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入戲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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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錦弦站起身來,眼底是故弄玄虛的笑意,你猜而後他隨手一揚,將風鈴扔進了垃圾桶,轉身時嫌惡道,這鈴聲在我手裏已經把你折磨夠了,還留著幹什麽毀了倒是好。 w w w v w
翌日午,裴海從寺廟回到裴家,把申青和裴錦弦都叫到了宗祠,除了生叔,再沒有其他下人。
裴海站在香供旁,兩手把香一尾一的捏好,在紅色的蠟麵點著,隻到香火燃起才移開,放在香的手鬆開,香便一散,淡紫的火苗分開燃著,蒼手作扇,將火苗扇滅,登時煙霧嫋嫋。
申青心裏頗有些緊張,她知道裴海從寺廟回來,會把開過光的金玉給她,然而如今又叫來了裴錦弦,假懷孕的事,是否還蠻得住
裴海把香分好,分別遞給裴錦弦和申青,來,你們給老祖宗個香,。
二人接過香,敬握在額前,拜了三拜,然後跪在厚厚的蒲墊,裴海站在一側,嘴裏念念有詞,願祖先們佑我裴家安泰永和。
他一說完,裴錦弦和申青便是一拜。
佑我裴家子孫福蔭厚澤。
裴錦弦和申青再是一拜。
佑我裴家長孫媳懷男胎,且母子平安。
裴錦弦和申青齊齊僵跪在蒲墊,一動不動。
申青不敢看裴錦弦,耳根子都燒紅了起來。
裴錦弦敬握著的香棍的手顫得厲害,忽聽裴海喝了一聲,裴錦弦你要是趕把香捏斷了我今天饒不了你
裴錦弦一抬頭,看見裴海已經漲紅了臉,目眥欲裂的正怒瞪著他他一看自己的手,果然已經在用力,鬆了些力道,但是還是無法做到方才的氣定神閑。
香不能捏斷,他知道這個禁忌,香斷香斷,斷了香火,而如今爺爺求的是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他猛的一側臉,眸潭裏幽暗不明,複雜難辨的看著申青。
申青心裏底氣不足,雖是感受到了裴錦弦的目光,卻也不敢正然轉過臉去與其對視,心裏一提氣,幹脆演下去,反正她不可能當著爺爺的麵拆穿。
申青的香依舊敬握在額前,跪在蒲墊拜了下去。
裴錦弦看著申青從容跪拜的樣子,喉頭一緊,什麽時候的事
你還問阿青你多久不回來了裴海臉色一沉,還不拜你是家主,我也是你的長輩還想不聽是吧
裴錦弦吐了口氣,雙目一闔,拜了下去,這一次,他久久沒有直起後背,像是時間在他身定格了一般。
裴海看到裴錦弦終是拜了祖先,嘴角彎了起來,語氣也軟了幾分,我來。走過去收起裴錦弦和申青手的香,轉身走到香供插進供爐裏。
等裴錦弦和申青的香好了,裴海讓他們起來,站在一旁,自己也拿了香,點燃,按理是長輩先香,晚輩才,但是錦弦已經是家主了,我們裴家,家主最大,所以,等家主和主母了香,裴海才給祖先們香。
裴海跪在蒲墊,列祖列宗在,一定要在我死後都保佑錦弦和阿青他們和睦,不要步我的後塵,不要讓他們老年孤獨。
我求的,除了剛才那些,還求祖先們一定佑錦弦他們兄弟和睦,切莫再演我和裴宗之間的悲劇,一生匆匆幾十年,年輕時候血氣方剛,到了老來才發現,一胞同血,相煎何急。我曾經從不後悔做過什麽,從不願承認錯過什麽,但是現在每天我都在追悔年輕時候做錯過的事,悔我做家主時太過狠辣絕決,未曾給自己留過後路,才害我孤苦一生,到老來無人陪伴。
裴海說到此處,一闔眼,呼吸顫了顫,求列祖列宗給他們一雙慧眼,看清一切。
老人伏地而跪,三參三拜。
裴錦弦聽著裴海說的完,拳頭緩緩攥緊,牙也已經狠狠的咬了起來
裴錦弦在回來裴家後,第一次隨申青去了梧桐苑,裴海進了大廳,裴錦弦便遞了眼色,讓申青跟他去了後院。
兩棵百年梧桐已經到了枝繁葉茂的時候,不知道是因為護宅河的水太寒了,還是梧桐樹生病了,以往的五月開花,可今年那些串串的紫白色的小風鈴一朵也沒有開過。
梧桐樹下兩個人,淡淡對望,申青眼睛裏,慢慢的溢出笑來,開心嗎要做爸爸了。
有一種謊言撒起來必須要淡然自若,心裏苦澀難擋卻還要有心飛神悅的快樂,如此時,明明知道是個謊,她卻隻能麵不改色的騙下去。
真的隻是為了安慰年邁的爺爺嗎
她真的不是第一次如此卑微了,到這個時候,她想用一個不存在的孩子挽回他。你是不是也很高興錦弦。
裴錦弦的眼底是紛雜錯綜的紅絲,像一條條可怖的血線,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我也是才知道。申青往前一步,裴錦弦卻往後退了一步,申青隻能停下來,為了不讓他更遠,她停了下來,故作輕鬆的吐了口氣,錦弦,我不告訴任何人,你也不要告訴別人,爺爺說,裴家這個地方,懷孕還是不能聲張。我想平安把孩子生下來。今天,你住在這邊,好不好
這段時間我會陪著小珊,直到項目下來。
申青沉吟一陣,以前你也去茉園住過,你說你從來沒有碰過她,我現在沒有向你提過要求,但我還是始終相信你,相信你沒有碰過她,你說這些話,想要氣我也好,為了什麽也罷,我無所謂,但是現在我有孩子了,你要做爸爸了,不提那些好不好。申青知道自己很可恥,但是除了孩子的事,她說的話都是真的,雖然他說的話,很傷人,傷得人想要回擊他。
打掉
申青一愣,似沒有聽清一般,突然下意識的一皺眉,她想,方才她一定是出現了幻聽,什麽
她以為她聽錯了,但是她還是再次清楚的聽到了男人冰涼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那聲音透著狠辣的勁頭和絕決的魄力,那股子勁頭一來像一把沉重的砍刀一樣,突然朝她砍過來,我說打掉
是騙人的她知道是她騙人的她沒有懷孕,可是聽到男人說出打掉二字的時候,她居然以為自己真的懷孕了,她以為自己真的懷孕了,卻要被丈夫逼著去墮胎。
她一定是入戲太深,所以才會突然之間淚如泉湧。
她一定是入戲太深,所以一直反複修鑄,反複加固的心房才會突然間崩裂般的開始疼痛。她搖了搖頭,轉過身,訥訥轉過身,我沒有聽清。
她知道自己是掩耳盜鈴。
申青我告訴你,這個孩子我不要你給我打掉
申青的步子開始加快,我沒有聽清
她怎麽會這樣無可救藥,她沒有懷孕啊,這個局裏,分明她才是騙子,分明她才是罪不可赦的那一個,可是為什麽這一刻,她竟然開始恨他了
明明他是被騙的那一個,他才是無辜的那一個,可是為什麽這一刻,她竟會這麽恨他了
還好不是真的懷孕了嗎
她捂著自己的小腹,還好不真的,如果是真的,她聽見他這樣說,一定會瘋的。
可是明明是假的,為什麽她的雙手還是要緊緊的貼在小腹,那麽想要死死的護住這一個地方,她再也不要承受骨肉從身體裏分離而出的痛苦,不是柔體的痛苦,是心靈的。
那種疼痛,一輩子體驗一次足夠了,她再也不要嚐試
申青你給我站住裴錦弦去追申青,可是他的心被擊得鈍疼,疼得他有些邁不開步子,所以他總是追不她。
裴錦弦我不要你你走開你去白珊那裏申青頭也不回,快速的往前院主樓衝去,她知道自己無可救藥,她大概是太想要一個孩子,她總是夢見一個孩子,一堆孩子,圍著她,喊她媽媽,她一定是最近在爺爺麵前扮演孕婦扮演得太逼真,所以她在戲裏出不來了。
所以她才會憤懣,所以她才會心痛,一定是,無可救藥的入戲太深
申青用力關主樓的門,了反鎖她滿臉水痕,紅著雙眼告訴裴海,爺爺,我又和他吵架了,我要樓,求您別給他開門你不要開門同他講話,不要放他進來
申青一邊樓,一邊捂著自己的小腹,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將門了反鎖,她才貼著門,慢慢的坐到地。
她知道,自己已經是妄想症的邊緣了,因為她竟然哭著摸著沒有孩子的小腹顫著氣說,寶寶,媽咪會保護你的,一定會的,不管任何人,任何人都休想把你怎麽樣誰敢動你,媽咪會拿刀砍死他不管他是誰哪怕他是裴錦弦哪怕她泣啜著把頭埋在膝間,哪怕他是裴錦弦。
她抱著自己的頭,她猜想,她應該是徹底瘋了,風狂的想著自己有了孩子,這個念頭像草原裏燃起來的野火,燒都燒不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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