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撕打混亂一片，好不熱鬧。

    如果說大姑子薑慧娟和小叔子秀才郎是為了目的來的，那麽二房和小姑子薑慧敏絕對是搗亂來的，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這一刻他們的目標是達成一致的，先攘外後安內，況且他們對劉家積怨已深，巴不得借此出出怒氣，下手都是往重的來。

    而薑來福則是拿著煙鬥盤坐在炕上吧嗒吧嗒抽著，垂下眼皮，對下方愈演愈烈戰況視而不見，薑家宗想勸架卻坐在一邊椅子上遲遲不動，至於薑家銘則是跪在一邊冷眼看著這場鬧劇，可見是大家都受夠了劉勤一家。

    薑劉氏想下去幫自家大哥，可對上眾多人打紅了的雙睛，嚇得身子一縮，暗自思量還是自己重要，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這場鬧劇結束，劉勤一家憤憤離開，在外麵直嚷嚷老死不相往來的話，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無賴的一家人都是欺軟怕硬的主，以後應該是不會再上門來添麻煩。

    趕跑了外家，剩下的都是自家人，這會兒是打算打開天窗說亮話，隻是在看到幾人淩亂的發絲，起皺的衣服，臉上手上三三兩兩的抓痕讓薑來福皺巴的臉更顯得陰沉。

    察覺到身上的狀況後，各自跑去房間整理，整個上房隻留下炕上的薑來福跟薑劉氏，椅子上的老大薑家宗，還有跪在地上的薑家銘。

    剛到上房門口的薑芝雅，就聽到三伯說要分家，話剛落，隻見一隻水碗迎麵飛了過來，‘啪’一聲砸在三伯的額頭上，她嚇得差點驚叫出聲，立馬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不清楚三伯現在怎樣，隻知道掉下的碗子碎了一地，她看到她爹猛的站起來嚇得慘白的臉色，薑芝雅就知道肯定很嚴重。

    來不急多想，潛意識告訴她，她要快點回去，快點通知娘和三伯娘，不然會出大事的。

    薑芝雅剛跑出去，其他屋子裏的人聽到聲音紛紛趕到上房，連平日裏沒存在感的薑芝玫也湊進來看，而一向無法無天的薑連恒卻是被嚇了膽，盯著冒血的大窟窿，兩腿直打顫。

    跑回家中的薑芝雅，直接找到她屋子，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臉上驚恐之色尚未褪去，急急的開口，“娘，三伯娘，出事了。”

    林婉婉第一反應就是薑家銘出事了，掙紮著要下床，還是肖氏按住林婉婉的動作，“雅兒，你快說，到底出什麽事了？”

    薑芝雅深呼一口氣，“娘，三伯提分家，奶把三伯給砸了。”回想起來她還有些驚恐，她一直以為奶就是個嘴不好的，誰曾想奶竟然這麽心狠，對自己的親兒子都能下得去手，她方才是瞧見奶眼神的，這才讓她更是震驚的不得了，奶竟然一點都不在意三伯的死活，還很得意，這還是一個母親嗎？

    此刻的薑劉氏，她還在為砸中薑家銘而得意洋洋，認為她依然可以隨便拿捏自己的兒子，殊不知她這樣的行為落在其他兒子和孫輩的眼裏，大家對薑劉氏都多了一層戒備和疏離，誰知道誰會是下一個薑家銘，何況是隔了一輩的。

    林婉婉在肖氏和薑芝雅的幫助下，穿戴整齊，再由肖氏母女慢慢扶著出去。這會兒林婉婉真的好唾棄這副頹敗的身子，她何時這般弱不禁風過。

    路上，肖氏讓薑芝雅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包括大姑和二伯一家都在，還有他們跟舅公一家撕打的事，林林總總說了個全。

    妯娌二人對視一眼，似乎嗅出一絲不同尋常來，二房回來自是正常的，可大姑子在這個時候回來就有點問題，還有一向不管事的秀才小叔子也摻合在裏麵，怎麽看都覺得不正常。

    隻是事情來了，躲著不是她的性格，還是關係到她以後的生活。

    肖氏母女扶著林婉婉，出現在了到上房門口，眾人一時沒察覺。

    耳邊傳來的全是薑劉氏的謾罵，煞是難聽，林婉婉眉頭打結，尖銳的眼神一一掃去，眾人表情各不相同，還有一位有些眼生，隻是這不是那天躲在老遠盯著他們的女人嗎，難道這是薑芝雅口中的大姑，瞧樣子應該是的，她大概知道她為什麽而來。

    再看到跪著地上的薑家銘，前麵滿是碎了的瓷片，還有一滴滴凝結在地的血花，林婉婉滿是心疼，鬆開肖氏母女扶著的手，有些搖擺的來到薑家銘身邊，隻見腦門上一個大窟窿，臉上全是結住的血跡。

    這時眾人才注意到林婉婉的到來，而肖氏母女趁機走到薑家宗的身後。

    林氏，你個不要臉的賤蹄子，是不是你慫恿老三的，你還有臉過來上房。”手邊抄起一個碗子就往林婉婉頭上砸去。

    薑家銘見狀，拉了一下林婉婉，碗子砸了個空。

    林婉婉踉蹌的跌坐在薑家銘的身旁，一邊提著心的人也鬆了口氣，還好沒事。

    薑劉氏見沒砸中，又想拿起桌上剩餘的水壺，被薑來福喝住，“夠了！”

    薑來福終於開口，“老三，老三媳婦，爹知道你們都是孝順的好孩子，也知道這段時間委屈了你們三房，你們娘她也是無心的，就不要和她計較。你說你大哥、二哥早分了出去，這個家裏還是要仗著老三你的，老四年紀還小，還要考取功名，爹是這樣想的，等老四成家立業再談分家也不遲。”

    林婉婉恥笑，這老爺子嘴巴一張一合的，是當他們是傻子嗎，往事還曆曆在目，一句無心就像把事情壓過去，還想用孝道牽住他們三房，也太可笑了吧。

    薑家銘握著的拳頭緊了又緊，他爹還當他是那個任人作賤的兒子嗎？他心心念念的親情還真是好笑。

    爹，如果你不想看著你兒子死，你就同意我們分出去。”他不想逼迫任何人，可他爹這不是在逼他死麽。

    薑來福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深深歎了口氣，“老三，你何苦這麽為難爹，咱們一家人過日子不是挺好的嗎，談什麽分家。”

    這時秀才郎也開口了，“三哥，你說好好的又提分家幹嘛，以後弟弟養著你們，還怕日子不好？”

    薑家銘是鐵了心要分家，無論說什麽都沒用的，薑來福也是沒有辦法，終究是離了心。“行，爹應了……”

    沒等薑來福說完，秀才郎急急開口，“爹，這可不能啊。”

    薑來福罷罷手，示意秀才郎別再說了，“就這麽定了，既然分家那咱們就把該分的都分了……”

    薑劉氏一聽這還得了，她可是什麽都不想給老三，分了老三，老四怎麽辦，將來可是要當官的。

    薑劉氏堅定說道，“不行，我不同意，你要分家可以，不過想要東西不可能。”

    林婉婉也想開口，可這事她要是開口，薑劉氏還能罷休，好在薑家銘意誌堅定。

    對，什麽都不能要。”小姑子附和道。

    一邊的薑慧娟看事情不按她預定的軌道發展，皺眉，三弟分不分家她不在意，隻是若是分了家，她就不好拿捏住三弟一家。

    薑慧娟想了想，還是突兀的開口，“三弟，前些日子我好像有在鎮上看到你，不知是在做什麽生意？”

    ……林婉婉發愣，這不是在說分家麽，這大姑子在這個檔口提是什麽個意思。

    薑家銘沒有開口，他先前還在奇怪，大姐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怎麽會出現在老宅，現在想應該就是奔著柿餅來的。

    一邊的薑劉氏聽到，“好啊，怪不得翅膀硬了啊，有點小錢就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你說是不是林氏那個賤人拾掇你幹的，我當初就不同意你娶這麽女人來，老三，你還是趕緊休了，娘給你找個年輕漂亮的，也別說什麽分家了。”

    薑劉氏盤算的很好，老三的錢自然是要給她的。

    薑家宗有些聽不下去了，“娘，別亂說。”又瞪了一眼大妹子，這時候搗什麽亂。

    二房則一直不做聲，瞧著眼珠子直打轉也不知道在計算些什麽。

    薑慧娟沒理會，“三弟，你說你你姐夫家這日子也不好過，有好生意也搭把手拉姐一把，合計合計寫了個方子給我唄。”

    ……這一個兩個的到底要幹嘛！林婉婉正想開口，薑家銘拉住了她。

    薑家銘盯著薑來福，“爹，你說吧，到底怎麽分？”

    薑來福還沒說話，薑劉氏就忙不停插嘴，“老三，我話就擱這兒了，你要分家可以，淨身出戶，還有把秘方留下，這是老薑家的東西。”

    薑來福隻是說了句胡鬧，隻是不知說的是那一件。

    薑家銘實在是對這個家失望了，“爹，那就淨身出戶吧，我沒什麽方子，大哥也在，就做個見證，這家無論如何我都要分。”

    薑來福見事情到了這一步，也不再多說，“好，就依了老三。”

    其他人還想說什麽，都被薑來福鎮住，這家倒是如願分了，隻是分的太偏心了，不過林婉婉覺得也沒什麽不好的，這樣幹幹淨淨，沒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