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白老爺子的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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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白芍所料,在讓趙龍去請了郎中來給白老爺子看過之後,那郎中出來便告訴了白川柏實話——白老爺子的確日子不多了。
至於什麽時候,那得看天意了。
白川柏痛苦的難以自控,但是在白芍的勸慰之下,還是拾掇起了情緒,安慰了白老爺子一番,又讓那郎中抓了藥,自己親自去煎了藥。
要不是破落的白家已經沒了幹淨的地方給他住,也許白川柏還要留在那裏,仔細的侍奉白老爺子。
至於收地租什麽的,已經被白川柏完全拋到了腦後。
白芍和吳氏都十分無奈,但也還是由著他了。
當天中午,因為白家已經沒什麽吃的了,白芍便和吳氏一起去了出雲鎮的豬肉攤子上割了一大塊豬肉,又去買了一些菜,滿載頗豐的回了白家,用白家那個大鐵鍋做了飯。
菡萏和荷香原本是不想白芍做飯的,畢竟燕京的大家小姐們從來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可問題是,她們也不會做啊。
於是乎,在白芍的示意下,兩個從來沒進過廚房的丫鬟坐在水缸邊擇起了菜,至於她,則係上了一層罩布,和吳氏一起做起了午飯。
用磚石和泥土砌成的土灶,上麵搭了一個大大的鐵鍋,因為用了有些年頭,所以上麵有些黢黑,還有些去不掉的油跡。
不過也正是因為有這一層油跡,這大鐵鍋才能不生鏽,放點清水,用絲瓜瓤子擦洗一遍,再用瓢將髒水舀出去,如此反複兩次,便蓋上了梃子,開始在底下燒火。
因為鍋大又厚,這鍋得燒一陣子才能熱起來,炒起菜來才能不黏鍋。
雖說已經有五年不曾觸碰過這些東西,但吳氏依然熟練地緊,刷鍋燒火炒菜一氣嗬成,看的兩個丫鬟全都愣在了那裏,一直到油鍋裏的豬肉劈裏啪啦的翻滾了起來,她們才回過了神,目光落在了正拿著鐵鏟熟練翻肉的白芍。
這天中午,因為劉氏和白老爺子好久都沒吃上肉了,吳氏娘倆一連做了三四個帶肉的小炒,香味直彌漫出了三裏路遠,出鍋的時候,劉氏就站在旁邊,舌頭都差點吞肚子裏去。
白芍心底好笑,同時又氣她脾氣如此古怪,所以故意端起了吳氏早就準備好的一盤,施施然的送進了大春家。
劉氏這人極為摳門,瞧見白芍把那滿滿一盤肉送走了,頓時氣得大罵了起來。
本來想跟白芍一起離去的荷香見狀推了一把菡萏,讓她跟上小姐的步伐,自己則回過身,從腰間猛地抽出了那不離身的軟件。
泛著白光的利刃在空中抖動了一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往劉氏的嘴裏,好似要將她那舌頭給砍下來。
原本正在破口大罵的劉氏嚇得屁滾尿流,趕緊閉上了嘴,嗚咽著滾回了堂屋。
荷香見狀,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才一溜煙的跑出了白家,跟著白芍進入了大春家。
這些年,因為食為天倒了,白家的日子不好過,大春家的日子自然也好不哪裏去,隻是白芍沒想到她們更慘。
大春娘,那個總是笑嘻嘻的潑辣女子,此刻正躺在床上,麵容蒼白,模樣枯槁,瞧著好似隨時要咽氣似的。
大春爹,那個總是憨厚笑著的漢子,此時正坐在堂屋門前抽起了旱煙,瞧見白芍來了,連眼皮都不翻,好像沒看見她似的。
白芍心底記著大春娘當初對自己家的好,還是端起了笑臉,衝著他們夫婦二人喊了兩聲,“大春叔,大春嬸兒,你們午飯吃了嗎?”
大春爹沒有任何動靜,就坐在那裏,對白芍的話耳充聞不問。
倒是大春娘呻吟了兩聲,伸出幹巴巴的手臂,對著白芍揮舞了一下,有氣無力的道,“是芍兒來了啊……你別理你大春叔,這兩年,他總愛耷拉著臉,你就當看不見他就行。”
“哎……”白芍尷尬的應著,將那盤小炒肉放在了堂屋的木桌上,“嬸兒,我娘今天炒了肉,讓我給嬸兒送一盤過來,嬸兒待會起來吃啊。”
“嗬……”大春娘笑了兩聲,“難為明慧不惱我,竟然還給我送肉……替我謝謝你娘啊。”
“沒什麽的,嬸兒。”白芍笑了笑,想著再跟大春娘寒暄兩句就離去,結果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大春爹忽然像看見了什麽似的,凶相畢露的走到了屋內,一袖子擼飛了桌子上的碗。
香噴噴的小炒肉就這麽掉在了地上,連帶著瓷碗也碎成了渣,就這麽躺在地上,哭泣著它的無辜。
白芍被嚇了一跳,她身後的菡萏條件反射的擋在了她的身前,戒備的望著大春爹。
“吃,吃什麽吃,給我滾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大春爹抬起頭,對著白芍吼道,“要不是你給她勞什子食為天,我們家能變成這樣?都是你們害得,你們怎麽還有臉過來,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們姓白的。”
“大春叔。”白芍蹙起眉頭,有些不悅的道,“就算大春叔不想看見我們,可肉是無辜的,嬸兒身子不好,原就該吃點補補,你怎麽能這樣對待一碗無辜的肉呢。”
“什麽無辜?你們白家的東西,就算是龍肉我們也不要,給我滾出去,滾出去。”大春爹咆哮了起來。
白芍見他說不通,便看了菡萏一眼,主仆兩個扭頭就要離開。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直躺在床上的大春娘忽然踉蹌著跑了下來,用瘦的有些幹枯的身體將白芍護在了身後,衝大春爹吼道,“你幹什麽你,這兩年天天耷拉著個臉,誰來了就罵誰,人家怎麽你了?人家給咱們食為天是好意,不然你能過上那幾年吃香的喝辣的日子嗎?現在開始怪人家了,當初賺錢的時候,你咋不怪人家?”
“怪人家?我最想怪的是你,要不是你,這個家能變成這樣嗎?”大春爹越說眼睛越紅,竟然撲上去掐住了大春娘的脖子。
大春娘雖然瘦弱,但也不甘束手就擒,竟跟他扭打了起來。
“嬸兒……”白芍驚叫著,想要伸手幫大春娘兩把。
“你走,芍兒,你快走,他瘋了……”大春娘一邊拽著大春爹的頭發,一邊艱難的同白芍道,“你趕緊走,他一看見別人就這樣,你趕緊走就沒事了,放心,他打不死我的,這都好幾年了,我還活著呢。”
“嬸兒……”白芍有些不放心,但也知道大春娘說的是真的——自己越是在這裏,就越會刺激大春爹,所以思量片刻之後,她悄悄地退出了大春家。
因為怕大春娘出事兒,白芍還特意在門口傾聽了一會,直到裏麵的爭吵聲逐漸平息,她才歎息了一聲,回了白家。
“被攆出來了?”因為兩家隻隔了一個牆頭,所以吳氏將方才的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見白芍如此沮喪的回來了,她安慰的摸了摸她的頭,“別想太多了,各有各人命。”
白芍點了點頭,端起灶台邊的肉湯就進了堂屋。
這一頓午飯,眾人吃的並不甚好,因為白老爺子躺的太久,已經吃不下肉了,隻能喝些肉湯。
白川柏心裏難受,也吃不下飯。
倒是劉氏,高興地大吃了一頓,這一桌子的菜,至少有一半進了她的肚子。
等吃完了午飯,她還興高采烈的將剩菜合在了一起,小心翼翼的放進了那個破爛的菜廚裏,小聲念叨著,“還夠吃兩頓的,還能吃兩頓好的呢。”
白川柏瞧著心疼的不能自已,拉著白老爺子的手再次嚎啕大哭了起來,“爹啊,你這幾年受大罪了啊,我對不起您老啊,讓二老受苦了啊……爹啊……爹啊……”
“行了,老三,別哭了,多大點事兒,人都有生老病死,我這兩年吃得苦,大概就是對我當年的懲罰吧。”白老爺子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白川柏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