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還有什麽可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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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連哼都沒哼一下,繼續將已經切成片的蘿卜片疊在一起,切絲。 vw

    食指,指都有血跡,指指甲蓋尖端被切下了一小塊,好象少了一塊肉一樣。

    心頭大震

    從她的手奪過菜刀,扔進洗菜池裏,順手關掉灶具的火,拉著申青出了廚房。

    把她摁在沙發坐著,醫藥箱裏的創可貼找出來,殘破的手指放進他的嘴裏,鹹甜的味道,被他吞了進去,吞進胃裏的時候,覺得又辣又苦,灼燙得很。

    他蹲在地,創可貼纏她的傷口,指腹下的創可貼有些硌手,把她的手窩進手心裏,抵在下頜那裏,阿青,我們不學做飯了,不學了,午的時候,我們去食堂吃,吃新鮮的飯菜,或者去外麵飯店吃,很方便

    次她也做過湯,排骨海帶結,他半夜起來喝過。次在d市,他受傷,她也去飯店裏燒過菜給他送到病房裏。

    那些都不用她切的。

    她連切菜都不會,卻要炒蘿卜絲。

    一片片的蘿卜切得很薄,菜板旁邊扔了一堆切得過厚的廢料,顯然是想追求完美,不知她切了多久才有菜板那些成品。

    她看著男人蹲在地,他的腳鞋也沒穿,一樓的地板是大理石的地磚,很冷,他連襪子都沒穿,蹲在她的麵前,望著她。

    她看見他抬頭望著她的眼睛時,男人鳳眸裏那些心疼像被錘砸過後破裂的琉璃之光,又亮又淒豔瑰麗。

    申青的嘴角抿起的弧光,涼涼的,仿似在北方的寒風裏凍過一宿一般,涼涼的,沒有溫度,眼底的寒潭也尋不到一絲笑意。

    可她的聲音卻還是那樣,是他說他喜歡的那種溫柔,那麽的善解人意,詞句之間,都是豁達和體諒,錦弦,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怎麽可以說不做不做沒有什麽事會一帆風順,受傷是難免的,你別擔心,沒關係的,過段時間,我熟練了,不會再受傷,不會再疼了

    時間一久,不會再受傷,不會再疼了

    明明已經溫順如斯的女人,卻還是那麽倔強,倔強的要去做一個賢妻,她哪怕是溫柔的撒著嬌,也一定要把廚房裏那頓飯做好,才去睡覺。

    裴錦弦最後隻能妥協說,蘿卜他喜歡吃片,不喜歡吃絲。將著菜板那些炒炒行了。

    申青把燒好的菜裝進盒子裏,沒有蓋,而是用菜罩罩好,她跟一直站在她身後的男人說,晚我問過鍾媽,要涼了才能蓋蓋子,不然熱的話,不會好吃了。

    申青重新窩進被子裏,被男人攬著入睡。

    裴錦弦撫著申青的頭發,以後不準半夜起床去做飯了,尚了床,不要再做別的事了,知道了嗎

    她柔聲應答,嗯,知道了。明天我會早一點。

    闔緊過後的雙眸裏,漆黑一片,尋找那點亮光的時候,他已經不知不覺的鑽進了她側身而臥的懷裏。

    深藍若墨的夜裏,被溫暖的風一下子吹破,斯開。

    湛藍如洗的碧空,雲如白棉。

    馬賽的港口,馬賽的船泊,馬賽的天空,還有馬賽古堡一樣的建築物,花園秋千,每一樣都讓生活在這裏的人,感覺置身童話。

    秋千的小女孩不過才八九歲,臉蛋兒小小的,眼睛卻明亮得很,興許是陽光太有穿透力,將她的皮膚照得又薄又白,兩片唇,櫻粉得像蘸去的極品油彩,根本無法用普通的油彩繪製,又嫩又粉,漂亮極了。

    齊肩的發,波點的發帶在頭頂係成了蝴蝶結,白色公主式的小洋裝,一雙粉色的淺口淑女皮鞋,白色的花邊襪剛剛遮住腳踝。

    坐在秋千的時候,也不像別的同齡孩子一般哈哈大笑。

    蕩個秋千也是那麽的端莊,矜貴。

    童話裏麵的公主,大致是這樣。

    五六個男孩圍在鐵柵門外看著,此起彼伏的吹著口哨。

    小女孩依舊端莊的坐在秋千,淺淺一笑,並不理會。

    喂,你是國人,還是日本人,還是韓國人並不流利的法語,從男孩的嘴裏問出來。

    國人。

    哈我也是,我們這裏有三個都是國人,跟我們一起去玩吧,帶你去港口。

    媽咪說,淑女是不能隨便跟陌生人一起去玩的。

    那我們也算認識了,怎麽能是隨便

    媽咪說,淑女是不可以跟男孩子說太多話的。

    幾個男孩都開始起哄,白雪公主都跟王子跳舞了,我們帶你去跳舞。

    女孩認真的說,媽咪說,王子之所以會娶白雪公主,是因為公主潔身自好,不隨便跟男孩子一起跳舞,隻跟王子一個人跳舞。

    一個夏天,一群男孩圍著莊園外的鐵柵欄,天天和秋千坐著的小公主一起聊天。

    直到肥胖的法國女人管家從裏麵出來驅趕。

    申青翻不動身,才發現男人拱在她的懷裏,正摟著她的腰,哼哧哼哧的發著夢笑。

    抬起自己纏著創可貼的手,看不清,也能感覺到彎曲時的難受。

    翌日清晨,裴錦弦起床的時候,申青已經收拾好了,正理著裴錦弦西裝。

    申青手裏拿著西裝,又從領帶櫃裏取出一條領帶了,看見裴錦弦穿拖鞋,錦弦,睡好了嗎

    嗯,挺好。他伸了個懶腰,站起來。

    申青把西裝和領帶放在床,往衛生間走去。

    等裴錦弦進了衛生間的時候,申青把已經擠好牙膏的牙刷遞到裴錦弦的手,給你。

    裴錦弦忍不住在申青的麵頰親了一口,這種事,我自己來好。

    申青笑了笑,快刷吧。

    白珊依舊會碰巧路過,和梧桐苑出來的主人坐同一班車。

    申青沒有像往常一樣,找出種種理由或早或晚的出門,避開和他們同乘一輛車,今天她坐車後,挽著裴錦弦的臂。

    隻是在白珊初車的時候和她打了一個招呼,過後一直跟裴錦弦說話。

    錦弦,那明天你想吃什麽

    明天裴錦弦想起申青讓鍾媽等會送到停車場去的食盒,莞爾,我隨便的,別炒什麽絲之類的,行。

    青菜不太適合放隔夜的,除非生菜才稍好一點,明天還是弄點綠色的菜,行麽

    行的,你決定。

    白珊一頭霧水的聽著二人說話,好幾次想插話,卻怎麽也插不進去。

    直到快下車的時候,申青才傾身向前,看著隔了裴錦弦的白珊,笑得很溫柔,小珊,今天午開始,你不要再往公司送飯了,午的飯,我昨天晚已經做了,公司有微波爐。

    白珊本來要站起來下車的身子一下子被釘住了一般,幾種力量促使她起不了身,申青的笑容讓她覺得毛骨悚然,一個從來都僵硬的人,突然在她麵前展出溫柔的笑容,怎麽能叫她不心惶難安

    還有,申青說她做了飯

    申青怎麽可以連她這一點的權利都剝奪了

    可是

    裴錦弦轉過身來,他對她向來都是紳士的,昨天那杯冰水那樣的語氣,是很少的,這時候亦是笑意款款,小珊,以後午你別那麽辛苦了,阿青會帶飯過去。

    可是白珊直了聲音,可是你們是昨天晚做好的,我都是快午做了拿過去的,怎麽能一樣

    申青並不說什麽,好象白珊不管提出什麽要求,都跟她無關一樣。

    裴錦弦微顯不耐,差不多,我覺得都一樣。

    主宅餐廳裏,氣氛詭異。

    申青像變了一個人,時不時問裴錦弦想吃什麽,然後放進他的碗裏。

    在大家的意識裏,申青並不是一個很會討好人的女人,包括在裴家受氣那三年,婆婆那樣冷眼厲色的相對,她也沒有天天貼著笑臉過去討好,隻是認真的照顧裴錦弦,也不跟人爭搶,有人說她壞話,沒有做過的事,她否認,找不到證據,她也不反駁。

    裴海,裴錦楓,裴錦凡這三個人在裴家算對她好的了,她也不會刻意去迎逢誰。

    一句謝謝,發自肺腑,然後依舊做自己該做的事。

    裴海曾經跟生叔說過,阿青這性子應該是屬牛的,屬老黃牛的,什麽都隻管悶著頭做自己的事,人際關係的處理,太差了,要多磨練磨練才行。

    後來,申青在應酬客戶的時候,的確跟在裴家不一樣了,圓滑了很多。

    裴海其實暗暗知道申青為什麽在裴家會那麽屬牛。

    不過是自卑又自尊心強罷了,自卑自己犯了錯,在這個宅子裏矮人一等。可她又從小生活優越,大小姐的自尊心依舊在,所以,她該做的事,她都做,但她的腰不會彎下來,其實這樣的人,會吃很多虧。

    有些包袱算沒人讓她背,她也一直背著。

    更何況,這宅子裏的人,時時刻刻的提醒著她應該背起的包袱。

    申青在裴宅裏給人的感覺,是個很冷的人。

    包括關係交好的錦凡。

    所以,申青這樣的對裴錦弦虛寒問暖,讓人萬分詫異。

    白珊的心都在發抖,如果申青變成這樣,她還有什麽可以爭

    而一向都泰然自若的裴錦楓也在這個早晨,慌了神。

    裴錦弦一手放在申青的腿,一手拿著筷子吃申青夾在他私碟裏的早點,感覺一切都那麽不真實。

    不是她給他夾點心或者小菜,而是她每次都詢問他,聲音又軟又柔,她的聲音並不在甜糯的範疇,有點低,如果放得軟柔一些,尾音有一點點輕磁,像有薄薄的紗在心壁搓磨一樣,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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