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真假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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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的,她感覺自己的上下眼皮擁抱在了一起。
    慢慢的,她感覺自己的臉貼到了柔軟的被褥上。
    慢慢的,她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又看到了那個十五歲的少年在那裏搖著折扇,騷包的大笑。
    慢慢的,她感覺到了有一隻手,在摸她的腦袋。
    在摸她的腦袋?
    白芍一下子被驚醒,她猛地抬起頭,先是有些茫然的左右看了兩眼,最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在燕殊的床邊睡著了。
    不知保持著趴在床邊的動作睡了多久,白芍隻覺得自己的脖頸疼的難受,微微一動腦袋,就聽到吱吱嘎嘎的聲音。
    她害怕自己脖子就這樣折掉,所以幹脆前後左右的搖晃起了腦袋,給自己脊椎放鬆一下。
    然後,她就聽到了一聲低低的笑聲。
    一刹那,白芍的身體就這麽僵在了原地,依舊保持著脖子上揚的姿態,兩眼發直的望著木頭房頂。
    一直到聽見第二聲輕笑,她才猛地低下頭,望著那躺在床上,盡管雙唇依舊毫無血色,但眼睛卻是在靈活轉動的少年,倏然長大了嘴巴。
    醒……醒了?
    她不是在做夢吧,不過就是睡了一覺而已,燕殊醒了?
    “不太可能吧。”她呆呆的喃喃道,“我應該還是在做夢,對,是在做夢。”
    “你夢見我了?”燕殊躺在床上,盡管身上並沒有多少力氣,但他還是盡量的抬起一隻手,然後用力的,抓住了白芍的手。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白芍這次不僅嘴巴張開,連眼睛都睜大了。
    良久之後,她才尖叫道,“啊……燕殊,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你……你醒了……”
    叫著叫著,她就哭了起來,眼淚像不要錢的似的往下滾,一顆一顆,砸到燕殊的手背上,讓他十分心疼。
    “不要哭了……”他吃力的抬起手,想要為白芍擦去眼淚,卻因為才蘇醒沒多久,力氣不足夠,最後又無力的落在了床上。
    “還真是夠虛弱的,想為你擦淚都做不到。”燕殊自嘲的笑道,“早知道就不玩那麽大了。”
    “你還說……”白芍哽咽著對他吼道,“你還說呢……我當初就猜著你是故意的,沒想到你還真是故意的,燕殊,你到底想幹什麽?拿自己的命來賭?如果你真的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那你愛怎樣就怎樣吧。”
    說著,掙脫開他的手,扭頭就要負氣離去。
    “小芍兒……”燕殊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一聲,“你先別著急好不好……等我稍微恢複一些,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好不好。”
    因為此刻他的語氣實在是太虛弱,白芍從來不敢相信,那樣騷包的叫囂著的少年也會有這麽虛弱說話的一天。
    所以下意識的,她停住了腳步,不過身體還是背對著燕殊的,“哼,我倒要聽聽,等你好了你要怎麽跟我解釋!”
    躺在床上的燕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嘴裏卻依舊虛弱道,“定然的,不敢瞞小芍兒絲毫。”
    白芍這才氣呼呼的轉過身,坐在了繡墩上,小心翼翼的問他,“想喝水嗎?”
    燕殊輕輕地點了點頭。
    白芍就趕緊的去了外間倒了一杯溫水,還是和之前一樣用勺子一口一口的給他喂水。
    在照顧人這方麵,因為白芍一直處於被照顧的狀態,所以動作略有生澀,不如若那些侍女喂的那樣輕柔仔細。
    饒是如此,燕殊也已十分滿足了。
    在喝了約莫半杯水之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喝了。
    白芍就將杯子放回了外間桌子上,再回到裏間的時候,燕殊已經睡著了。
    他閉著眼睛,平躺在床上,臉卻側向了白芍的方向,眉眼放鬆,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白芍看著看著,忍不住就笑了,是那種很燦爛的微笑。
    顧青帆之前聽得這邊的動靜,因為擔憂這二人,所以沒有任何耽誤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整了衣冠之後便來了燕殊的房間,結果剛好看到白芍那燦爛的微笑,他有些不解的站在原地,突然擔憂自己妹妹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這時候,白微也跟著睡眼惺忪的走了過來,不同於顧青帆的欲言又止,她直接快人快語的問了出來,“小芍兒,你腦子是不是壞了?”
    “姐,你的腦子才壞了呢。”白芍這才注意到哥哥和姐姐都走了過來,連忙收起笑容,嗔了白微一眼,低聲道,“燕殊醒了。”
    “醒了?”冷靜自持如顧青帆都忍不住驚呼一聲。
    “哎呀,別叫,他剛才睡著,我們出去說。”白芍一手拉著顧青帆,一手拉著白微出了燕殊的屋。
    隨後,她就被外麵的漫天星光鎮住了,呆了片刻才喃喃道,“都過去了那麽久了嗎?”
    “是啊,你趴在燕殊的床頭死活不肯走,稍一挪動你,你就又哭又鬧的,沒辦法我們隻能把你放在那裏然後去休息了,結果這一覺就從早上睡到了夜裏……”白微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的道,“現在燕殊也醒了,你可以去睡覺了吧?我跟你說芍兒,幾天沒沾褥子,你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啥神奇,反正我是一躺在上麵,就再也不想起來了。”
    說完,又打了個哈欠。
    白芍有些無奈的看著白微,“姐,你去睡吧,我在這裏看一會燕殊就去睡。”
    “那行,我去了。”白微這會也正難受呢,拉著剛走過來的白雲實就各自回了屋裏去休息了。
    “挽卿,會有人守著他的,外間從沒離過人,你還是早點休息,等明天再好好地看著他。”顧青帆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溫聲勸道。
    白芍笑著點了點頭,勸著顧青帆離去之後,自己又回繡墩那裏坐了一會,最後反複確定了至少有兩個人在外麵值夜,這才放心的回去休息了。
    這一睡,自然又是個昏天暗地。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白芍才從睡夢中醒來,在荷香和菡萏的服侍下簡單梳洗了一番,又吃了點東西衝了饑,便去了燕殊的屋子,發現他還在昏睡之後,給他掖了掖被角,便坐在了旁邊的繡墩上,一動也不動的守著他。
    即使明知道他每天清醒的時間不長,知道這樣枯坐著也沒有任何意義,白芍就是那麽固執的坐在那裏,除了一日三餐和睡覺,哪裏也不去。
    最後連楊縣丞都看不下去了,主動過來勸說了她一番,白芍這才想起自己在斜陽縣還有產業呢,所以抽了一天的時間去看了看。
    因為沒了張玉娘那上好的料子,斜陽縣錦色的生意比從前稍微差了一點點,總體來說還可以,裏麵的繡娘經營的很用心,瞧見她時還嚇了一跳,確認了好幾遍才對著她盈盈的行了禮。
    白芍因為興致不高,簡單的看了一圈就回了燕殊的屋裏,繼續坐在那繡墩跟前守著他。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約莫半個月,燕殊的傷口終於開始結痂了,人也真正清醒了過來,不需要每天都昏睡了。
    白芍這才開始跟他質問到底怎麽回事!
    燕殊交代得很徹底。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二皇子會對他圖謀不軌,因為那日在金鑾殿上,眾臣離去之後他對二皇子說的那番話,目的就是為了刺激他,逼著他對自己下手。
    再然後,他主動的請纓廣涼郡送糧草,算是給二皇子下手的機會。
    不過二皇子不是個傻子,也知道在運送糧草的時候不能下手,因為這極有可能耽誤了糧草的運送,真要是餓到了邊疆的數十萬戰士,他再是帝王喜歡的兒子也沒用。
    所以,在二皇子的原定計劃中,應該是等燕殊帶著將士們從廣涼郡回來的時候再下手。
    可是,誰讓這四皇子作死,竟然在即將送到的時候,突然自己一個人單獨的去了風花雪月之地。
    對於這麽一個好下手的機會,二皇子的人猶豫了又猶豫,猶豫了又猶豫,最後終於決定在這裏下了狠手。
    反正這裏距離廣涼郡也不遠了,就算沒有了四皇子,糧草也能送到地方。
    可他們不知道,這正是燕殊苦心設計的一局——在糧草即將送到地方的時候單獨離開隊伍,尋找偏僻的青樓等一係列動作,為的就是逼著對方賊心蠢動,提前動手。
    隻要在糧草未送到跟前動手,他們這就不是單純的報複,而是跟整個大燕的敵對——動糧草,就相當於動大燕駐守在廣涼郡的幾十萬將士,動那幾十萬將士,可不就是在跟大燕敵對。
    也無怪乎在得知燕殊遇刺消息之後,二皇子拍著桌子來回怒罵這些人是“蠢貨”!
    至於這穿了胸膛的一劍麽……
    燕殊有些心虛的垂下了頭,低聲道,“我原本是打算稍微傷一下,以做苦肉計的,結果沒想到那個人如此的狠……”
    但凡是個人,他就有失誤的時候,所以燕殊覺得自己這件事情不能算犯錯。
    可是麵對著白芍質問的目光,他莫名其妙的就心虛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隻差一點點,你就再也醒不過來了?”白芍氣的兩眼發紅,“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隻是算計失誤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告訴你,你采取這種苦肉計,就是錯誤,從頭到尾最大的錯誤,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的親朋好友?你就擅自的把自己置身於危險的地方?燕殊,你太自私了!”
    說完,拂袖大步離去。
    這是白芍第一次對他生氣發火,燕殊著實無奈,手足無措的望著白芍的背影,想掀被起身去拉住她,卻不小心觸動了傷口,頓時疼的驚呼出聲,“小芍兒……你別走,我好疼啊……”
    已經走到了屋門口的白芍頓了頓,還是推開了門,大步離去。
    床上的燕殊頓時萎靡了下去,有些無奈的抓了抓腦袋,努力的在想該怎麽跟她解釋。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他窗下淡淡的響起,“我去給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