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她不肯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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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晨走得很快,跑了起來。

    裴允錚從來沒有在外人多的地方這樣喊過她小豌豆。

    現在大概也是急了。

    初晨還在往前衝,秦天也跟在一旁,六神無主。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初晨發了脾氣。

    雖然上大學後脾氣見漲,但也沒有多過份。

    今天這樣一個招呼不打,甩臉子走人的情況的確是不太好。

    初晨是真的被氣到了。

    她以為裴允錚長大了,懂事了,不花心了,才會和思思談那麽多年戀愛。

    哪怕是分手了,覺得不合適,以後不想結婚,也會比以前好點。

    哪曉得這人真是舊習難改。

    以前一看到漂亮女生就要去勾搭,現在一到大學裏,他肯定又招蜂引蝶了,過幾天他花名又得播到到處都是!

    她怎麽會有這樣不要臉的發小!

    真惡心!

    秦天看到初晨生氣,雖然是生裴允錚的氣,但他現在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初晨從來沒有因為有別的女生來找他而生氣過。

    他以為那是初晨的心性豁達。

    媽媽曾經說,女人麵對第三者的時候,誰能豁達得起來?

    初晨剛剛轉身就走的時候,秦天從她眼裏看到了憤怒!不滿!和厭惡!

    初晨坐進秦天的車子裏,秦天馬上發動車子開走,把剛剛挨到好車子的裴允錚扔在路邊。

    裴允錚恨不得把秦天焚燒了!

    這禍害!

    抬手攔了出租車去追秦天的車子。

    秦天開得更快!

    裴允錚打電話給秦天,秦天不接。

    打給初晨,初晨也不接。

    裴允錚怕秦天車子因為要躲他的車而開得過份快,隻能停下來,發了條短信給初晨,“豌豆,我不追了。

    我不追不是因為我不想追。

    是因為我怕我追得太緊,秦天開快了你們會出事。

    我現在去你宿舍樓下等你。

    你回來為止……”

    裴允錚讓出租車調轉車頭,本來到了飯點,卻實在沒有味口。

    不能去追,可是初晨和秦天去幹了什麽?

    吃飯?

    點了幾個菜?會不會有他喜歡吃的?

    看電影?

    會不會買情侶座的票?

    裴允錚覺得自己的心眼越來越小了。

    他就不能想一點,一想著初晨的手讓秦天牽了,他就暴走!……

    初晨坐在副駕駛室,手緊緊的捏著安全帶,氣一陣陣的喘。

    唇咬著,眼淚都快要泛出來了。

    裴允錚怎麽會是這樣的人!

    真是討厭死了!

    還想著他現在單身可憐,做什麽都叫上他。

    他倒好!

    一刻不得閑的!

    晨晨,想吃什麽?”秦天隻能打亂初晨的注意力,怕她集中在一件事情上越想越深。

    他想讓她淡忘。

    隨便。”初晨敷衍的應道。

    那我們去吃潮州菜?”

    可以。”初晨有點像是逆來順受。

    這種感覺讓秦天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

    但是他又不敢明說什麽。

    裴允錚給初晨的衝擊越來越大了吧?

    現在每個人的主觀意識都越來越強,這其中也包括了初晨。

    初晨聽到手機響了一聲。

    心裏有一個意識是裴允錚發的短信。

    因為他的電話沒有再打來了。

    一個聲音說,不要理他,人渣!

    另一個動作卻將手機界麵打開,看到他的短信,初晨鎖在眼睛裏的眼淚流了出來。

    秦天聽到了初晨的抽泣聲,一眼過去,旁邊的女孩已經哭成了淚人。

    晨晨,你別哭了。咱不理他還不行嗎?”

    ……”

    晨晨,晚上咱們吃得飽的,玩得開開心的,讓他氣你!”

    ……”

    秦天一路上都這樣安慰著初晨,初晨慢慢也不哭了。

    本來說吃潮州菜,但到了地方初晨又不想吃了。

    又說想喝粥,秦天又帶著初晨找粥鋪。

    初晨很少這麽難將就,從來都是她將就別人。

    別人吃什麽,她吃什麽。就算不愛吃的,她少吃點就是了,不會這樣折騰人。

    但她今天心裏一肚子火,沒地方撒。

    隻能這樣折騰自己。

    吃飯的過程中,初晨一言不發,吃完飯又去看電影。

    看了一部青春劇。

    高中時候一堆男孩子都喜歡一個女生。

    男主愛耍帥,從差生到考上大學。

    分歧,吵架,分開。

    女主的婚禮上,男主吻了女主的新婚丈夫,是為了吻女主。

    那不過那是一個臆想。

    但在看到男主衝過去抱住女主丈夫親吻的畫麵的時候,初晨哭了,走出了電影院。

    初晨一邊走,一邊哭,“秦天,我們分手吧!”

    秦天,我們分手吧!”

    秦天,我們分手吧!”

    秦天一路去拉初晨的手,“晨晨,我們在一起三年多。我們感情一直很好,我們還要訂婚,還要結婚。”

    沒有開車,隻是步行。

    初晨手裏沒有拿紙巾,沒有去擦臉上的眼淚,那些任性的水珠子滴濕她的衣服。

    路燈一盞盞的過,商鋪都亮著霓虹燈,一閃一閃的,把城市的夜裝潢得五彩斑斕。

    那些燈光一閃閃的映在女孩的臉上,讓她美麗小臉上的水光都變得五彩斑斕起來。

    初晨紮著馬尾,她的頭發放下來,可以到腰。

    爺爺,爸爸都曾想過讓她剪。

    說是頭發吃營養,高中這麽辛苦,短發更好。

    可是她羨慕,羨慕裴允錚那些女朋友,她們都有又黑又長的頭發。

    她和她們都不一樣。

    她跟媽媽說過,想去染頭發,再做離子燙。

    媽媽不同意,說藥水對身體有害。

    媽媽擔心她的身體。

    媽媽還說,那是上帝給她的頭發,不可以剝奪,那是父母的恩賜,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頭發不要去改變她原有的樣子,哪怕頭發是卷的,也應該愛它,因為那是媽媽給的。

    她問媽媽,“媽媽,為什麽你要燙卷發,你的媽媽給你的是直發。”

    媽媽眼神閃爍,有了淚光,“晨晨,媽媽想你留著這一頭有點蓬鬆的卷發,這是媽媽給你的頭發,媽媽把她的細胞給你,讓你成長,長成了這樣一頭卷發,那是母親的東西,不可以不要的,媽媽以後不燙頭發了就是,好嗎?”

    她不能染頭發,也不能離子燙,她隻能留長發。

    有次看到思思在本子上抄了一兩對信改編詩:

    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待你青絲綰正,鋪十裏紅妝可願。”

    她看著思思抄的詩,好象看到了天地間都鋪成了紅色,漫天飛花,世界安和寧靜,隻有一對璧人,裴允錚站在思思跟前,跟她求婚。

    她是沒有青絲的。

    她隻是他的青梅。

    明明是不難過的,今天卻分外難過。

    想起樁樁細小的事,心裏也忍不住犯了淚癮。

    秦天說什麽,她都聽不清,她隻是一遍遍的重複,“秦天,我們分手吧,我是個壞女孩!我是個畜生!我先負了你,我們分手吧!”

    她一邊哭一邊喊,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在看她,在笑她。

    她一想到電影裏最後那個情節,那些錯失,那些惋惜疼痛,心裏的悲傷就好象真的會逆流成河一般,眼淚也不聽使喚。

    秦天追著初晨,好象追著一個瘋子似的。

    她就這麽不顧一切的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哭,活像是被人拋棄了無家可歸的孩子一般。

    明明被拋棄的人是他。

    可她比他還要委屈,活像遭受天大委屈的人是她似的。

    初晨往前走,小拳頭都握了起來,“媽媽說我不可以多哭的,我會扁桃體發炎,可我還是想哭,我就哭這一次了。”

    我為什麽沒有又黑又直的頭發,我為什麽跟她們所有人都不一樣!”

    為什麽我不喜歡玩滑板,為什麽我不敢玩衝浪,為什麽我不喜歡玩搖滾,為什麽我的身體不能讓我像思思一樣去玩冒險!”

    為什麽我從小就那麽笨,總是考不好,為什麽我那麽努力高考還是沒有思思的分數高。”

    我沒有嫉妒思思,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是這樣子,我明明很努力!可我總不能夠更優秀!爸爸媽媽都說我是最棒的,可我知道,我不是,我不是最棒的!

    爸爸媽媽他們都在騙我!我不如好多人!”

    我沒有又長又直的黑頭發,我沒有聰明的大腦,我沒有強健的身體,我沒有分明出眾的個性,我什麽都沒有,我哪樣都不如別人好!”

    秦天看著前麵纖瘦的身體握著小拳頭,一邊抽著肩膀,一邊哭著說話,他覺得自己徹底敗了,敗給了裴允錚。

    裴允錚隻是才搶了這麽一小段時間,初晨就已經失去控製了。

    過去幾年的平靜,是因為裴允錚沒有出現。

    如今呢?

    還記得裴允錚當時在他麵前說過的話,如果他想要初晨做他的女朋友,還有誰的份。

    裴允錚的話真的在印證了,初晨開始動搖了!

    一直在動搖!

    秦天突然想起當日思思的神情,平靜,放棄掙紮。

    是無力掙紮那種。

    當你發現自己喜歡的女朋友一直都想做另外一個人,做另外一個人的目的卻是為了搏得別的男人喜歡的時候。

    掙紮還有什麽意義?

    秦天幾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初晨。

    初晨被重力拉扯,慣性的撞進秦天懷裏。

    秦天抱住初晨,“晨晨,我們出國吧!我不分手,你是我的初戀,我也是你的初戀,我們最合適了。我會一輩子都把你捧在手心裏疼的。你要相信我。”

    初晨靠到了肩膀了,雖然不是她尋找的那個味道,但她還是有了喘口氣的時間。

    是秦天,她聽到了他說的話。

    他越是如此,她便覺得自己越不是東西。

    秦天有什麽不好。

    那麽多女生喜歡他。

    她也覺得他好,可是為什麽她要跟他分手,還根本找不出原因。

    找不出要跟他分手的原因,難道隻是一句,你太好,隻是我配不上你?

    不是,她不是配不上。

    隻是她無論怎麽對秦天好,那種好的度始終都被卡在一個範圍裏。

    她不肯跨過,以為是年幼而已。

    如今她已經上大學了。

    還說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