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初入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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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芍一下子成為了燕京城裏最炙手可熱的人。
    原因是因為燕殊。
    二皇子被扳倒,四皇子接手了二皇子之前管理的那些事物,儼然一個失寵了,另一個重新得了寵。
    而白芍,則是被金口玉言的賜給了燕殊,隻等著她及笄了挑個日子就嫁過去做了那四皇子妃。
    當然,如果四皇子更進一步,坐上那個後宮第一人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
    總之,本來就地位在燕京一眾貴女中擁有很高身份的白芍,這一次儼然成了貴女之中的佼佼者,就連公主都隱隱有了並肩之勢——公主可一輩子都接觸不到那個位置,白芍卻是極有可能的,再加上一個顧青帆,一個鎮國公府的支持,白芍現在身份尊貴的成都,比燕京任何一個的貴女都不差。
    不過也因為此,她的煩惱就來了。
    原本,即使成為了顧家小姐,因為時日不久,顧家也還沒來得及做出上家譜等事,所以白芍在燕京中還算低調,對於那些宴請能推也就推了,整日呆在阮氏身邊孝敬親長。
    可現在,因為沾了得了寵愛的四皇子的光,她一下子就變得炙手可熱了起來。
    先是如雪花般飛來的宴請,其次就是宮中的各大小宴會。
    普通人家的宴請她還能仗著身份推掉,宮中的大小宴會卻是怎麽推都推不掉的。
    偏生阮氏前陣子因為擔心白芍在斜陽縣吃不好,竟是擔憂的有些病了,現在身子還有些虛弱,呂氏又是個上不得台麵的,那兩個舅母跟她又不親,所以那進宮入宮的事情,竟隻有她一個人獨行了。
    而且,剛巧最近的一個宮中宴會也是一年以來最盛大的宮宴——過年。
    燕殊怕她忘記了禮數被人為難,所以特意百忙之中抽出幾日時間給她溫習了之前學過的禮數。
    阮氏也強撐著不舒坦的身子給白芍置辦了要進宮的行頭。
    顧青帆則把白微給帶了過來,讓她陪著白芍一起進宮。
    這是白微自己要求的,倒不是為了貪圖新鮮,而是真的擔心白芍一個人在宮裏被刁難,雖說白微也沒啥作用,但有時候有一個人作伴,就莫名的有底氣。
    很快,年關便至。
    阮氏又生了病,每日躺在燒滿銀碳的房子裏咳嗽,任憑一日三餐的喝著藥還是不見好。
    白芍十分擔憂,阮氏卻勸她,說自己這病是骨頭裏的,當年生她時驚急交錯所以落下的,是個季節病,等氣溫暖了就好了。
    並且,為了讓女兒放心,她還強撐著做起來為白芍挑選今日要穿著進宮的行頭。
    一身淡紫色華服,交疊的領子上刺了繁複的花紋,花心部分還綴上了珍珠,裙邊更是綴了許多的各色珠子,不論遠近,一瞧過去,就能看出滿滿的貴氣。
    為了搭配這身衣裳,阮氏給白芍挑了深紫色的水晶簪子,插在了她的高髻上,又選了兩個淡紫色的耳墜子穿進了她的耳眼裏,並給她手腕上戴了兩個銀鐲子,兩個金鐲子。
    這個年代足金足銀的鐲子戴上一個都夠累的了,更何況戴四個,白芍覺得不舒服,就想取下來。
    阮氏卻按住了她的手,叮囑她道,“到了深宮裏,遇到了什麽事兒都需要用銀錢來收買人心,但有些時候比銀錢更好使的就是金銀器物,有些人你給些珠寶她還未必要呢。所以這鐲子你一定要戴著,遇到一定的時候要拿出來用。”
    如此白芍不好再任性,隻能交握著有些沉重的雙手,讓荷香給她換了一雙狐狸毛的小馬靴,待阮氏給她整理好發髻和衣褶,才慢慢的從阮氏的院子走了出來。
    這個時候,白微也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因為身份的緣故,她的衣裳就比白芍輕了許多,沒有繁複的大裙擺,也沒有疙疙瘩瘩的珍珠寶石,隻是一襲淡雅的綠色長裙,裙邊繡上了一些花花草草和蝴蝶,走動間隱約露出,顯得整個人輕鬆又愉悅。
    白芍不禁有些苦笑,這才是少女應該穿的衣裳嘛。
    她身上這算什麽……
    可阮氏又不許她脫下,白芍隻要硬著頭皮,頂著高髻,以及一身的叮當環佩作響,做上了馬車,帶著兩個丫鬟和白微,等顧青帆也換好了衣裳,一起進了皇宮。
    這是白芍第一次進到這裏,因為謹記著燕殊以及阮氏的叮囑,她一直低著頭沉靜的坐在馬車裏。
    倒是白微,淘氣的掀開了車簾中的一角打量外麵,還是顧青帆瞥了一眼過來,她才放下了小簾子,回過頭跟白芍嘀咕,“這皇宮好大啊,一道牆都趕得上十裏鋪一個莊子大了……對了你知道十裏鋪為啥叫十裏鋪不?因為整個莊子繞著走一圈才十裏,裏長為了顯得這裏很大,所以起名叫十裏鋪……其實從頭直著走到尾連五裏都沒有……”
    白芍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還沒來得及跟她說話,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麵低聲喚她,“小姐,皇宮二道門到了,接下來的路要自己走……馬車進不去的。”
    這些燕殊早就說過了,所以白芍很配合的下了馬車,跟在顧青帆的身後,一起過了二道門。
    再之後,因為男女身份有別,顧青帆要去前殿,白芍卻是得去後宮,所以兄妹二人不得不分開。
    顧青帆還是有些擔憂這兩個姑娘,所以臨分開之前不住叮囑她們二人,“莫要瞎看,莫要瞎管閑事,莫要瞎打抱不平,一定記得,這後宮中殺人不見血,如果想安全,閉嘴是最好的做法。”
    白微衝他吐了吐舌頭,怎麽都覺得顧青帆這些話是在對她說的。
    “記住,如果有事情可以去端妃的宮裏求助,她是四皇子的母妃,無論如何不會害你!”叮囑完最後一句話,顧青帆深深地望了兩眼這兩個女子,跟著太監去了前殿。
    至於白芍和白微跟前,已經來了一個宮女,笑語晏晏的對她們行了禮,柔聲道,“這位就是顧小姐了吧,跟奴婢來吧。”
    說著,主動走在了前麵,以一種謙卑的態度引著白芍白微姐妹倆去了坤寧宮。
    但凡是來後宮的女子都要去見一見皇後,這是一種不成文的規定,所以白芍也沒害怕,大大方方的進了坤寧宮,對著鳳椅上的皇後行了個標準的福身禮。
    瞧見她進來之後,方才還有些嘈雜坤寧宮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鳳椅上的皇後笑著讓人扶起了白芍,柔聲道,“原來是顧家的小姐到了……聽說最近還許給了燕殊那孩子,以後我也就是你的母後了,乖,抬起頭來,讓我看一看。”
    白芍慢慢的抬起了頭,隻用餘光快速的掃了一下周圍,便垂著雙目,盯著自己前方的地麵不作聲。
    “竟是這樣一個標誌的美人,也難怪燕殊三番兩次的去求他父皇給你們賜婚了。”皇後端詳了白芍片刻,笑著誇讚道。
    聽說這皇後是天予帝接近四十歲才從妃子中立的,年紀不是特別大,今年也才近四十歲,因為保養得宜,現在看著也不過三十出頭,和阮氏看起來差不多。
    也許是因為不得寵的緣故,皇後一直沒有子嗣,所以才能如此毫無芥蒂的誇獎白芍。
    然而就在她剛剛誇過白芍之後,一側坐著的一個也穿著宮裝的女子也跟著笑道,“說起標誌,整個宮裏還有誰比得上皇後娘娘標誌,俗話說得好,女人生孩子就是老的快,皇後娘娘能保養的如此嬌美,當真是陛下的寵愛啊。”
    這話說的,表麵上是恭維,其實暗地裏就是在貶損皇後連個子嗣都沒有。
    一直垂著眼皮不說話的白芍心底就一個咯噔,暗暗地用餘光看了一眼那女子,心道這人應該就是二皇子的母妃了。
    皇後和貴妃彼此關係不合是整個燕京百姓都知道的,皇後占了一個嫡的身份,貴妃卻生了一個兒子,雖不居長,但一直頗得帝王青眼,所以二人這是半斤對八兩,一直不合。
    不過平時就是不合,也沒有如此大喇喇的戳人傷口的時候啊。
    白芍暗暗分析,覺得可能是二皇子被四皇子給扳倒了,偏生皇後又對著未來的四皇子妃誇讚,惹得了貴妃的不滿,所以她才如此故意的戳了皇後的傷口吧。
    這麽想著,她悄悄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皇後,卻意外的發現皇後並沒有生氣,反倒是一直保持著笑盈盈的表情,對著那宮裝女子道,“妹妹說的是,本宮年近四十還能保養成這樣,比起妹妹快五十歲了的年齡,已經是極大地榮幸了。要不是還有那麽多客人要招待,我真的是想把保養用的東西分享給妹妹一份呢。”
    宮裏女子稱呼姐姐妹妹不看年齡,看的是地位。
    所以別看貴妃叫皇後姐姐,其實她比皇後還要大上個五六歲呢。
    至於麵容,更是比皇後老了足有七八歲。
    這其中有年齡的不可抗因素,但更多的卻還是這些日子為二皇子憂愁的。
    女子誰不在乎年齡和容貌啊,皇後的這一番話,算是不軟不硬的為自己扳回了一局,並暗暗提點貴妃現在人多嘴雜,叫她稍稍收斂一點。
    果不其然的,貴妃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忍著氣垂下了頭。
    皇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向白芍柔聲道,“顧小姐既然來了,就坐下歇息吧,來人,給顧小姐搬兩個繡墩來,且等幾位王妃過來了,我們再一並前往前殿。”
    白芍柔順的點了點頭,待兩個宮女把繡墩放好之後,就和白微一人挑了一個坐了下去。
    期間,她環顧了左右,暗暗地分析了一番,確定四皇子的母妃沒有過來,便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了原地。
    所謂宮宴,一般都是在天色將黑之前入場,天黑之後才開始歌舞升平。
    現在天色還大亮著,前殿的男人們聚在一起談天說地,這後宮中的女人們則就隻能在這裏枯坐。
    有不少人因為太過無聊而竊竊私語。
    白芍和白微就在那側著耳朵聽,權當消遣。
    一直等夕陽西落,天色將黑未黑,皇後才主動的站了起來,帶著一眾浩浩蕩蕩的女人們,前往了前殿。
    因為身份原因,再加上白芍誰都不熟識,所以一直是走在最後麵的。
    在她前麵的一個是一名看起來約莫三十出頭的少婦,通身很是有氣派,一直淡淡的微笑著,不曾與任何人講過什麽話。
    剛開始白芍還不知道她的身份,等入了前殿,有人過來同她行禮,白芍這才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婦,竟然是大皇子妃。
    莫名的,白芍就想起來“妯娌”這兩個字了。
    不過一想到自己還沒嫁給燕殊,她又鎮定了下來,跟在大皇子妃的身後進了前殿。
    這個時候大皇子妃好像才注意到了白芍,她微微揚了揚眉頭,用很是悅耳的聲音同她打招呼,“你好,顧小姐,”
    “挽卿見過大皇子妃。”白芍微微福身對她行禮。
    “可莫要如此多禮,叫四皇子看到了,非得心疼壞不成,說不得心裏還要埋怨我。”大皇子妃似是個很有趣的人,言談間調笑了白芍和燕殊兩句。
    在這種時候,白芍隻能紅著臉垂下了頭,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大皇子妃知她不好意思了,輕笑了兩句便不再說什麽,扭身款款的走到了大殿最裏的位置坐了下來。
    白芍輕舒一口氣,在世家小姐席位比較靠前的地方挑了一個,也坐了下來。
    像這種宴會,每個人的座位都是大有講究的。
    比如皇族就坐在最靠近帝王的位置,一側男子一側女子。世家要稍靠後一些,居於中間位置。再往外靠近大殿門口的,那就是非世家的各種大人的子女了。
    這其中,皇族身份比較高的,比如大皇子妃,坐的就特別靠近帝王,而且還是在第一排。
    世家之中比如白芍,也要坐在中間的第一排。
    “芍兒……”這時,之前一直沒敢開口的白微見周圍有些嘈雜,都在交頭接耳不怕有人注意到自己,便輕輕拽著白芍的衣袖,低聲道,“芍兒,我心裏總有些不好的感覺。”
    “什麽不好的感覺?”白芍一聽這話頓時愣了,扭頭問道。
    白微咬著下唇低聲道,“剛才你低下頭了,沒有瞧見,那大皇子妃瞧著我們的眼神中,總有些憐憫的感覺。”
    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