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海生默，頓時難以啟齒。

    慕媛一卻接著道：“如果你覺得愛一個人是惡心的事情，我無話可說。”

    愛情麵前，可以沒有距離，可以沒有年齡，也可以沒有性別。所以不管喬海生所暗戀的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就是個男人，慕媛一覺得，愛就是愛，應該純粹一些，少那麽多顧慮。

    她的話，顯然讓喬海生感到訝異。

    男人睜大了眼睛，之前的高冷不複存在。

    看了慕媛一許久，喬海生不禁失笑，斂起眼眸垂下頭：“謝謝你。”

    “其實我覺得，喬先生應該直麵自己的內心。如果真的喜歡，不妨將你這份心意傳達過去看看。雖然你是公眾人物，是許多人的男神，可能會有一些偶像包袱。但曾經有一個人跟我說過，在做好一個藝人之前，我們應該先學會做一個正常人。”這話是當時她困窘的時候，賀驍開導她的時候說的。

    慕媛一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對別人將這句話。

    喬海生卻是搖搖頭：“你誤會了，我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我在乎的，隻是那一個人的看法而已。”

    “既然如此，你就更應該將你的心情，傳達給那個人。也許，他會回應你。”雖然慕媛一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

    可是現在這種時候，她除了鼓勵喬海生，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但是顯然，她對喬海生的了解，還不夠多。

    男人搖頭，目光對上慕媛一的雙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自己應該照你說的去做。”

    “但是元一，你知道嗎？有時候勇氣這種東西，是如何也凝聚不出來的。我沒有勇氣將我的心意傳達給那個人，就像你沒有勇氣，去正視你的過去一樣。”

    “你到底跟我的情況不一樣，所以你無法將我此時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你也不會知道我心裏有多害怕。我害怕那個人會覺得惡心，所以我誰也不敢告訴。”

    隻要不說，喬海生就覺得能相安無事，這樣，至少他還可以遠遠的，遠遠的看著那個人。

    喬海生說過，元一是他的知音人。

    所以慕媛一能夠真切的感受到他每一首歌裏潛藏的深意和情緒，同理，從慕媛一的作品當中，喬海生也能發現她的心跡。創作曲目的時候，總是會將時下的一些環境或者心情代入進去，隻有帶有感情和閱曆的作品，才會是好的作品。

    元一前期的作品裏，包含了太多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喬海生隱約能猜透七八分，但是他不說。

    如今被他提起，慕媛一才終於明白了他所說的害怕，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喬海生說的對，她也沒有勇氣去正視她的過去。

    話題最終以沉默結束，慕媛一一直看著窗外的雲，視線恍惚。

    抵達g市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她和唐翹索性在山下小鎮的賓館住下，翌日一早才上山。

    “媛一姐，昨天在飛機上，你和喬男神都聊了些什麽啊？”唐翹憋了很久，昨天晚上她就想問慕媛一了，奈何她和慕媛一都特別的累，沾床就睡。

    今天上山的時候也沒空問，索性現在趁著慕媛一上妝的時候，她小聲的八卦一下。

    慕媛一看她一臉八卦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沒什麽，就是聊了一下創作方麵的事情。”

    “可是我覺得喬男神心情似乎不太好，難道是你說錯話，開罪他了？”

    “沒有，大概是喬海生覺得我跟他想象中的元一，不太一樣，不夠理想。所以他對我很失望。”慕媛一淨說瞎話，唇角上揚著。

    她不會告訴任何人，關於喬海生那份心思。

    雖然她覺得這種事情其實沒什麽好遮掩的，但在喬海生自己想通公開之前，她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即便是唐翹也不會。

    唐翹還想再問點什麽，卻聽鄭老的聲音傳來，“媛一這邊好了嗎？準備開始了！”

    話音落定，化妝師回了一句“已經好了”。

    那老人家手裏拿著擴聲器，走了過來，將擴聲器關掉，壓低了聲音對慕媛一道：“今天這場，有男女主的吻戲，你和賀驍，必須好好演。”

    “吻戲？！”唐翹就站在旁邊，耳朵也挺尖的。

    她一聽見有吻戲，便下意識的看了慕媛一一眼，果然，慕媛一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滿滿都是為難。

    緊接著，唐翹意識到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跟慕媛一對手的，是賀驍！

    “鄭老，您確定是吻戲嗎？不是親臉頰什麽的？”唐翹心慌慌的，一雙眼睛撲閃著，惴惴不安。

    鄭博臣瞧了她一眼，不禁蹙起眉頭：“又不是你丫頭演，緊張什麽？”

    唐翹語塞，半晌才道：“是錯位吧？”

    “要是錯位能拍好，我就不會刻意過來支會媛一了。”鄭博臣一句話，就打消了唐翹心裏最後的僥幸。

    她頓時麵色一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不舒爽打心底裏升起來。

    下意識的，唐翹的視線落在慕媛一身上，頗為哀怨。

    察覺到唐翹的視線，慕媛一的弦月眉不禁蹙得更深。而那丫頭似乎很快意識到了自己心理的不對勁，看向慕媛一的眼神捎著歉疚。

    其實從選擇拍戲開始，慕媛一就知道，遲早會有這種親密戲的一天。之前此婚因為她演的是配角孟萌，所以感情戲份很少，更別說親昵的戲份了，所以還不覺得有什麽。

    但是這一部全職妖妃，她是主角。

    在整個劇本裏，其實有不下十場吻戲，還有兩次床戲……可以說尺度其實還是挺大的，慕媛一當時看劇本的時候就有些憂慮拍的時候該如何是好。隻是從未深入去思考過，沒想到這麽快，第一次吻戲就來了。

    換好了衣服，慕媛一跟賀驍出現在鏡頭之下。

    地點是在水雲庵後院的一株雪鬆之下，院子裏有道具組布置的“皚皚白雪”，意境可以說渲染得相當的夢幻、曖昧，十分適合拍攝吻戲。

    一身青衫的乾璟正一手枕著後腦勺，臥在雪鬆之上卷了一本書經翻看。那三千墨絲如瀑，遠遠看去，那男人俊得如一副畫，讓人一不小心就會看入神。

    每一次賀驍穿上戲服化好妝，出現在慕媛一的眼前時，她總覺得他像是變成了劇本裏的人物似的，完全一點沒有出戲的感覺。

    明明平日裏橫看豎看，也不覺得是能飾演好男主的男人，卻總在換上戲服的一瞬間，卻讓人篤定，他就是那個虛設的男主。

    慕媛一所飾演的女主靳妖，也身穿一襲青衫，蹲在雪鬆樹下刨坑。旁邊放了幾壇酒，都是靳妖自己親手釀製的，正準備埋入土中，隔年再挖出來。

    她的一舉一動，自然被樹上的乾璟看見。而這算是兩個人第一次正式的相見，乾璟下樹，將靳妖嚇了一跳。

    兩個人寒暄幾句，靳妖因為垂涎乾璟的“美色”而幾度失神。

    就在這個時候，靳妖的一位女追求者出現，愣是對女扮男裝的她死纏爛打。而靳妖為了擺脫她，便就勢拉過身邊的乾璟，墊腳就吻上了男人的唇。

    而後追求靳妖的女學子當時就震驚了，而後又嫌棄又傷心的跑走，還一路嚷嚷著要把靳妖是斷袖的事情宣揚出去。

    女學子跑走後，靳妖鬆了口氣。她其實隻是吻住了乾璟的唇，隻是單純的唇瓣貼著唇瓣，並沒有其他的動作。可沒有想到……當她想要退開時，卻被乾璟一手摁住腰身，反身將她逼到了樹下，就勢一輪繾綣而纏綿的深吻。

    當慕媛一被推到鬆樹下，後背抵在樹幹上的那一瞬間。

    她眼前的賀驍，恍惚變成了莊寂言。

    目光赫然一緊，慕媛一的心跳加速。之前靠的是錯位，她隻是跟賀驍的臉靠的很近，但根本沒有唇瓣貼唇瓣。

    可現在要真的舌吻了，錯位不夠，根本達不到鄭博臣想要的效果。

    所以賀驍的俊臉，欺壓過去。

    在慕媛一的嚴厲，她隻看見“莊寂言”的俊臉徐徐壓進，心跳頓時快得不行，更緊張不已。

    她眼中有錯愕，卻在眼角的餘光瞥見男人背後的**時，慕媛一猛然回過神來。

    莊寂言變回了賀驍，而男人的薄唇最終停在了距離慕媛一三厘米的位置，就頓住了。也就是在賀驍停頓的這一秒裏，慕媛一猛的抬手，一把將他推開。

    大概是慕媛一的力氣比較大，而賀驍更是措不及防，所以被她一把推到地上，栽了個跟頭。

    “驍哥！”經紀人趕緊過去扶。

    鄭博臣急忙喊卡，工作人員也跟著圍了過去。

    等賀驍被攙扶起身，慕媛一才回過神來，有些錯愕的看著自己條件反射的雙手，一陣愧疚。

    這大概就是身體所謂的本能反應了吧，看樣子，自打她認識了莊寂言以後，身體就開始排斥除了他以外，其他男人的親密觸碰了。

    “慕媛一，你在幹什麽玩意兒！”鄭老暴走，擴聲器一喊，大家的視線下意識的聚集到了慕媛一身上。

    她訕訕的彎腰道歉，唐翹卻是莫名鬆了口氣，而後急忙跑過去代替慕媛一向鄭博臣道歉。

    “不好意思鄭老，這是媛一姐第一次拍吻戲，您別生氣。”唐翹此刻的內心，其實十分的糾結。

    她不希望看見慕媛一和賀驍拍吻戲，可又不想看見慕媛一挨罵。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剛才有那麽一瞬間是嫉妒慕媛一的，可又覺得十分的厭惡這樣的自己。

    鄭博臣瞪了慕媛一一眼，“我跟你說什麽來著，這場吻戲很重要，必須好好拍！”

    “還有你！剛才不直接親過去，愣著幹什麽？”矛頭一轉，鄭博臣看向被攙扶起身的賀驍。

    雖然賀驍停頓的時間隻是短短一秒鍾，甚至都沒有被其他人發現，卻被“久經沙場”的鄭博臣一眼瞧穿了。

    賀驍麵色尷尬，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聽慕媛一開口了。

    “抱歉鄭老，這件事情是我的錯，跟驍哥沒關係。對不起，以後我的親密戲能不能找替身完成？”

    她的懇求十分真誠，一雙美目裏，滿滿都是為難。

    可鄭博臣卻是蹙眉撇嘴：“你說呢？”

    鄭博臣討厭用替身，因為他太對戲的要求太高了。

    慕媛一深知這一點，她甚至早就料到她在說出找替身的話後，可能之前給鄭博臣留下的好印象，全都會因此煙消雲散。

    可是即便如此，慕媛一還是堅持道：“真的很抱歉，其他的戲份再苦再難我都可以自己上，但是唯獨吻戲之類的親密戲……”她的聲音很小，但語氣卻很堅決：“鄭老，雖然我這麽說，您大概會覺得我很不負責任，也不是一個稱職的演員。但正如您之前對驍哥說過的，在成為一個好的藝人之前，我們應該先學會做一個平常人。”

    “我已經結婚了，這件事情我想鄭老您也是清楚的。所以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在已婚的情況下，跟其他的異性接吻或者是……更親密的接觸。所以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慕媛一將自己的心裏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鄭博臣。

    當著賀驍的麵，當著一幹工作人員和導演組的麵，她的聲音越來越鏗鏘有力。

    就連黑著臉的鄭博臣，也被她的一番話驚到了。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最後，鄭博臣隻是看了慕媛一一眼，拿著擴聲器轉身離開了。

    慕媛一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了原來的位置。

    她輕輕吐了一口氣，隻見賀驍笑盈盈的向她豎起了大拇指：“不錯，活學活用。”

    慕媛一尷尬的笑笑，鞠躬道歉：“對不起啊驍哥……”

    她多想說剛才不是有意的，但卻實在騙不過自己的內心，索性就沒有繼續解釋。

    賀驍卻是大度的笑笑，擺手：“無礙無礙，我都懂的。”

    “那接下來的戲……”

    “既然鄭老沒說話，那就代表他允許你用替身了。”

    慕媛一呆住，半晌才反應過來，賀驍的意思是指，她剛才說服鄭博臣了！

    心裏驀地一喜，慕媛一感激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鄭博臣。

    卻聽賀驍道：“所以，你有沒有自己的替身演員？”

    替身演員？

    慕媛一搖頭：“我以前從沒用過替身，所以……”

    “那真是太巧了，鄭老也沒想過會用到替身，估摸著也是沒有準備的。”賀驍聳肩，“看樣子今天這場戲，是沒法拍了。”

    他說著，由經紀人攙扶著，去了不遠處休息。

    而站在旁邊沉默了許久的唐翹，在看見慕媛一一臉為難之後，她開口了：“媛一姐，不然，我來做你的替身吧。”

    其實唐翹跟慕媛一的身形倒是蠻相似的，不論是身高還是身材，都很相近，做替身倒也不是不可。

    更何況，做慕媛一的替身，不需要演技，隻是需要能接受親密戲就可以了。

    聽到唐翹這麽說，慕媛一顯然是訝異的：“你？”

    不是說她不信任唐翹，隻是覺得這對唐翹來說不公平。

    “你知不知道，做我的替身，要犧牲……”

    “我知道……但如果對象是驍哥，我想我可以的。”說到這裏時，唐翹的聲音幾乎沒了。她羞澀的低下頭，耳根不禁泛紅。

    慕媛一了然，唐翹這丫頭，其實性子有點直，從來都是心裏想什麽，臉上便藏不住。

    就如她對賀驍的那點小心思，慕媛一一個局外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可有時候，慕媛一又覺得像她這般挺好的。敢於直麵自己的感情，估摸著才是愛一個人該有的模樣。

    於是慕媛一點頭：“那就僅限於全職妖妃這部戲，麻煩你了。”

    題外話

    對不起大家了今天回到家太晚了，所以二更也更晚了。

    本來以為來不及的……還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