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是戰神,也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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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佑和西楚的官道上,遠遠地,一隊人馬護送著大紅轎頂向西行去。隊伍中央一麵碩大的紅旗迎風鼓舞著,上麵鎏金字樣,刻著一個“瑾”,不管是從官道上經過的往來商人,還是兩國之間頻繁交往的使節,見到這麵旗子無一不讓得遠遠的。倒不是因為這是天佑和親的隊伍,而是因為這麵旗子所代表著的,是有著赫赫戰功,在戰場上廝殺猶如天神一般,能夠冷靜、冷血、冷酷地用最好的方式解決戰役的戰神——南宮瑾煜。
誰都記得,天佑十五年間那場戰役。
隻因西楚在和談上出爾反爾,用計扣留天佑的使臣,在當年的西楚將軍完顏斛的帶領下,衝破天佑邊防十三座城池,兵敗如山倒的天佑王朝麵臨著破國岌岌可危的局麵。十二歲的南宮瑾煜主動請纓,帶著區區五萬人的軍隊,拚死趕往戰場。嘶風烈馬,長矛紅纓,刀光劍影,他依舊戴著一頂紫金色的麵具,仿佛在他的召喚下,連天地神靈都在聽這個夜叉一樣的男人說話,血灑沙場,他似乎一點都不知道什麽是痛,連表情都從未變過。身邊的士兵一點點倒下,萬裏疆場隻聽得見鬼哭狼嚎和兵刃相見的聲音。直到後來,來自北方的荒漠黃沙終於掩埋了這一場聲勢浩大的戰役,直到河水瀕臨幹涸,斷斷續續與流下的血跡一起,蜿蜒向了遠方,直到黑色的鳥兒在戰場的上空徘徊著,嗚咽著,時而衝下來尋覓自己的食物。那個男人,依然昂然屹立在馬上,站在成群的屍體之中,金色的麵具不再耀眼,像脫落的漆那樣因為太多的血跡而陰暗,但他的目光,還是那麽的深邃且毫無恐懼。從此之後,但凡有過南宮瑾煜的戰場,沒有是不勝利的。
至於到底是戰神,還是夜叉,在過後了一年又一年的時間之後,也無人再深究,隻知道,從此官道上看到的“瑾”樣的官旗,千萬要躲著點。
而此刻,乘馬走在整個隊伍中央護送著南宮婉月西去的南宮瑾煜,依然是目光深邃,不笑,亦不言。盡管一身黑金色的便衣卻也掩飾不住他卓爾不群的英姿,細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仍舊是一雙波瀾不驚又好像將萬事都掌握在手中一樣的紫色的眸子。不看你的時候,你覺得那樣流光溢彩的眼睛再配上那等不羈的麵孔,仿佛是官家人家自古就有的放蕩不羈。真正被那雙眼睛攫住的時候,連自己也不禁沉淪,似乎被看穿了全身的罪惡,被徹頭徹尾的打量之後卻被毫不掩飾的丟在一邊。這大概是因為他與生俱來那份王者的氣場,線條分明的棱角下薄唇連一絲要微笑的痕跡都難以尋覓。在他麵前,隻有壓迫感,高高在上的壓迫感,一種真正來自貴族純正的血統對自己強烈的壓迫。
“駕——”隨行的風澈寒見著前麵的人還是那般死氣沉沉連一點笑意都沒有連自己也不禁覺得這趟差事真是無聊得可以,策馬到他身邊,嬉皮笑臉道:“五哥怎麽這麽悶,是不是又在想宮裏的人了?”
南宮瑾煜連頭都懶得回一下,直接一記眼刀,後者仍然不死心,策馬又趕了上去,“哎,五哥你別跑,我跟你講個事兒。”
“說。”南宮瑾煜雖然還是沒什麽好臉色,但手中勒著的馬韁還是放鬆了下來。
習慣了南宮瑾煜這幅態度的風澈寒也不管他在不在聽,就像開了閘的話匣子一樣滔滔不絕,“哎我跟你說啊,前兩天宮裏發生的事兒你聽說了沒,就是七公主那個……”
“重點。”見他沒完沒了的要開始長篇大論了,南宮瑾煜慢條斯理的吐了兩個字。
風澈寒的話剛開始了兩句就被無情的打斷,心裏想著當著這麽多弟兄的麵你也太不給我麵子了,一麵又像小媳婦兒一樣堵著氣嘴巴撅了老高老高,於是委屈的繼續講:“景顏在宮裏開藥房給後宮的嬪妃做藥治臉。”
“我覺得你也需要去她那兒要一副藥。”南宮瑾煜仿佛毫不在意是誰在什麽地方又做了些什麽,一麵駕著馬,一麵頭都不回的跟他說,突然想起來前幾日她來羽軒樓借藥草的情景,那時候沒在意,現在看來他還真是小看了,原來她還懂得醫術。
慢半拍的風澈寒總算意會到南宮瑾煜的意思是叫自己去治治臉,摸了摸自己那潔白如玉的臉,不由得又自戀了一把,“怎麽?難道你是看上我了不成?不過,南宮瑾煜,我不做小的!”笑嘻嘻的跟上去,想要看他的反應如何。
南宮瑾煜總算慢了下來,回過頭來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端詳了他的臉,半晌之後,“讓她把你這刀槍不入的厚臉皮好好治一治。”
“喂喂喂喂喂,南宮瑾煜,你什麽意思啊你……你給我說清楚,你別跑……”風澈寒在後麵大喊著,完全也不顧及坐在較中此刻百味俱存的人心裏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