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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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倒下去的時候,代鈺正在陪著賈敏說話。& {m}

    她是聽見了隔壁桌的驚呼聲,轉過身去看時,才發現了這事兒。

    令人驚奇的是,賈家老太太這個時候居然在王夫人旁邊。

    扶著王夫人的身子的,也是老太太的兩個隨身丫鬟和後來趕過來的王熙鳳。

    邢夫人雖然原本離著王夫人最近,但卻不知道為何這會兒竟卻是後退了半步,同原本隔著一桌分別坐在不遠處的賈母和王熙鳳相比,反而落在了外頭。

    她的神色也頗耐人尋味。

    從代鈺這邊不遠不近的距離看過去,她的表情瞧著雖然還算不得古怪,卻也多少有些僵硬。

    不知道在王夫人倒下之前,她們正在做什麽,但想必這事兒,邢夫人這個離著她最近的同房妯娌多少是有些幹係的。

    便是沒有參與,也至少目擊了些事情。

    隻不過,由於什麽理由,沒有聲張罷了。

    王夫人倒下的時候,當然不是直接摔在地上的。

    她身邊有服侍的大丫鬟不說,還有賈母和王熙鳳在。

    所以,實際上,她引起的騷亂並不算太大。

    至少外間的男賓們便沒立刻發覺此事。

    然而,不管怎麽說,在別人大喜的日子弄出這種事故,即便處理得再得體,也是不怎麽吉利的。

    好在是這事兒是賈母親自出麵,還有王熙鳳從旁襄助,加上尤氏也很快趕過來探望,這才總算讓這個事情的影響控製在了最低的層麵。

    雖然這事兒往嚴重裏說,是個凶兆,往輕裏說,也不那麽吉利,多少有些晦氣,但是尤氏的表情卻竟然仿佛是暗暗鬆了口氣的模樣。

    她不但第一時間趕過來救場,無比殷勤地命人好生送了老太太二太太璉二奶奶回西府,竟然還想親自陪同她們過去。

    當然榮國府的人是不可能讓寧國府的當家女主子撇下正在辦的大喜事陪著自己回去的。

    她們也隻會以為是尤氏太過客氣講禮。

    根本不知道,尤氏其實當真是巴不得逃離這個現場的。

    若是說之前她對繼子這個新婦雖有疑慮,但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觀感的話,壽郡王這一來送賀禮,她的心裏便愈發忐忑了起來。

    這果然不是娶了個兒媳婦,而是請了尊大佛啊。

    即便不怎麽留心外頭的大事,她也知道自家老爺這麽折騰,是早晚要把全家都折騰進去的。

    不過她雖然內裏是個剛強人兒,卻也到底是個深宅婦人,於大事上見解不多,更是不能在外頭公然違逆了自家老爺。

    比如這場喜事兒,她便是再不願意,也得操持好了,不然,先就過不了家裏頭這關。

    可是這並不能阻止她盼著發生點其他什麽事兒。

    若是能借著點什麽其他的事兒,轉移下她的糟糕心情,那也是十分不錯的。

    再在這裏呆下去,她怕她就要撐不住了。

    代鈺在一旁,早將各人的神色看在了眼中,對整場風波也有了自己的判斷。

    王夫人這回倒地,多半跟賈母有點關係。

    隻不過沒有人想到她會動手,所以根本就沒有人想到那裏去。

    便是離著最近的邢夫人看出什麽,也不可能透露出半句。

    她本就盼著二房不好,老太太又素來偏疼他們,她早就看著王夫人這個妯娌不順眼了。

    此刻看著她倒黴,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去拆穿她們。

    隻是那老太太,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呢?

    雖然說她們婆媳不和已經多年,但因何在今日爆發出來呢?

    偏偏還是在壽郡王來了之後這個當口兒,真的很是耐人尋味。

    有了這個對比,尤氏的這點異常表現,反而就不大引人注意了。

    王夫人到底是隔房有頭臉的太太,在喜宴上這麽莫名其妙地昏了,再怎麽遮掩,也不可能沒人看到。

    於是,這個喜事兒辦的就有些不大對味兒了。

    特別是,來參加喜宴的,有很多是舊日故人,對賈家這點子事兒知道得門兒清,不由得便相互交換幾個會意的眼神。

    旁邊有那些好事的,便就悄悄詢問,知情人當然不吝嗇這點兒信息共享,故此大家夥兒便也你一句我一句議論起來了。

    於是漸漸便有人說起,這王夫人的長子名喚賈珠,也是個如珠似寶的,論當年的模樣,比今日的新郎官蓉哥兒還要俊俏上幾分。

    更難得的是,這位珠大爺人也上進,早早地就進了學,娶的妻子也是出身清雅的名門淑女。

    當年這位珠大爺的喜事也是十分熱鬧的,可以說同今日的這場相比,完全不相伯仲。

    甚至因著那賈珠是少年進學的英才,那一場喜事的動靜比這一場的還要大。

    可惜天妒英才。

    這位榮國府二房的嫡長子,真珠兒一樣的珠大爺,才成親不足一年,就一病倒下,嗚呼哀哉了。

    隻留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嬌妻,還有尚未出世的孩子。

    喜事跟喪事兒,隔著也不過隻有大半年。

    不知道這王夫人今日暈倒,跟這事兒有沒有關係。

    想必是睹物思人,見到跟當年相似的場景,就想起了自己早逝的長子了。

    何況,那蓉哥兒看著樣貌,同那珠大爺本也有幾分相似。

    想必,這一位二太太,是想起了自家兒子,所以心痛難耐地暈了。

    代鈺身在女賓席中,對這些悄悄話連聽帶猜,清楚了七七八八。不過,對這些理由,卻並不是十分認同。

    不過,別人怎麽想都不要緊,

    至於賈母她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她雖然好奇,卻也並沒有什麽興趣去探究。

    管她們是窩裏鬥還是狗咬狗,隻要王夫人不出來她眼前蹦躂,就可以了。

    當然,要是賈家的人,都別湊在眼前來就更好了。

    十六皇子親自來賀,表明了這秦可卿的身份的確有些來曆。

    但,隻是他一個人來了。

    還用的是“舊友”的名義。

    那麽恐怕,他代表的就不是聖意。

    可見對秦可卿這一位疑似有“貴重血脈”的女眷,上頭那位現在表麵上看,還是個放任的態度。

    隻是,有些時候,不聞不問,並不是什麽不好的事兒。可能是不知道怎麽麵對,或是,暫時還不想麵對。

    賈家這麽巴巴地貼上來,是不是會讓那位老爺因此對賈府不喜,那簡直是不用想象就能確定的事兒。

    希望,林如海能有法子化解一下這件事對他們林家的影響吧。

    不然,就真是太冤了。

    代鈺圍觀了一會兒眾賓客的八卦,又看了看寧國府的熱鬧,便跟著心事重重的賈敏告辭了。

    循著禮節,是要到隔壁西府去看看王夫人的。

    那畢竟是賈敏的二嫂,代鈺的二舅母。

    眼看著她在自己眼前昏倒了都不去慰問一下,也不大好。

    於是,在同尤氏道別之後,代鈺便跟著賈敏,又去了榮國府。

    進了西府,那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整個園子一派安靜,好似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般。

    賈敏的手又有些冰涼,代鈺一直跟在她身邊,她倒也沒有表現出太過異常。

    很快地,母女兩人便到了榮國府的正房。

    榮府的二房正是住在這裏。

    還沒靠近呢,便已經見到一群人圍在正房內外。

    走近了看時,卻見賈母正在外間兒同王熙鳳說著什麽。

    賈敏便帶著代鈺上前見禮,問候。

    早被回過神來的賈母一把拉住了手,又順手攬過了代鈺,垂淚道:“難為你們還記掛著她。哎,真不是個受得住喜氣兒的,前兒月裏才病了一回,這才剛剛好點兒,沒想到去東府裏吃一席喜酒,就又不中用了。”

    賈敏和王熙鳳忙上前軟言安慰。

    代鈺因實在不耐煩替那王夫人說話,故此隻做乖巧狀,躲在一邊。

    原本想著借此機會去看看王夫人到底是什麽毛病,要不要幹脆趁此機會要了她的命。

    這個時候,卻忽然聽得賈母在一旁說:

    “玉兒,過會子郎中們出來,我同你太太並璉二嫂子去看你二舅母,你便別進去了,且在這裏略等等我罷。你二舅母身子不適,你身子素來也弱,若是過了病氣兒就不好了。不如叫你二姐姐帶了你,並你三妹妹、四妹妹一道兒,且去後頭園子裏,略消散消散罷。”

    王夫人昏了,賈母和王熙鳳弄著她回來西府,邢夫人當然也不好留下,也跟著回來了。

    長輩們都走了,三春姐妹當然也就不便自己留在那裏。

    故此,也都一個個跟著回來了。

    原本她們也坐在正房外間的一溜兒搭靠上,聽了這個話,便就都站起來,朝著眾人盈盈施了一禮,便齊齊看向代鈺的方向,好似隨時準備帶著代鈺出去。

    代鈺聞言,卻是先看了看賈敏,見到她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她便也隻有站起來行禮道謝:“多謝外祖母記掛,那我便先告退了。”

    於是接下來,她便順理成章地跟著三春姐妹出去了。不過逛了沒多一會兒,便見到了此次閑逛真正要見的人。

    花樹之下,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可不就正是那一位寶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