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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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我要你給我敷藥。”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沉聲道,“方才我翻牆進來的時候,包裹掉在了院子門口附近,你去找一找。”

    都說了是幫忙,可這人說的話卻像是在吩咐人一般。

    白芍不悅的撅起嘴,卻還是順從的去大門附近摸索了一番,找到了一個包裹,從裏麵掏出一個精致的白玉瓷瓶,並倒出了不知名的藥粉,敷在了黑衣人的傷口上。

    那汩汩流淌著鮮血的傷口,即使是白芍這個門外漢,也一眼能看出來那是被利刃砍傷的。

    白芍抿著嘴,雙目凝重,手腳利落的將黑衣人的傷口用撕下來的衣裳包裹結實。

    “剩下的藥我放回那個包袱裏了。”見那黑衣人氣息穩了一些,白芍後退了兩步,一邊與黑衣人拉開距離,一邊指著他身旁的黑色小包袱,小聲道,“我等一會就要走了,你…;…;你自己照顧好你自己。”

    黑衣人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怕是走不了了。”

    “什麽?”白芍大驚失色,“我都幫你包裹好了,你不能言而無信…;…;”

    話未說完,遠處傳來了雜遝的腳步聲,讓白芍驚恐的閉上了嘴。

    “你,這幾家,敲門進去,就說我們在捉賊,要是不讓檢查,賊躲他們家裏,損失的是他們。”

    “你,這幾家,速度要快點,要是讓人跑了,桑媽媽饒不了我們。”

    耳聽著有人往這個黑黢黢的小院子裏走來,白芍著急的站了起來,“你能不能走?他們就要過來了,咱得躲一躲。”

    黑衣人看了看她一眼,眼底劃過一絲詫異。

    方才還怕自己怕的要死,危險關頭卻沒有將他拋下。

    雖是個小女娃,卻也當得上有情有義了。

    “你走吧。”黑衣人微微垂了眼角,“我傷勢太重,動不了。”

    一動,方才堪堪止住血的傷口,一定會再次瘋狂流血。

    到那時,他就真的折在這裏了。

    白芍有些糾結。

    到底是走還是不走那。

    她走了,這黑衣人躺在這裏,被發現了,肯定是要捉回去。

    他身受重傷,一旦那些人粗魯一些,他傷口再次崩裂,鐵定沒命。

    不過,這跟她白芍有啥關係。

    畢竟她一個小女娃,自保還難,有何能力去保護一個不知為何身受重傷的黑衣人。

    可是這轉了方向,還沒抬腳,白芍的心就被濃重的愧疚感給包圍了。

    黑衣人不壞,這是白芍來自於成年女性的直覺。

    一個不壞的人,就這樣死掉,好像太過於讓人惋惜了。

    並且,還是被自己連累的。

    這就更讓人內疚了。

    白芍一邊搖頭歎息,一邊將身上的外衣給脫了下來。

    黑衣人用餘光瞥到她的動作,頓時愣住了。

    “你…;…;”他想詢問這女娃要做什麽,不過看著她接下來的動作,黑衣人合上了嘴,有些若有所思的瞧著她小小的背影。

    白芍懶得理會他,隻低著頭,利落的找到了幾個枯枝,用枯草綁起來,並把自己的外衫套在了上麵,然後掛在了院門外的晾繩上。

    而後,她又把自己白色的粗棉布褻衣給拉的寬鬆了些,頭發更是全部放了下來,遮擋住了她大半的麵容,隻露出半隻眼睛和半張臉。

    “萬事俱備,隻差…;…;”白芍對著黑衣人嘿嘿一笑,兩步跑到他跟前,蹲下身,將他夜行衣上的所有鮮血盡數蹭在了自己的臉上。

    黑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任由那顆毛茸茸的小頭顱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的磨蹭。

    一直到院外有腳步站定,白芍才放開黑衣人的衣襟,腳下生風的跑到了門後躲著。

    “這家好像沒人,我們就這麽闖進去不好吧。”

    “怕什麽,有桑媽媽在,咱們杏花閣可還沒怕過哪家呢。”

    “那倒是…;…;趕緊看看吧。”

    隨著“吱嘎”一聲,緊閉的院門被打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自外麵緩緩的走了進來。

    “有人。”那高個子的一眼看到了被白芍掛在晾繩上的衣裳,立馬條件反射的做出了防備的姿態。

    “哈哈…;…;”白芍站在不遠處,捏著嗓子發出了枯冷的笑聲,“我死的好冤啊…;…;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一邊說著,她一邊扯了扯身旁那晾繩垂下來的繩頭。

    並不算緊繃的晾衣繩被抖動了一下,連帶著掛著的衣裳也跟著飄動了起來。

    在這漆黑的夜色裏,像極了張牙舞爪的索命鬼。

    一高一矮兩個人大叫了一聲,後背與後背緊貼在了一起,“是誰,是誰在裝神弄鬼。”

    “是我啊…;…;被你們殺害了的姑娘啊…;…;”白芍再次狠狠地拉了兩下晾衣繩,趁著高矮二人被掛著的衣裳吸引時,手腳利落的跑到了兩個人身後。

    “你們看看我…;…;看看我…;…;”白芍抬起頭,將被頭發掩蓋的,隻剩半張的,滿是鮮血的麵孔湊到了兩個人的跟前。

    “啊…;…;”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完全的斷掉,一高一矮兩個人被嚇得魂不附體,撒丫子就要往外跑。

    就在此時,突有兩道勁風襲來,隻聽兩聲悶哼過後,一高一矮兩個人倒在了原地。

    白芍呆愣在了當場,足足有好幾分鍾之後,她才扭過頭,一臉不滿的看向黑衣人,“你既有方法把他們給解決了,幹嘛又讓我裝神弄鬼,還塗了這一臉的血。”

    她有些嫌棄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臉上的鮮血。

    黑衣人低哼一聲,道,“就算將他們嚇唬走了又如何,一旦他們冷靜下來,發現了這裏的蹊蹺,我們還是會被抓。”

    要不是因為這樣,他會拚盡所有的力氣打暈這兩個人麽。

    現在的他,可真的是任人宰割了。

    “你…;…;”白芍還是很氣,卻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將其他追自己的人引來,“那這樣就安全了麽?”

    “暫時安全了。”黑人垂下了眼皮,“我很累,我想歇息一會,你若是害怕,就先走吧…;…;”

    說完,沒了聲息。

    白芍疑心他是死了,可又不敢湊過去查看,隻好把自己的外衣從晾衣繩上取下來,鋪在地上,將就著躺了下去。

    本來以為,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下會失眠,可當白芍真正平躺下來的時候,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來到這裏不過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多的她的腦袋有些承受不了。

    到底是誰把自己賣了?

    白芍的爹娘呢?

    為什麽顧挽卿會成為白芍?

    這個黑衣人什麽身份?會不會對她造成危害?

    她能逃脫桑媽媽的魔爪麽?

    白芍做夢了。

    她夢見自己被肥胖的桑媽媽拽著手腕硬生生的丟進了一個房間裏。

    一個全身黢黑看不清楚麵貌的人奸笑著,要她好好伺候他。

    在那鹹豬手即將碰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白芍驚醒了。

    她有些迷茫的左右打量了一番,發現自己躺在的是一個廢棄的庭院。

    空蕩蕩的院子裏雜草叢生,除此之外竟然什麽都沒有。

    沒有那兩個被打暈的打手,也沒有那個不知死活的黑衣人。

    甚至,連流淌的鮮血都不存在。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隻是白芍做的一個夢。

    白芍從地上爬起來,穿上破破爛爛的外裳,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這個廢棄的庭院。

    不知是不是以為她已經跑遠了,周圍並沒有尋人的打手。

    但白芍還是不放心,她不敢在這個地方停留,即使肚內饑餓異常,即使全身都累得發抖發顫,白芍還是堅持小跑著離開了繁華熱鬧的人群,往城外走。

    去哪兒呢?

    白芍沒有異想天開的認為自己是穿越女,就可以憑借各種現代知識在古代混的風生水起。

    她現在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女娃,倘若找不到家人,總會被壞人各種惦記。而她又沒有反抗能力,未來下場必定極慘。

    所以,白芍要回十裏鋪村,要回白家,要找到親爹娘。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七八歲的小姑娘,自然是很難找回自己的家。

    可白芍不是。

    所以憑借著嘴甜打聽和賣慘流淚,白芍順利的坐上了一輛板車,跟著隔壁村的一個老叔,回到了十裏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