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虎頭上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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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天一過,氣溫逐漸有了回升,莊稼漢們好不容易迎來了大好的晴天,然而出兵打仗的士兵們卻是叫苦連天,西楚的軍營裏哀聲遍地,眾將連日在雪地裏行走奔波,又適逢前日一戰為了戰勝天佑鑽進冰水裏好些時辰,各個是關節酸痛,腳掌麻木酸脹不已。得知消息的呼衍坼欲發難無門,眼前南宮雖然安分了幾天,可要是士兵們的這個大問題不解決,一旦戰事開始,對己方實在是太不利了。呼衍坼扶著額也是歎息不已。

    景顏倒是瞄準了機會,趁著這個機會再次向蕭綱進言道,“屬下不才,倒是隨京城名醫習過兩天金針之術,毋需大手術,隻要兩針下去,便可保準將士們免受凍傷之苦。”

    話落了下去,太子綱雖然將信將疑,卻也讓她死馬當活馬醫了。景顏便得以從太子綱那裏名正言順要得了幾排金針,自己偷偷卷了一副裹在腰上,剩下的便按照胡甄卿傳授給自己的,在腫脹嚴重的將領小腿上按照穴位挨著來了兩針,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腫如豬蹄的腳居然消退了下去,方才還嘴裏哭爹喊娘的將領也不喊痛了,竟然如同之前一樣行動自如。舉座皆驚,便相信了她真有這個本事,紛紛要她給自己的小腿也來上兩針。景顏一時之間竟成了西楚軍營裏大受歡迎的紅人,一上午忙的不可開交。

    過了小日頭,好歹也鬆了口氣,卻見呼衍坼一臉鐵青地走進營來,景顏自知此人向來對自己身份存疑,如果還照以往行徑來定然會被他識破,於是換上一副棄離舊主子巴結新上司的模樣,點頭哈腰道,“屬下正在給將士們診治,不知呼衍將軍前來是否有何要事?”

    呼衍坼鼻腔裏哼了一聲,不客氣地往堂上一坐,“聽說你這小子還會點醫術?軍營裏好多傷腿風濕的都給你那金針三兩下治好了?”

    景顏尋思著終於把這人盼來了,垂下眼眸暗藏心中竊喜,倒是越發恭敬道,“實不相瞞,家父本想將我培養成治病救人的大夫,醫經藥文也讓我學習了幾本,又師從名門,不敢說妙手回春,但是這病理詳情我一看便知。”哪裏有什麽家父、嚴師,更沒有所謂的妙手回春、看兩眼便知這種技能,這一切隻不過是景顏編出來唬弄呼衍坼的計策。

    果然,呼衍坼睜大了眼睛,盡量掩飾著語氣裏的異樣情愫,“你這話,當真?”

    “當真。”景顏毫不猶豫地接了話茬。

    “那你倒是幫我看看,本將軍有些什麽毛病沒有。要是看不出來,我現在就把你以欺上罔下之罪斬首示眾。”

    景顏心裏冷笑一聲,身體疾病但凡有心找呼衍坼親信的將領一打探便能清清楚楚,表麵上卻裝作畢恭畢敬的樣子,認真地上前望聞問切一番,稍作沉吟道,“將軍近來連夜失眠,總是心悸,偶有頭疼腦熱,而且食欲不振,屬下說得對嗎?”

    呼衍坼沒想到人居然全部回答對了,心下以為她真有那一眼斷病的本事,又問道,“那我這病,該如何治理?”

    “要想治好,倒也不難。將軍可知軍營中將士們的症結在於何處?其原理不過是濕氣鑽入了筋骨裏,隻要封住穴脈疼痛自然消退。將軍的病與他們同理,”景顏點著頭,嘴裏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隻是將軍這是上肢受寒導致大腦氣血不足,所以如要醫治,恐怕……”

    “恐怕什麽?”呼衍坼不想聽人繞彎子,不耐煩地道。

    景顏擺了擺手,自己往後退了兩步,“屬下不敢說。屬下是叛臣,自知將軍不肯信任屬下,故而不敢擅自行醫。”

    呼衍坼皺了皺眉,最討厭磨磨唧唧的人,“叫你說你就說。費什麽話。”

    “我本可以醫治,不過是要在將軍頭上行針……”景顏越說越低聲。

    呼衍坼果不其然黯下了眉目,咄咄逼人的眼神打探著眼前這個人的用意,狡猾的目光死死鎖定著人,“你想趁機耍花招?你要是暗藏著下毒的金針,本將軍豈不是要命喪在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混小子手裏?”

    景顏慌忙跪下來,“屬下不敢。呼衍將軍老當益壯,叱吒風雲,瞪目可叫人肝髒俱裂。屬下絕無行刺將軍之膽。屬下先前也說了,知道將軍不相信我所以從沒有動過行針的念頭。”

    話說到呼衍坼心坎裏去了,反倒是叫人放鬆了些警惕,“諒你也沒那個膽子。來人,給我重新去取套銀針來,本將軍今天倒要看看你自誇的本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呼衍坼的意思了然,雖然同意讓景顏給他行針,卻也不盡相信她,又招呼了一幹士兵候著,一旦出現什麽診治方麵的差錯立即當場將景顏拿下。景顏覺得好笑,真要是想取他性命,憑她的金針本事,一針便可叫他頃刻斃命,哪裏還用得著當場拿下的功夫。但她目前還不想為這個老狐狸殉葬,現在殺了他五十萬大軍還在外麵候著呢,於幫助南宮瑾煜而言,隻不過是鏟除了個小心結罷了,也並不能立刻停止西楚對天佑的戰爭。於是假裝誠惶誠恐,每一步都當著眾將士的麵,先行了一針,在風府穴上,見呼衍坼並未有何異樣,拔刀待命的士兵們也鬆了口氣。

    景顏又小心翼翼取出第二根銀針,針身散發著銀色的光芒,閃過人帶著心計的眸中深色,很快便消失不見。第二針本應在完骨穴上才有效果,然而人卻手下一偏——“穴深則傷人,穴偏則透氣”,深諳胡甄卿金針之法的景顏運針行針可謂得心應手,這針頭小小偏倚所能帶來的結果自然也心中有數。

    底下握著兵器的士兵們手裏都捏出了汗,生怕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天佑降將搞出什麽名堂了。好在過了半個時辰也不見呼衍坼出現異狀,景顏收了針,又重新洗了把手,舒了口氣,畢竟這種失之毫厘的事情當著眾目睽睽也是極有風險的,開口詢問道,“將軍感覺如何?”

    呼衍坼揉了揉腦袋,倒似覺得比之先前果然好多了,“頭好像不疼了。”

    “將軍這病是久積下來的,一次行針恐還不夠,時隔三日還需將軍再往我這兒跑一趟,再輔之以菩提子花,即可緩解失眠心悸之症。”再說對於花草藥的了解,在這方麵景顏確實是行家了。

    目送著呼衍坼帶人走出自己的營帳門,景顏心裏清楚,那一針針偏不在要害之處當然看不出損害,但被壓迫著的神經時間一久就會癱瘓,逐漸就會出現記憶紊亂、神誌不清的現象。

    假以時日……

    不知為何,景顏的右眼突然跳得厲害,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縈繞著自己,好像要發生什麽大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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