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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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慕景蓉好像將鍾安暖忘記,或者說辦公室的所有人都將自己忘記,再沒有給自己安排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鍾安暖幾乎是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呆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安成叫自己一起回學校,自己才發覺該下班了。

    “實習第一天怎麽樣?”

    鍾安暖斜眼看了一眼安成,仰頭歎了口氣,“我全當你是在開玩笑了。”

    安成看看鍾安暖,一路上問這問那,試圖活躍氣氛,鍾安暖卻一直心不在焉。走著走著鍾安暖感覺肩上一重,接著就被某人攬在懷中。

    “你們兩個今天辛苦了,給這是剛才我到星巴克買的咖啡,犒勞你們一下。”

    鍾安暖接過安靜手中的咖啡,“你怎麽來這裏了?”

    安靜順手將手中的咖啡塞給安成,笑嘻嘻地說:“本來想到學校裏麵等你們,結果我好像沒什麽耐心,所以就到你們公司來找你們了,好巧剛要給你們打電話,就見你們出來了。怎麽樣今晚要不去酒吧放鬆放鬆,我買單給你們慶祝第一天入職。”

    “不要了吧,今天忙了一天我現在就像回去睡一覺。”

    “胡說什麽?你今天幾乎什麽事情都沒幹,就隻是跑跑腿。”

    見安成不給麵子拆自己的台,瞪了安成一眼,沒再說什麽。安靜不死心,拉著鍾安暖軟磨硬泡,然後將鍾安暖拐進了一家酒吧。

    “既然要去酒吧,為什麽還幫我們買咖啡?”

    鍾安暖單手堵著耳朵,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不喜歡這麽嘈雜的環境。

    安靜卻是一臉興奮,眼中映著酒吧裏五彩的燈光,“一時起興嘛。”

    鍾安暖心中煩躁,躲在卡座的角落裏,將安靜買的三杯咖啡全都放到放在自己麵前,準備一人將咖啡都喝掉。安成安靜兩個人各舉著一杯酒,聊得正歡,鍾安暖已經是第二杯咖啡已經喝完,另外兩個人卻依舊沒有離意,鍾安暖不經自嘲,自己的心境原來跟著自己重生過來,與自己年輕的體質差著很多的心理年齡,已接受不了這樣的鬧騰。

    視線一轉,竟然看見慕景灝和慕景蓉一同進來,還沒來得及感慨“世界如此小”,手機突然響起來,來電顯示是範華的號碼。

    鍾安暖從卡座上起來,拿著手機進到衛生間去打電話。

    或許鍾安暖動作太大,慕景蓉一下發現鍾安暖的身影,因為那件禮服的事情耿耿於懷,雖然自己勸慰著自己不太可能,但總覺得鍾安暖和慕景灝有著什麽關係,不想讓他們兩個人碰到一起,故意離鍾安暖很遠的位置找了一個座位。

    “真是既然答應我陪我來喝酒,你這麽一副不情願的表情。”

    “是你硬要我來的,再說我不是都生病了,陪你來就不錯了。”

    “得了吧,就算別人都覺得你生病,要是你不這麽認為那又有什麽用呢?拿給你的藥你不還是沒吃。”慕景蓉一臉委屈的,心想:要是我真的能強求你做什麽事情那就好了。

    兩個人坐好之後,慕景蓉又下意識地看向看向鍾安暖的方向,發現並沒有她,不禁鬆了口氣,招手將服務員叫來,首先給慕景灝點了杯橙汁,笑著說:“既然生病那就補充一點維生素。”

    慕景灝頷首,一坐下,身體就忍不住向後躺,在卡座上合眼休息,閉眼時對困意和酸楚的舒緩,讓慕景灝臉上神色有了些許鬆懈。

    ……………………

    “喂,打電話找我有什麽事情。”為能聽清電話的聲音,鍾安暖躲到衛生間才接聽電話,“淩晨一點你怎麽還沒睡!”

    “忘記時差了嗎?這裏才是……”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一陣,本來的戲謔變成歉意,“是我沒有注意到,有打擾到你嗎?這麽晚你還沒有休息?”

    我要休息還會接你電話?

    鍾安暖冷哼一聲,又重複問了一邊,“你找我有什麽事情?”

    範華感覺鍾安暖語氣中的冷漠,語氣繼續放柔,“沒什麽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嗎?”

    鍾安暖聽了,心立刻沉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麽接。

    其實她真的不懂為什麽範華會給自己打電話,明明自己已經離開,給他和蔣雯雯騰開空間,明明已經讓他不用再應付著自己而範華打這個電話,也是一時衝動,當聽到鍾安暖開口,說著疏離的話時,他就後悔打了這個電話,卻依然不想掛掉。

    兩個人就這個,手機貼到耳旁,各自沉默著。這段不短的沉默讓酒吧的音樂成功穿過大半個地球鑽到範華的耳朵裏,範華下意識問:“你是在外麵嗎?這麽晚?”

    “對同學約出來玩,他們現在叫我了,既然沒有事我就先掛了。”

    “這麽晚了,回去的時候小心一點。”

    範華的關懷讓鍾安暖紅了眼眶,聲音從鼻中跑出,順便抖了抖,“嗯!”

    “不要喝太多酒……”

    “沒什麽重要的事情,就掛了電話吧,他們又再催我了。”鍾安暖怕繼續聽範華說著這些關心的話,會讓自己失控,連忙打斷。過了兩三秒沒有聽範華的回應,就直接掛了電話,逃也似的離開衛生間,整個人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臉上已經淚痕斑駁。

    為什麽自己這麽迫切地想要逃開之前的生活,它卻連給自己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

    不經意間轉頭,透過婆娑淚眼,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走廊另一端,是慕景灝,讓鍾安暖立刻提起精神,雙手撐著牆壁站直,忘了擦臉上的淚痕,看著慕景灝慢慢走近,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慕景灝打了個招呼,“慕總好巧,沒想到能在這裏看見你。”

    慕景灝在裏鍾安暖兩米的地方站定,掃了眼鍾安暖,忽視了她那有些淒慘的麵容,“你明天沒有工作嗎?這麽晚還來這裏。”

    鍾安暖本以為慕景灝最多對自己點個頭就離開,沒有想到會和自己說話,而且語氣還不是很友好,不由地又想起某人午休時,對自己發火的一幕,垂眸看著地麵,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慕景灝看著鍾安暖皺眉,“你怎麽不說話。”

    你是想讓我說些什麽?鍾安暖暗自腹誹,轉而用疏離的語氣,而且是用英文回答:“現在不是上班時間,你不是我老板!”

    慕景灝突然身體前傾,湊到鍾安暖麵前,輕笑:“那就以一個故友的身份問這個問題,怎麽樣?”

    鍾安暖被慕景灝的話還有此刻舉動驚到,立刻抬頭對上慕景灝的目光,身體不自覺後仰想逃離慕景灝的氣場。

    不到三厘米的距離,也讓慕景灝仔細看到鍾安暖紅腫的眼睛,眉頭微皺,手好像未經大腦先行動,大拇指輕柔給鍾安暖擦了下臉上的淚痕,輕聲問:“為什麽哭了?”

    因慕景灝突然的親昵動作,鍾安暖僵在原地,又因為他的那句話,淚中流淌的細流立刻變成暴雨,讓本來也覺自己動作十分突兀,想要收回手的慕景灝,不得不繼續剛才的動作。

    鍾安暖不停搖頭,一邊還往後退,想躲開慕景灝的手。

    慕景灝卻快步跟上前,雙手按著鍾安暖的肩膀,帶著鍾安暖轉了個圈,將鍾安暖強製放到自己身後,戲謔道:“再退就要退進男廁所了。”

    眼神繞過慕景灝看了一眼,臉上立刻染上了紅暈,不敢去看慕景灝此刻臉上的表情,沒有說什麽匆匆轉身離開。慕景灝感覺她沒了要繼續哭泣的勢頭,目送她消失到自己視野裏,才轉身進了廁所間。

    慕景蓉自慕景灝去衛生間,就時不時看向衛生間的方向,沒等到慕景灝卻看到鍾安暖的身影,一下子眉頭就皺了起來,發現鍾安暖時不時轉頭看向身後,臉上露出冷笑。

    鍾安暖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後慕景蓉充滿敵意的目光,到了座位就趴到小桌上,掩去自己臉上的表情。

    安成將自己杯中的最後一口酒,仰脖引掉,放下酒杯立刻伴著酒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沒辦法自己被使喚了一天,早已身心俱疲,自己答應來酒吧,其實也有被安靜“趕鴨子上架”的意思。

    “安靜走吧。”安成現在隻想回去睡覺。

    而鍾安暖本就不想來,因為範華的電話,出來時又和慕景灝……更加沒有心思在酒吧呆下去,隻不過是擔心被身旁兩人看出端倪,才選擇趴在桌子上不出聲。

    看到安成哈欠連天,鍾安暖也早已趴下,也沒心思自嗨,安靜招手示意服務生過來,將錢拍到桌子上,拉著兩人離開。

    看他們一行人走出酒吧後,慕景蓉才收回目光,思緒卻更加混亂。

    雖然幾年裏和慕景灝有曖昧關係,傳過緋聞的女人不少,但她知道那些隻是慕景灝的逢場作戲,她雖惱火越也不太在意,可鍾安暖的出現,著實讓慕景蓉產生危機感,潛意識認為兩人關係不一般,那件晚禮服就是證據,不是嗎?

    對!那件晚禮服,他怎麽能給她,她又怎麽敢收?

    死死握著手中的威士忌杯,壁厚三毫米,讓杯中的金黃色酒液看起來更加醇厚,也幸而這加厚的杯壁,才沒有讓杯子碎在慕景灝手裏,酒液卻因她因施力而顫抖的手臂,搖晃出酒杯,杯中冰塊的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慕景蓉立刻叫來服務生付了酒錢,沒有等慕景灝就匆匆離開酒吧。因為她怕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更害怕自己會失控,回去質問他一些不應該由她問出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