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血脈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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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局的準確位置是楊公堤北緣,山湖交接的地方,文承到達時,蘇濛已在山路腳下笑吟吟地等著了。
跟著蘇濛拾級而上,來到一座大院門口,兩人高的青磚圍牆,正門是一個草體牌匾「靈峰茶園」,門口有兩排拒馬,一名武警持槍立在拒馬邊上,蘇濛回頭示意文承禁聲,接著朝武警出示了通行證,電動鐵門從一旁拉開。
院落中央是一株參天巨樹,左手的出口是茶田,右手是白牆黑瓦的樓房,如果不是事先知悉,大約還以為在參觀什麽名人故居,文承跟著來到院落一角的電梯口,等待了數十秒後電梯門開啟,表盤沒有按鈕,蘇濛隻刷了一下磁卡後顯示「-122」,便重心頓失,兩腿一軟,像是要墜到地心。
「地下?122層?!」文承驚。
「是呢,」蘇濛理了理文承的衣領,「文承,你要記住,見到柳真以前,什麽話都別說,什麽都別問,什麽人都不要觀察。」
文承點頭,過了一分鍾隨著腳底和頭蓋骨壓力的遞增,已然來到地下122層。
樓層內一陣油漆味,昏黃的壁燈讓人分不清白天黑夜,抬頭走路肯定不合適,低頭又太過鬼鬼祟祟,畢竟是國家安全部門吧,文承選擇一直盯著蘇濛的小肩膀穿過一道一道深棕木門,不多時,來到兩名警衛把守的門前,蘇濛推開門,文承啞然。
按理說被問詢禁足,還以為是牢房什麽的,眼前分明是一個商務套間,不,總統套房!
正廳是兩排沙發,茶幾上擺著遊艇雜誌,裏屋是雙人床標間,正傳來校園肥皂劇的聲音,電視裏是一對閨蜜女孩正因為兩個男孩的事情吵架。紅色女孩的頭發像剛起床似的,打了個哈欠,滿臉專注地盯著壁上的電視機,身上穿著粉紅色的睡衣,床頭櫃上是兩包薯片,黃色的那包開著口。
等等,哪裏不對!
柳真坐在被窩裏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咬下遞到小嘴邊的一勺白粥。
喂她的是一名身著深綠色夾克的年輕男子,戴著無框眼鏡,麵容清瘦,短發朝天,灰色休閑褲和棕色皮鞋。
「這位是?」文承問。
「呀!你來啦!」柳真跳起來,迅速撥開了送到嘴邊的一勺粥,男子取出麵紙為她擦去袖子和被子上的狼藉,站起身來向文承點頭。
「嗯,剛到,你在喝粥?」
「沒有啦,沒有沒有。」柳真搖頭。
明明就是在喝粥吧,文承淺淺白了她一眼問,「問詢完了嗎?」
「早呢,哦對了,和凱瑟琳還聊得來嗎?」柳真抓了抓劉海問。
「一個很奇怪的魔法使啊,離群索居不說,還……」
「還什麽?莫非她要你皈依聖堂了。」柳真問。
「算是吧,所以我沒有答應。」
「你怎麽這樣啊笨蛋,她都答應我教你光係魔法了。」柳真撅嘴。
「但是信她們的信仰,這個絕對不行啊。」
「你有病嗎?她答應的是光係魔法,又不是她們自家的聖堂係,老實說,你是不是拜托人家教你聖堂係了?」
「哦,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文承撓頭,眼神落在柳真一旁的男子身上又迅速收回。
男子朝文承微笑不語,又看向柳真。
「這位是?」文承指向男子。
「我……我初中同學啦。」柳真躲閃開男子的目光,看了文承一眼又看往牆角的加濕器。
「你好,我叫林遠。」男子微笑,「一直以來感謝你對柳真的照顧。」
感謝我對柳真的照顧?這是什麽奇怪的話啊!
「你們……」文承試探著問。
「啊!我要洗頭,我都好幾天沒洗頭了呢,昨天也一直忙著沒洗頭,辮子好久沒拆了,我去洗頭了啊!你們聊著哈。」柳真紅著臉關了電視機,說完後逃去了洗手間。
文承看向一旁的蘇濛,蘇濛苦笑說,「我去幫她洗。」跟著去了洗手間。
這是什麽情況?沒有人來說明一下嗎?
「抱歉,文承,」林遠伸手過來,「她一直都沒有和你說吧。」
「說什麽?」文承茫然地握了手,選擇在牆邊的椅子坐下,林遠挨著他坐下。
「其實,我既是她的初中同學,但如果說是男朋友也不為過吧。」
「你是他男朋友?」文承挑了挑難以置信的眉毛。
林遠淺笑不語,起身去了冰箱為文承取了一瓶可樂,「我猜你喜歡喝這個。」
「你怎麽知道?!」文承接過可樂。
林遠笑,指了指衛生間的門。
這都是什麽啊?!文承大口灌著可樂。
「既然你是她男朋友,」文承緩過神來問,「為什麽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請聽我說,初中畢業後我去了美華中學。」
「美華中學,那個寄宿製貴族學校?」
「是的,其實算不上貴族,主要是針對出國意向的家庭吧,或許是學費的原因。」
「哦,學費。」文承說,「等等,既然你也來這裏了,也就是說?」
「我是修行木係的魔法使,」林遠頓了頓,「準確的說,我們林家是專修木係的。」
「哦。」
「或許柳真沒有向你提過我,可她卻經常跟我提起你。」
「真的假的?」
完全不可能吧,至少在被柳真救之前,這位同桌的大小姐可是對自己愛理不理的,要讓座位就咳兩聲,過線了就拱兩下,嫌吵了就在課桌地下用靴子用力踢自己,常年都是隻見背影的女孩。
林遠點頭不語。
「我不明白,既然你是他男朋友,為什麽遠拓大廈案,你不去幫她?」
「這個說來話長了,」林遠說,「你知道我是木係,而她是炎係。」
文承會意,「她的法術克你?!」
「哈哈,」林遠苦笑,「算是吧,與其說被她克,不如說是被全方位碾壓吧。」
「畢竟是大魔法使吧,碾壓誰都是正常的。」
「正因為如此,家裏給我安排了別的親事。」
什麽年頭了,還包辦婚姻,文承喝了口可樂旋上瓶蓋,林遠補充,「魔法使家族的血脈要保持純淨,就不能沾染上其他法係的基因。」
「哦,」文承挑了挑眉毛,「看來你們還真是曲折啊。」
為什麽要聽你們的破事啊……不知為何隻會有滿肚子怒意。
「你喜歡她嗎?」文承突然補充。
「當然。」林遠坦然答。
文承藏在椅子下的拳頭顫抖,這特麽都是什麽問題啊,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不過,」林遠說,「說是她男朋友,也不過是初中時代的事情了。」
「哦?」
「初三畢業之後,我和她不知不覺就不怎麽聯係了……」
「這叫什麽話?」文承打斷林遠,「如果是要斷絕關係,就應該說出來吧。」
「或許我和她都不是那種主動的人吧,」林遠苦笑,「所以一直保持著名義上的關係,就算手機聯係上也是前不久的事情,其實今天是我三年來第一次見到她。」
怪不得柳真三年來麵對男生們的表白始終不動聲色,原來還有這麽個人在啊!
可是,為什麽看著這麽溫文爾雅的麵孔卻這麽火大呢?!
不能忍,不能忍,真的不能忍!
「我還是不明白,如果真的對她有感情,就應該不惜一切代價聯係她吧,就這麽一直藕斷絲連算什麽?」
「代價會很大的。」林遠說。
「哼。」文承冷笑不語,又自責地嘖嘴。
林遠沉默。
「接下來呢,」文承過了一會說,「你會在這裏照顧她嗎?」
「自然。」林遠答。
「夠了!」文承拍桌子站起來,「這算什麽?!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不出現,她快死的時候你不出現,這種時候出現算什麽?!」
「抱歉。」林遠答。
「我可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麽交情,我不過是縣級市考來的鄉下佬罷了,但是你這種態度我實在忍受不了。」
「既然忍受不了,你有什麽提議呢?」林遠微笑。
真是火大,不管什麽情況都不動聲色,按理說這才是男人該有的成熟才對,如果說大部分情況下文承自己也能做到,但唯獨在這樣的關頭……
「我要你離開柳真。」文承轉過身,瞪著林遠。
「哦?」林遠冷笑,「如果我不同意呢。你不會是要決鬥吧。」
「對!決鬥!」
「聽說你是學徒幾段來著?」林遠平靜地問。
文承不答。
「為什麽不選別的方法呢,比如看看誰寫代碼寫的快?」
「鏗!」文承用力捶桌子。
「夠了!你們兩個!」遠處傳來凜然的女孩聲音,柳真換上了紅色毛衣,兩眼通紅地出現在麵前。
「林遠,你走吧。」她伸手指向門外。
「為什麽?」林遠麵露失落,向柳真伸手,被撥開。
柳真走到文承身後,挽住他的胳膊平靜地說,「我要和我的男朋友討論案情。」
