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辦公室裏傳來各種窸窸窣窣地聲音，一堆人都忙不迭藏著自己的早餐，鍾安暖將錫紙包放在桌上，看慕景蓉踩著七厘米高跟鞋，路過一個嘴裏還塞得滿滿，嘴上還粘著食物碎屑的員工，又路過慌亂中將三明治掉到地上還沒有來得及撿起來的員工，徑直朝自己走來，“上班時間不能吃東西，你不知道？”

    鍾安暖看了眼牆麵上的鍾表，順便朝那個方向揚了揚下巴，“現在八點二十三分，離上班時間還有七分鍾呢。”

    慕景蓉擰眉，“你這是什麽意思，不知道進入公司就是上班時間了嗎？”

    “我覺得不是吧。”鍾安暖又伸手將錫紙包打開，十分刻意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後一臉滿足地咬了一口，蛋黃醬在嘴角上沾了一點。

    “你，”慕景蓉眼裏冷哼，“你竟然還敢吃，你一個實習生不學得勤快點，還在這裏好吃懶做，要不要我再給你放個吃早點的假啊！”

    鍾安暖故意忽略慕景蓉語氣裏的諷刺，還順著梯子往上爬，麵露驚喜神色，“真的嗎？那太好了，我正愁吃得太粗糙傷胃呢！”

    “卡羅琳！”慕景蓉看著鍾安暖暗暗咬牙，伸手指著外麵的方向，“你要吃就給我出去！”

    說完轉身踩著高跟鞋離開。

    安成立刻到鍾安暖跟前，一臉愧疚地說：“不好意思，好像我又不小心鬧騰了你一次。”

    “跟你有什麽關係，她就是不滿意我，時時刻刻想找我茬。”鍾安暖起身，手裏拿著熱狗，又問安成：“那個咖啡呢，給我吧。”

    “你不是不喝嗎？”

    鍾安暖挑眉，頭微微歪向慕景蓉離開的方向，“剛不是沒她過來折騰嗎，既然人家都給我準‘吃早餐假’了，我當然要吃的舒舒服服嘍。”

    “好！”安成佩服地搖頭，劃著辦公椅到自己位子上拿起一杯打包好的咖啡遞給鍾安暖，“藍山，味道不錯。”

    鍾安暖笑著接過，“謝了。”說罷轉身，朝電梯口走去，十幾步路程，感受著辦公室裏各色目光，心中憋屈難受，麵上卻依舊裝著輕鬆自在，閃身進了電梯。

    到了一樓，匆匆的人潮中隻有她在逆行，為了護著手中的咖啡，連忙倒退躲到角落裏，然後慢慢往外挪。

    好不容易到了大樓外，環顧了一圈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鬆懈自己的身體靠在牆上，垂眸吃著手中的熱狗。

    涼秋，很舒服的溫度，在這繁華街道上，吃著溫熱早餐，看著各色行人匆匆在街道上來回，倒也算得上是享受，前提是自願而不是被迫。

    一份實習工作，雖說機會難得，可想著對自己如何得到機會的質疑的那些人，慕景蓉的處處為難，在自己職位上的無所事事，要說自己這個位置上的作用，估計就是來惡心慕景蓉吧。現在自己的為難淒涼處境，多少讓自己生了退意，可每當這時，腦中就會浮現慕景灝的麵容，想到他對自己的肯定，又動力滿格。

    既來之則安之吧。

    “你怎麽在這裏吃？”

    鍾安暖沒抬頭，隻是慢悠悠吃這手中的熱狗。

    “你這是已經決定不理我了？”

    “知道了你還問。”

    聽鍾安暖因嘴裏有事物而含糊的聲音，伊恩笑了笑，“呀理我了！”

    鍾安暖翻了個白眼，狠狠咬了口熱狗解氣。

    “其實自從聽說了你，我就想問你和慕景灝的關係。”

    因為伊恩不識眼色的糾纏，鍾安暖徹底沒了胃口，將剩下的一般熱狗找了個最近的垃圾桶扔進去，雙手捧著咖啡，用紙杯傳來的熱度傳給自己，溫熱自己微涼的手，抬腳走進大樓裏。伊恩挑眉又跟在鍾安暖身旁，跟著進了電梯。

    “他真的給你穿過那件禮服了？”伊恩攔著鍾安暖，不讓她按樓層。

    狹小的空間，伊恩紮眼的紅色皮衣，襯著他的臉更加不羈，也讓鍾安暖難以忽視，可惜他帥氣的臉沒讓自己產生任何好感，要不是手中的咖啡還是滾燙的，她真想把咖啡澆在這個人臉上。

    “為什麽你們都這麽關心那件衣服？我穿沒穿過為什麽你們都這麽關心？”

    伊恩不同慕景蓉，不會一遇到慕景灝的事情就犯傻，聽鍾安暖這麽問，他心中就起了疑惑，沉默地看了一陣，想著若他們真的發展到那個地步，不可能這些她都不清楚，側身讓開，卻沒有再說話。

    這下輪鍾安暖著急了，被一群人關注那件禮服的去向，她早已好奇不已，本想順著伊恩糾纏，激一激他，說不定能逼他說出事實，可他卻又變成一副了然的麵孔，不由氣結，他這是在耍自己嗎？

    氣呼呼抬手將咖啡靠近嘴邊，忽略掉手中咖啡的溫度，大口吞掉一口，舌頭被灼燙到，下意識將咖啡吐出來，不過咖啡沒能順著原路從小口進入，不少都流到手上。

    然後鍾安暖倒吸涼氣緩解舌尖的痛楚，手上忙不迭倒換咖啡，用力甩了甩沾上咖啡的手。

    伊恩跨步到一邊，看著手忙腳亂，有些狼狽的鍾安暖，覺得慕景蓉所說隻是神經敏感後，對鍾安暖更加看不上眼，所以幹脆將頭轉到一邊。

    多多少少覺得自己此刻的狼狽和伊恩有關，不滿地瞥了眼伊恩，傾身按了樓層，而伊恩卻一直未動。

    兩人都到了銷售部的樓層，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電梯，鍾安暖朝自己隔間走去，而伊恩則是去了慕景蓉的辦公室。

    開門聲響起，慕景蓉抬頭看清來人，就又埋頭看起桌子上的各種文件，“你怎麽來了？”

    伊恩直接開門見山，“那個慕景灝和鍾安暖沒發展到那一步吧，我今天問她，她卻連那件禮服什麽意義都不清楚。”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麽”慕景蓉繼續著手上的動作，滑落的長發擋住她的臉，“你再去查啊，問了兩句就停了？再說你不信，可我相信，你不幫我，我就自己來。”

    看慕景蓉這麽堅定，伊恩站立雙手插兜，沉默著站在原地思考 ，然後直接走出辦公室，轉而視線在銷售部辦公區轉了一圈，看到鍾安暖的身影，意味深長地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後才抬腳回到自己辦公室，然後又打電話讓人去查一些關於鍾安暖的消息。

    在辦公室坐定，助理敲門進來，告訴伊恩慕景灝找他，伊恩就又立刻起身，大步朝慕景灝的辦公室走去。

    …………………

    一邊慕景蓉也交了叫了鍾安暖到自己的辦公室，一見鍾安暖進來，慕景蓉就冷笑，“吃好了？”

    “沒花沒座沒人陪，怎麽能叫吃好？不過謝謝慕總監關心，我起碼是吃飽了。”鍾安暖也不再拘謹於站在原地，找了旁邊的會客沙發坐下，舒展地坐著。

    “你到底來這裏是幹什麽？”慕景蓉有些挫敗地問鍾安暖，對麵前軟硬不吃，還捏著自己軟肋的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可又不想就這麽妥協。

    這個問題也是鍾安暖一直想要問的，自己為什麽來這裏，是因為慕景灝的肯定？那現在為什麽還繼續當一個幾乎隻是個生活助理的實習生，受慕景蓉的處處為難，思索良久，鍾安暖戲謔：“我也不知道了，現在看來或許是故意在你眼前晃，惡心你吧。”

    “你！”慕景蓉嘴蠕動幾次，卻想不到要說些什麽，最後又問：“你和我哥到底是不是……我不懂我哥他為什麽將你安排在我身邊，你們關係應該不錯，為什麽……”

    鍾安暖不想聽她胡亂猜疑，“我說過想知道什麽，去問你哥不要來找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清楚，你以後也不要再來煩我。”

    …………………

    “英國那邊的事情辦好了？”慕景灝看著斜坐在沙發上，腳交叉搭在桌子上的伊恩，也不惱，專注處理自己手上的事情。

    “不知道。”

    “不知道？”慕景灝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伊恩的目光也有些不快，“那你回來幹什麽？”

    “再不回來，慕辰軒都要有後媽了吧？”伊恩戲謔，觀察慕景灝的舉動，眸光犀利。

    慕景灝聞言皺眉，猜想到他是從誰那裏聽來的傳聞，頭仰後靠在大班椅上，“是她告訴你的？你相信了？”

    “如果我相信了呢？你告訴我那件禮服你給她穿過沒有，那個叫卡羅琳的女人。”

    慕景灝冷了眼眸，眼中出現堅定的情緒，但單單回答兩個字——“沒有”。

    眾說紛紜，一人肯定，一人模糊，一人否定，這讓伊恩又產生疑惑的心思，看了下時間，“你找我來就是說這一件事情？”微頓，還沒等慕景灝回答，就又開口：“放心那邊我將人都留下了，辦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在有一天就能把合約簽下來了。”

    慕景灝頷首，沒再關心伊恩的去留。

    集團接下來的一天所有人都在忙碌中度過，都還算平靜，臨近下班，困在辦公室裏的伊恩，接到讓調查鍾安暖的人的電話。

    “喂老大，那個您讓我差的我都查到了，已經發到您的電郵裏了。”

    “這麽慢！”伊恩沉聲訓斥，連忙點開電腦，查看郵件，一點開密密麻麻的漢字平鋪在電腦頻幕上，讓伊恩看著頭疼，咬牙罵道：“媽的，你覺得我能看懂中文嗎？靠老子……”

    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滑動鼠標想看裏麵有沒有英文版，在看到一張照片是突然停下，呲目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