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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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至深冬,北方陸陸續續飄起了小雪,這幾日實在降溫得厲害,即便什麽都不做不一會兒便也覺得手腳寒冷異常。景顏在心底暗暗咒罵這個挑起戰火的呼衍坼一點都不懂得修生養息,人家都在金秋收獲之後糧倉豐滿之際打仗哪有這種人非挑在冰天雪地裏一個個裹得跟粽子似的還要扛著冷冰冰的武器,這不造孽嗎?恰逢他們一行抵達埕州以南的達州時遇上了冷鋒過境,第二天一早起來開了門地上已經是薄薄的一層雪了,冷雖冷,入眼遍地是花白景象倒也難得讓人欣喜。顧不上吃早飯的時間,一個人在休息的地方後院裏堆了矮矮一個雪人,凍得雙手通紅依然玩的不亦樂乎,夜影來喚了她幾次都沒功夫理睬,隻能眨眨眼無奈地回去告訴王爺景姑娘正在後院玩著,大概是不用早膳了。

    南宮瑾煜也隨她去了並不想打擾她的興致,自己隨便吃了些點心,仍舊拿了軍中的文書自己翻看著,現如今已經到達達州,這裏是南宮瑾煜埕州十三封地裏最靠近遼城的城池,與遼城隻有一河相隔,太子綱的大軍目前在什麽方位還不能得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呼衍坼不僅在遼城,而且至少帶有五十萬兵馬已經駐紮好隨時恭候南宮瑾煜大駕光臨。相比較這群早就謀劃好的險惡小人,明明是在主戰場的天佑反而不得好處,大將長途跋涉不說,此次兵馬分散,還有一部分要調往東南戰場,西南方本就不屬於南宮瑾煜的封地,對地形甚是陌生,再加上多高山河流,人疲馬累,縱然帶兵如神的南宮瑾煜這次也頗為煩惱。

    “晝歌,如果你是呼衍坼,你會怎麽安排五十萬大軍?”摩挲著手裏的杯子,南宮瑾煜的視線仍然落在地圖上,神鷹營的將士各個都是自己親手帶出來的,他對他們的忠誠度是絕對信任。

    “遼城位置險,左右、背後都是山,前麵又是大河,難出難進,易守難攻。”思忖了一下道,“如果我是呼衍坼,一定會在附近山上設下埋伏,隻要渡過大河,便如同甕中捉鱉,可以一舉殲滅。”

    不著痕跡地轉動眼眸,指尖敲在桌麵上,“遼城附近還有哪些城池現在還沒有西楚大軍的動靜?”

    “乙縣、常寧、邳州,通通都已經被西楚攻下。除了達州,目前沒有被西楚控製的隻剩下臨近山上的一些村落。這些村莊坐落在山裏地勢險峻的地方,大軍波及不到,對他們並不能造成影響。”晝歌一五一十匯報自己打探到的消息,雖然戰事看起來不是那麽樂觀,但是他還是多嘴地提了一句,“為今之計,我們隻能暫守達州,等待風將軍他們的消息,如果閆懷能夠保住的話,兩麵夾擊也許是唯一的辦法。”

    南宮瑾煜沉吟了一會並沒有作聲,呼衍坼向來以他為敵,如今這招倒確實是高他一籌,他若應戰便無異自投羅網,若是遲遲不動,便是給了他們機會趁著西北此時兵薄馬弱趁虛而入。料想太子綱雖然荒淫,卻是野心勃勃,早就覬覦天佑地大物博,一旦帶精兵從西北直搗黃龍,即便是他也難以抽身回去再保聖駕。

    何況又是冬天。

    揉了揉眉心,真是一場不讓人省心的硬仗了。

    “你先下去吧,這兩日在達州附近多加留意,一旦有他們的舉動即刻來報。呼衍坼不是沉得住氣的人,他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到達州來。”眯了眯眼,南宮瑾煜的神情分明寫著生人勿近。

    等到晝歌下去了,他的視線又落在那張地圖上,修長的手指沿著邊境線緩緩摸索著羊皮紙,邊境的重要城市並不多,那麽西楚太子綱,到底會躲在哪裏呢?

    思考了好一會兒,他的手指停在了地圖上的某一處,那附近地形隱蔽,多叢林灌木,想要藏匿個五萬十萬兵馬還是有可能的。

    右手指腹在左手背上輕輕揉壓,這是南宮瑾煜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又抿唇想了好一會兒,餘光瞥到門口探頭探腦的人身上,懶散道,“進來,躲在門口做什麽。”

    景顏自以為沒被人看見,殊不知小動作早就落在那人眼裏,規規矩矩地踏進房間裏,把手別在背後,好像有話要講。

    “有事?”南宮瑾煜見她不開口,便抬起頭看著人。

    景顏站在他書桌前,咬著下嘴唇,一副好像有話要說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沒想到他竟主動問她是否有事,還如她所願抬起了頭,便迅速從背後抽出手把冰凍的雙手貼在他臉頰上——

    南宮瑾煜顯然一愣,沒料到她竟是來惡作劇的,臉頰上傳來的刺骨寒冷明示著她剛從外麵玩雪回來,雖有些措手不及,卻冷不丁讓自己正在為戰事操勞的臉上掛了一抹不自覺的紅暈。抬頭,那人得逞的壞笑近在眼前,南宮瑾煜從鼻子裏輕輕發出一個哼聲,昭示著自己變好的心情,然後又緩緩低頭,也沒有拍掉人作惡的手,像情侶間日常打鬧一樣無奈道,“幼不幼稚。”

    景顏難得能看到這樣表情多變的南宮瑾煜,比她在外麵堆雪要好玩得多,她的初衷本來不是調戲他,卻不知道為何看見埋頭看文案、眉頭緊皺的人就忍不住伸出了罪惡之手,看到他白皙的麵孔被自己冰冷的雙手生生凍出一塊紅印來,這才鬆開手,鬆開手的一刹那又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舉動了——到底在做什麽啊!怎麽會有這種莫名想要調戲他的惡寒想法啊!饒是心裏住這一個沒談過戀愛的老阿姨麵子上也有些過不去了。瞬間尷尬得不知所措。

    感覺到人抽回了手南宮瑾煜不動聲色的把臉上紅暈褪下去,“你來找我就是為了給我一個驚喜?”

    “呃……嗯……”景顏真是不知道怎麽回複了。作案一時爽,事後火葬場,大概就是形容她現在的狀態了。

    “哦。”南宮瑾煜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對了,說起來我倒是有東西給你。”拉開書桌的抽屜,裏麵赫然躺著的東西,景顏都沒有看到南宮瑾煜嘴角的一抹弧度很快就消失了。錦囊被人輕輕擲在景顏麵前,景顏先是一愣,得到人的示意準許之後才動手打開,裏麵的東西並不多,鑲金的玉鐲仍然同被主人送走之前一樣被保護得完整,另一塊玉佩上的紅線仿佛還保存著景顏的體溫,失而複得的喜悅是在任何地方都能表現出來的,“你怎麽……”木訥地抬頭看著人,明明是她親手換掉的,怎麽會出現在他那裏。

    南宮瑾煜被她盯著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移開視線,“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不要動不動就不要了。”

    “我……”景顏張了張口想要辯解,可又說不出話來,總不能告訴他是為了給他買那隻匕首才不要的吧。

    南宮瑾煜好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一樣,吐了兩個字,“笨蛋。”

    景顏像是聽傻了一樣,好半天反應過來,雖然很感激他幫她贖了回來,可是這家夥居然又說自己幼稚又罵自己笨蛋,氣得鼓起腮幫子。

    南宮瑾煜倒是沒她想象中那樣繼續嘲笑她為樂,很快換上了正經的樣子,自從夜影無意間告訴他那隻匕首是景姑娘把自己的鐲子和玉佩都換掉才買來的心裏一直很不舒服,他並不是很看重她送他什麽,但是為了送他禮物把自己的東西都變賣掉了,她應該是對他有情的吧?

    “夜影說那玉鐲好像對你很重要的樣子。”南宮瑾煜沒來由地來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解釋還是在說給誰聽。

    景顏楞了一下,點了點頭,“嗯,是我娘留給我的唯一一件遺物。”

    南宮瑾煜的心裏微微一動,但是相比較這個,他更在意的是那質地上好的玉佩,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那是隻有宮裏才能有的東西——難道是南宮翊辰送給她的?他送給她的東西她還一直帶在身上嗎?是不是意味著……她對南宮翊辰還沒有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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