的男子,穿著一件黑色襯衫,一條黑色的西褲,精致的皮鞋亮到發光,他一副愜意的樣子,骨節分明的右手拿著一份名單表,似乎還帶著幾分笑意地看著。他就這樣站在鋪滿陽光的講台上,仿佛站在神台上一樣,清冽而又沉靜,如同大英博物館裏中世紀的創世名畫。
這個男人確實魅力無邊,即使他教授的課程是與之氣質格格不入的犯罪心理學,階梯教室裏也總是人滿為患,當然這其中不乏有隻是衝著人來的學生。
還沒有開始上課,教室裏竊竊私語聲不少,蘇純熙隻是略微放下筆,偷聽了一會兒,就聽到了不少精彩的話語。
女學生a:“天哪,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帥的人,快看快看,他剛剛衝我看了一眼,天哪,我快不能呼吸了。”
女學生b:“遇到這樣的老師,我恨不得自己掛科,這樣就可以多見到他了,說不定還能發生一段唯美的師生戀呢。”
……
蘇純熙不禁失笑,這些女學生……還真是直接呢,不過台上那個男人確實是玉樹臨風、氣度不凡。
上課鈴聲響起,及時打斷了底下學生的幻想,剛剛還喧嘩熱鬧的教室裏開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像約定好了一樣,視線齊刷刷地看向講台上的男人。
新學期的第一堂課,裴其琛照例是要點名的,這一學期他也就點這一次名。
學校安排點名,通常是為了考勤,抓那些逃課的學生,可是裴其琛哪裏用得著擔心這個問題,他上課的教室從來都是座無虛席。
裴其琛每點一次名,都會看一眼站起來的學生,往往隻有一秒,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可是即便這是那一秒,也夠那群瘋狂的女生興奮好久了,例如蘇純熙身後的這位。
“裴老師剛剛認真看了我一樣,他會不會記住我了,哎呀,早知道今天妝應該畫的再認真一點。”
滿滿的遺憾之情。
“蘇純熙。”
呀,點到自己名字了,蘇純熙趕緊從身後的女生那裏收回注意力,匆忙站起身來。
裴其琛看著站起來的少女,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他的眼底就像是一潭深水一樣,蘇純熙就這樣陷了進去,從此無法自拔,甘願沉溺。
不知怎得,剩餘的學生都覺得裴老師叫蘇純熙的聲音是不一樣,多了些柔和,多了些溫暖。
像是心電圖上的直線忽然有了起伏。
蘇純熙坐下後,裴其琛繼續點其他人的名字,教室裏雖然人多,但是真正是他的學生的人卻不多,理所當然,這一次的點名很快就結束了。
裴其琛放下名單,在黑板上蒼勁有力地寫下了三個大字,他嘴角輕掀:“我是裴其琛,上學期上過我課的人應該都認識我,這個學期又有不少新同學選了我的課,按照慣例,開學第一堂課,你們有什麽疑問可以現在問。”
他語調溫潤,宛如波光瀲灩的湖水,說不出的清冽迷離。
這麽大好的機會,底下的人怎麽可能放過,馬上就有人躍躍欲試,終於一個看似靦腆的小男生問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問題:“裴老師,您今年多大了。”
他輕笑:“和你們差不多大,我今年二十二。”
沒錯,二十二歲的裴其琛是蘭伯特大學曆史上最年輕的老師,但是沒有人因為他的年齡而質疑他的教學水平,就衝著他的到課率,也足夠在蘭伯特大學立足了,何況他的能力遠不止如此。
陸陸續續有人舉手提問,不知是拘謹還是被裴其琛強大的氣場所震撼,大家問的都是些中規中矩的問題。
蘇純熙覺得無趣,她左手托著自己的腦袋,右手靈活地轉著筆,期待有人問出驚世駭俗的問題。
終於,這樣一個英雄出現了,坐在蘇純熙後麵的那個女生按捺不住舉起了手。
站起來後,女生顯然還有些拘謹和無措,可是視線與裴其琛一接觸,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脫口而出:“裴老師,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教室裏一片寂靜,隻傳來一聲筆落下的聲音,被震驚到的蘇純熙一個失手,剛在還轉的很溜的筆就這樣落到了桌麵上。
一雙雙眼睛還是直指那個女生,大多是不可思議,當然其中還夾雜著幸災樂禍。
沉寂了幾秒的教室還是沸騰,大家紛紛竊竊私語,蘇純熙在心裏給身後的這位姑娘豎起了一個把拇指。
膽真大,這都敢問。
話都說出口了,那位女生倒是一掃之前的拘謹羞澀模樣,站直了身子,目光堅定,大有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決心。
無論教室多麽喧囂,裴其琛始終不言不語,安然如斯。
等吵鬧聲漸漸過去了,他才看著那個女孩的方向開口:“很抱歉,這位同學,我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
原本平淡的聲音了染上了幾分寵溺,他繼續開口:“而且我的女友就坐在教室裏聽課。”
還有什麽消息比這更震撼嗎?!
沒有了!
問話的女生滿臉尷尬地坐下了,可是教室裏卻持續在沸騰,裴其琛的眼神就像三月的春水一樣,直直看著坐下的一位女生,麵上是少有的可以稱作為開懷的笑容,帶著幾分性感,帶著幾分溫柔。
一時間,蘇純熙仿佛聽到了教室裏滿地的心碎聲,此起彼伏,而與此同時,她的目光也開始和某個人對視。
旁若無人。
順著裴其琛的視線,大家終於發現了這個幸運的女生究竟是誰?
蘇純熙,這個被整個學校的男生奉為女神的人物,她不但成績優異,且性格極好,今日她身著一襲白色長裙,靜靜地坐在那裏,端莊秀氣。
而她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中洋溢著淡淡的喜悅和幸福,臉頰上染上了紅暈,彎起的嘴角出賣了她現在的心情很多好。
這下,教室裏不但有女生心碎的聲音了,還有男生們心碎的聲音。
所有女生都嫉妒地看著蘇純熙,而所有男生都一臉遺憾和悲痛地看著蘇純熙。
靜若處子,蘇純熙自動屏蔽了周圍人的眼神,隻是與講台上那個優秀的男人對視。
她在心裏默默嘟囔了一句:“這個人怎麽就說出口了呢?”
裴其琛終於意識到了教室裏氣氛不對,他收起灼熱的目光,沉聲:“好了,我們開始正式上課。”
沒錯,裴其琛的女友就是蘇純熙,他們是一對恩愛的戀人,往後的日子裏,蘭伯特大學的校園裏經常能看見他們手牽著手,走在校園裏,和普通的情侶相差無幾。
愛情麵前,無論我們是什麽身份,到最後,相愛時情景都是一樣的。
就像托爾斯泰曾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理所當然,裴其琛和蘇純熙被奉為校園裏的模範情侶,很多人因為他們再次相信了愛情。
可是,就是這樣一對天造地設的模範情侶竟然在兩年後分道揚鑣,一時間,所有蘭伯特大學的學生都不敢置信。
蘇純熙離開了蘭伯特大學,放棄了她耗費青春和愛情所學的專業,進軍娛樂圈。
而裴其琛,繼續留在了蘭伯特大學當教授,他的學生們發現,曾經高高在上如神祗一樣的裴教授開始落入凡塵,他眼中的哀愁和他落寞的背影,讓所有的學生都為之心疼。
愛情,讓一個人墜入塵世,就算是神祗,也被染上七情六欲。
一年後,伯恩斯城國際電影節上,蘇純熙憑借《耀日》這部打破內地票房的電影獲得了首個國際影後,坐穩了九零後當家花旦之位。
同年,裴其琛接連解決了數個令fbi頭疼的大案件,名聲大噪,被fbi聘為犯罪心理學顧問,身價急速上漲的同時,他依然選擇留在了蘭伯特大學。
就在幾個月後,蘇純熙在奧卡斯金像獎頒獎典禮上,打敗眾位前輩,一舉拿到最佳女配角這個獎項,這是她演繹生涯的一個裏程碑。
在娛樂圈曆史上,出道兩年不到,就攬獲眾多含金量極高的獎項,蘇純熙絕對是第一人,不少人都稱讚她是天生的演員,她的一生就該奉獻給演藝事業。
而誰又能想到她曾經主攻的專業竟然是犯罪心理學呢?
國內關於蘇純熙獲獎的新聞鋪天蓋地,甚至是學齡兒童都知道了她的名字。
粉絲們沒有得到準確的消息,不知道蘇純熙將什麽時候回國,在哪個機場降落。於是,國內各大機場每天都有粉絲守著,場麵一度十分壯觀。
一個星期後,等粉絲們熱情高漲的情緒已經略微平緩一些,蘇純熙才從國外趕回來。
一身修長的米色大衣,七厘米的高跟鞋,帶著墨鏡和口罩,沒有帶助理和經紀人,淩晨兩點,黑夜最深沉的時候,蘇純熙現身在了首都國際機場。
而同一時間的伯恩斯城,正是傍晚時分,裴其琛向蘭伯特大學遞上了辭職信。
當天夜晚,他就坐上了從伯恩斯城飛往國內的飛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