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藏在她回憶裏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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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楓攥了攥手裏的帕子,囁嚅道,“舞鷹……舞鷹他長得好像我一個故人。”半晌她又接著說,“小顏,你還記得你我第一次相遇時你念的那首詩嗎?”
景顏微微蹙了蹙眉,“記得,《鳳求凰》,怎麽了?”
“我第一次聽到這首詩是在十四年前。那年初冬,皇城新下了小雪,大街上卻熱鬧得不得了,因為北方的喀喀多爾族的蒙拓可汗前來天佑訪問。可惜那時候我母妃染了風寒,一直高燒不退,所以訪問期間我都沒有去參加宮宴,而是一直呆在聽風苑給母妃煎藥。
有一天傍晚,我得了空出來,便坐在牆頭彈琴。冷不丁有個聲音從宮牆外傳出,我抬頭看時卻是一個極清秀的男孩子,但是他的著裝又不似本地人。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我的琴聲被他打斷,目光卻被他吸引。他是那種冷靜中帶著無法言說的魅力的男孩子,比起我們同齡的人多很多滄桑和剛毅。
‘打擾姑娘了,實在是姑娘的琴聲太美,所以忍不住,就循著琴聲來了。沒想到,琴聲雖美,卻不及姑娘的萬分之一。’
我從未問及他的名字,也沒有管過為何他會出現在森嚴的皇宮之中。就像他也從不曾問過我的名字一樣。此後的十多天,每日他必出現在那裏,或是一叢野花,或是一盒點心,他總是能帶給我驚喜。日子長了,我竟也開始期待著每天和他的相見。和他談天說地,和他看星賞月,聽他吹簫,聽我撫琴。有時他會遲到,我會故意爬到牆頭假裝自己在看別處風景去掩飾在等他的事實。
有一次我問他,‘你那首詩,是什麽意思?’
‘有一個少年在金鑾大殿上為求高高在上的女子當場而作這一首鳳求凰。’他明明是看著前方不知道何處的景色說的,可他卻突然轉過頭來。
那時覺得,天地都安靜了,隻有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我要回家了,’他頓頓又看向前方。
我感覺到心揪地那麽一疼,‘你家住在哪裏?’
‘我家,’夕陽像是不願離開這些溫存的場景,遲遲不肯降下地平線,‘住在北方草原上。’
從那時候起,我常常在想,北方草原是什麽樣子呢,是不是漫天遍野都是一望無垠的綠色,是不是不會有寒冷的冬天,那裏一定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兒,有著各種各樣的鳥兒。在那裏母妃一定不會傷風,我就可以自由自在想去哪裏,就去那裏。
‘這個荷包送給你。這是我學著我娘偷偷做的。’天佑有這樣的風俗,如果女孩子家對哪個少年有意思了,就把自己親手做的荷包送給他。我希望我的心意,他可以懂。
他摸著手裏淡綠色的荷包,上麵歪歪扭扭繡著的圖案是有一些令人忍俊不禁。‘你若願意,等我可好?’
從那以後,他就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我卻因為他那句等我,一直等到現在。”
“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六公主您的寢宮裏種了那麽多勿忘我的原因?你希望他不要忘了你,對嗎?”聽別人的故事就像在經曆另一番感情挫折,景顏知道南宮楓一定很愛那個男人,不然不會一等就是十四年。
從回憶裏平靜了下來,南宮楓的神情好了許多,“嗯。”
“難怪楓姐姐你平時不多言語,原來藏了這麽多心事。”翎珊歎道,轉眼又看了看淩風,兩人默契地不說話,他們雖然小吵小鬧,卻始終在一起,可是南宮楓一直等的那個人,卻不知道身在何方。
南宮楓認真地點了點頭,“我不多言語是害怕太過招搖,在這深宮之中成為眾矢之的。皇家兒女本就沒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幸福,我隻有安靜到塵埃裏去,才能一時半會兒不變成和親聯姻的工具,維護一點點等待的權利。”
南宮楓就是深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才把自己偽裝得這麽不與世爭。景顏點點頭,“那公主,你確定舞鷹就是十四年前那個少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